()    快到家了,岳肇远远的朝家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栋泥瓦房,显得有点旧;房子外边有一个院子,由木头篱笆围着;院子里有张木头桌子,还有几张竹子做的小靠椅;在院子的边上还有个小菜园子和一颗树,树下岳肇的父亲岳林正坐在小靠椅上,一脸严肃的泡着茶;

    他的父亲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当岳肇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这幅熟悉的严肃表情,岳肇的心里顿时安定不少;他理了理心绪,稍微调整了下状态;他把胸挺的更直,用双手搓了把脸,带着饱满的面容朝院门走去,就好像是要见领导一般。

    “爹,肇儿回来了。”岳肇推开院门,朝着父亲岳林说道;岳肇的嘴角似乎微微上翘了翘,又似乎没有;他的眼角也像是笑了的样子,却又感觉不到笑意;他的父亲岳林也是如此,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儿子,一脸正经模样也没有丝毫变动,只是点了下头,伸手招了招岳肇示意他坐在边上;或许这是常有的父子关系吧,在这对父子上是这样的。

    岳肇走近了些,拿了边上的竹靠椅坐在了岳林的身旁;气氛有点安静,当下正值chun天,风吹的很温柔,空气也很清新。岳肇坐在竹靠椅上,掏出了那几个铜钱,放在了木头桌子上岳林的面前,说道:“爹,肇儿今天去隔壁李家村的李老爷家做了一天的活,李老爷见我勤快就多给了我几个钱,给您。”岳肇说这话的时候,让自己笑了笑,好让他爹开心;可是,他的笑容有点牵强和不自然,岳林也没有看他,只是手拿着杯子微微的晃了晃。

    “肇儿,你可知爹为何会沦落至此,终生靠做泥瓦匠为生?”岳林声sè略显严肃的问道。

    “肇儿不知,爹也从未和肇儿说过。”岳肇低下头轻声回答道。

    岳林拿起水壶往水杯中倒了一杯茶,晃了晃后慢慢的喝掉了,叹了口气后,开始慢慢回忆起他曾经的种种。

    “肇儿啊,你可知道爹曾经一个人跑出村子在外闯荡了整整二十年?”岳林眉头微皱着问道。

    “肇儿偶尔有听到村里人议论过,可是一直没敢问爹。”岳肇答道。

    岳林一反常态,板着的脸出现了一丝笑容,微小的笑容,若是不注意,可能都看不出这是在笑。

    “肇儿,爹今天就跟你讲讲爹的过去。”岳林的语sè从严肃变成了略带慈爱。

    岳肇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心中充满着好奇;在这个世界上,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他父亲的过去,从小到大,岳林在岳肇的心中除了严厉还是严厉,每ri必要做的功课必须准时完成,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锻炼,整整十余年,从未有一丝的偏差,直到岳林到了十八岁开始考文武试;岳肇对自己的父亲是那么的不了解,岳林在岳肇心目中甚至是神秘的,也是岳肇最怕的;他对同村玩伴的了解可能都要大于对他父亲岳林的了解。

    岳肇仔细的注视着他的父亲岳林,期待岳林的讲述。

    看着自己的儿子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岳林心中也是明白的;自己的儿子,自己的骨血,却在这整整十八年间没有过父子间的心灵交流,没有聊天,没有共同玩耍,别的父子有的,几乎在这对父子身上看不到;而存在于这对父子间的,只是严格的年年如一ri。

    “肇儿啊,爹小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出生在这个山村里;你爷爷是村里的泥瓦匠,从小到大,你爷爷对我的管束只是为了教会我如何做一个山里人,做一个泥瓦匠,做一个老实的人。你爷爷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学好泥瓦匠这门手艺,找个好女人成亲生个孩子,聊度一生。”

    说到这里,岳林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父亲,那是一个多么慈祥的老人,却已经不在人世;岳林喝了杯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爷爷是个好人,善良的人,他活了一辈子,很尽职的完成了他生命中的每一件事;你一定要以你爷爷为荣,永远不要忘了他,知道吗?”

    岳肇对他的爷爷没有一点印象,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爷爷就已经去世了,从小到大,岳林也一直都是严格的训练和教育着岳肇,也没有认真的跟他讲过他的爷爷;看着他父亲如此描述他的爷爷,岳肇相信,他的爷爷绝对是值得尊敬的。

    岳肇很认真的冲着他父亲点了点头。

    岳林微微笑了一笑,这是自岳肇记事起第一次明确的看到他父亲的笑容,这让岳肇有点惊讶。

    岳林接着说道:“你爷爷对我的期望是正确的,作为一个山里人,这是很正确的生存方式;但是我不愿意,自从年轻时候跟着你爷爷到了城里一大户人家做工后,看着大户人家的金楼碧瓦,看着他们的奢华富贵,看着他们的大宅豪园,我既兴奋又自卑;那时的我还很年轻,一腔热血在体内涌动,这热血无法容忍我庸庸碌碌的过一生,也不甘我永远落后于他人;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也要有这一切;于是,我决定走出山村,去外面闯荡一番;我跟你爷爷为此发生了很多次的争执,彼此的矛盾也越加的深了;可是不论如何,他是我的父亲,我不怪他;他一辈子都在山里过,眼界范围也只能停留在这几山方圆之内。”

    岳林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爷爷不同意我出门,可是我却执意要出门,在和你爷爷谈判无果的情况下,我在天黑的时候,偷偷的翻过了山头向北边逃去;那一晚,我在山顶回看这熟悉的村庄时,心里很难过,很不舍;我原以为我会高兴,可事实不是这样;那一夜,我心里想的全是你爷爷和nǎinǎi,直到往后的几天,我还会时常因思念他们而不禁哭泣。可命运是无情的,想要改变就得付出;上苍给每个人都安排一个命运,在这命运中有其必须完成的使命和任务,大到开国建业,小到你父亲的泥瓦匠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然发展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如果你顺着天意做你的本分,那你的一生中会很少遇到坎坷,一路顺风顺水;而我违天意,强改命运,必然要受到比他人更加多的坎坷;爹知道,一切都不会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实总是比想象更加残酷;但是爹已经下了决心,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过去,以明我志;就是要让老天爷知道,我不接受他给我安排的命。”

    说到这里,岳林有些激动,他目光如炬,就好像是要再次跟老天爷较量一般;而岳肇则是认真的听着,听到他父亲对待命运的态度,岳肇心里更加的敬重他的父亲了。

    “爹在城里做工的时候,听城里的人说过,在国家的中原地带,有着最繁华的,最先进的一切,那里是帝国的zhong yāng,大唐帝国的皇帝就在那里;那里是汇聚帝国一切优质资源和人才的地方,那里有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有胆量,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于是,爹就沿着帝龙山脉往西北走,爹身上没什么钱,一路上只能做点零工,吃野菜来活命,这一切都比爹想的要糟糕,真实感受起来也是非常难以接受的;然而那时的我没有想这么多,一心只想去中原,改变命运;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那正是不接受老天爷安排的惩罚与付出,那只是开胃菜而已,重点还在后头,这注定是一条漫长的路,只有走到终点,才算是通过老天爷的考验,你的命运才能更改。”

    “爹,那后来呢?您到中原没有?”岳肇好奇的问道。

    岳林不紧不慢的喝了杯茶,说道:“到了,到了;走了足足一月有余,终于到了;爹刚到高唐郡城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切给怔住了,那是非常宏伟的城池,巍峨的城墙,高耸的城门,处处都能看到独到匠心的纹饰,城内的宅子也是非常的奢华,那是在江南郡看不到;爹经过努力,在城内的一个中书大人宅邸做了家丁,爹在做家丁的时候就常常向别人请教,学习识字;中书大人家里的藏书非常多,爹为人勤快,管家也喜欢爹,就把爹安排到了书库干活;爹在书库干活期间,偷偷的把书库里的书都看完了,这一共花了爹五年的时间;这些书里面不乏修仙炼神之术,但都是启蒙阶段的初级仙术而已,爹没花多少时间就学会了;爹知道,光是会还不够,于是爹在夜里别人睡着后,都非常勤奋的在练习着;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这两年间爹的仙术已经非常熟练,聚神散神,凝元归宗,厚积薄发,已经是家常便饭。”

    听到这里岳肇不禁打断了岳林,非常好奇的问道:“爹,您会仙术吗?您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呢?也没教过我,什么是聚神散神,什么是凝元归宗?什么又是厚积薄发?爹,您学会仙术后怎么样了?中书大人是不是重用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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