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依旧坐在城头,依旧是仙修中品的修为,只是,古琴已经琴弦尽断,再也奏不出声响。

    身后的司马月、东方幻虹等人也没有被困住,而是一直在关注自己。

    “噗……”

    南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身形一晃,从城头栽下来。

    王一来不及多想,身形一动,一挥手,带动周围空气运动,将南柯卷了起来,然后轻轻放置在一旁。

    南柯挣扎了一下,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王一赶紧神念一闪,取出一颗丹药,塞在南柯嘴里。

    南柯脸色煞白,看起来状况并不好。

    此时,王一已经明了,刚才的情况,并非是真实发生的情况,只是自己的幻觉,是自己被南柯琴声所惑而产生的幻觉。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幻觉,可是,一旦王一无法战胜自己的内心,无法上前一步,而是面对一名仙修上品修为修士选择退缩了的话,此时此地,便再也无法真正战胜南柯了!

    这时,宁古古城的众修士也已经围了上来。

    一名圣修下品修为修士脸色阴沉。

    王一打量一眼,眉宇之间与南柯颇有几分相似,应该便是南柯子嗣。

    “咳咳……”

    南柯咳了几声,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虽然还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立,可是,意识已经清醒了。

    “我本没料到你居然能破了这幻阵,可是,你破了!”

    南柯缓缓而言。

    那名圣修下品修为修士示意南柯暂时不要开口多言,南柯摆摆手。

    “如果你被我拦在这宁古古城之外,我便确定我所做的没有错,可是,此时我却拦不住你,我当真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对是错了!”

    南柯缓缓摇头,嘴角还有鲜血溢出。

    “也许是我做错了吧!也许他们也是做错了!”

    南柯叹了口气,努力的朝一边挪了挪身子。

    南柯看起来伤势很重,短时间内是难以恢复了。

    “走吧!”

    南柯挣扎着给王一众人闪开了一条路。

    见南柯闪开身形,南柯身后的一众修士也闪开了身形,只是有些年轻修士明显不情愿,却碍于南柯的存在不得不给王一让开条通道!

    王一看了一眼南柯,见南柯性命无虞,这才迈步前行。

    王一等人刚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一人悲痛之声。

    “父亲……”

    王一猛回头,便见到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

    只见,南柯已经自绝!

    王一叹了口气。

    回过头,没有再关注身后的情形,只是缓缓迈步进城。

    宁古古城规模虽然比不上九曜城,可是,传承却要比九曜城悠久的多。

    城中建筑古朴,迎面便是时光的气息。

    可是,此时,扑面而来的便只有沉沉死气。

    似乎整个宁古古城都随着南柯身死而亡。

    街上修士众多,却无一人拦路。

    大家都自发的站到街道两旁,默默无语,注视着王一一行人前行。

    一眼望去,街上足有数万修士,有还未成年的孩童,也有步履蹒跚的老者,可是,街上却出奇的安静,听不到一人言语。

    只有王一一行人的脚步声。

    王一觉得这街好像已经不是街,便仿佛是一台戏,一台杀人诛心的大戏。

    四周寂静无声,便只有王一几人的脚步声。

    一声,一声……

    仿佛在反复质问王一。

    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对不对?

    王一无法给出自己答案,街面上回响的依旧是脚步声。

    仿佛只有问题,没有答案!

    王一一行人便这样在数万修士的注目中缓缓前行。

    谁也没见过如此阵仗,石头和银雪忍不住朝着司马月身边靠了靠,便是司马月也忍不住朝王一身边靠了靠。

    东方幻虹也皱了皱眉。

    倒是司马青城,缓缓而行,每一步都迈的十分沉稳,似乎根本未受到任何影响。

    王一一行人便这样前行,直到走出宁古古城。

    “唉!”

    王一叹了口气。

    王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叹气。

    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章玄灵与南柯。

    “歇歇吧!”

    东方幻虹似乎看出了王一的疲惫。

    王一当然不是身体上的疲惫,当初被两名仙修上品修为修士追入南疆之时,王一都没觉得这么累!

    王一是心累。

    王一发现这一路走来,脚下越走越飘。

    从星月城出发之时,王一的内心中充满了正义感,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

    便是错的,也是正义的!

    可是,当章玄灵身死在自己面前、当那个孩童用“坏人”二字说自己、当那老妪拦在自己身前的时候,王一渐渐觉得,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裤脚……

    自己依旧觉得自己得抬步向前,可是,当真迈开步子的时候,便觉得,一条腿便有千斤重!

    一行人选了个小山洞,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仿佛下起了下雨。

    进了山洞,王一独自往一边靠了靠,看起来心思沉重。

    石头想坐到王一身旁,却被司马月拉住,坐到了一边。

    王一抬头望着若隐若现的雨滴。

    山洞挡住了雨滴,雨淋不到王一身上。

    其实,就算没有这山洞,以王一的修为,这雨滴也落不到王一的身上。

    可是,雨滴落不到身上,天便真的没下雨吗?

    自己感受不到,可是,刚刚跑过的那只野兔明明抖了抖身子,一身的毛已经被雨水打湿了,野兔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一只山鸡脚步匆匆,似乎是想找个地方避雨,似乎是看见了这个山洞,可是,伸了伸脖子,见到王一几人,还是踌躇之后快步走了!

    王一望着天。

    是啊,很多认感受不到,可是天明明就下雨了!

    对于那些淋了雨的人、淋了雨的妖兽甚至是淋了雨的花草来说,这雨明明就在!

    王一想到了杨云。

    想到了死去的那些人。

    那些人早已经在一把火中烟消云散,再也不会有人看见他们曾经的欢笑,也不会有人看见他们曾经的凄惨,可是,他们真的存在过。

    发生在他们身上的那些事,也的确存在过!

    王一好像明白了!

    “他们没看见,他们可以当作没发生,我却看见了,我便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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