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摸了下头。

    打从记事到现在,他还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也许他就不该同这姑娘两个人出来的,原来想着的是把话说清楚,可是现在怎么觉得这话越说越不清楚了呢。

    屋外头喧嚣依旧,屋里头的空气却象是沉滞了一样。小山实在不知道该说啥才好,薛姜芝一口气倒出不少话,现在也正处于尴尬的沉默当中。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小山总应该会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要再翻出来企图弄个一清二楚。毕竟梁国公府的提亲掺杂了太多的阴谋成分在里面,吴家也已经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而且,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对错、道理可讲的。

    窗子敞着一条缝,春日的风吹进屋里头。

    “快下雨了……”

    “吴兄。”薛姜芝突然出声,把小山想告辞的话从中截断了,没让他说出来:“当时两家议亲的时候,你知道……知道我的事了吗?”

    小山坦荡的说:“开始不知道,后来家里人告诉我了。”

    “你也……不想结这门亲吗?”薛姜芝眼圈泛红,一直强撑的平静还是撑不下去了:“即使知道要娶的人是我?我本以为,你对我……对我总是有那么一份情谊的。”

    小山被她吓了一跳:“江兄,呃,薛姑娘,话不能乱说。”

    “可是,当时他们都排挤我。是你替我说话。我受伤的时候,也是你给我送药,帮我端汤送饭。过年的时候我来找你,你不是也说很惦记我,见到我很是高兴吗?你明明对我也是有意的,为什么那么抗拒这门亲事?”

    小山头皮都要炸开了。

    “不不,这话不是这么说。我以前又不知道你是女的,我就是拿你当个好友、兄弟……我照顾的人多着呢,方师兄,曹师弟他们。那我们不是更要好?我和方师兄还是过命的交情呢。我是说过惦记你。可那是因为他突然下山,接着就没有音讯了,毕竟同窗一场,要是我一点儿不惦记。那我不是太没良心了吗?”

    天地良心啊!

    他是真的没有多想啊。

    要是当初知道他是个女的。打死了自己也不会往前凑的。

    他就是以为自己在照应一个比较娇气一点的同窗好友。谁成想人家会误会他别有居心呢?

    结果这下可好,麻烦沾上身还说不清楚了。

    以前时常听爹娘和跟张伯他们说话,就说好人做不得。好象张伯家道中落被迫远走他乡。就是因为帮人帮出的祸害。被帮的人不觉得应该感谢你,反而觉得你既然帮了就该帮到底,应该把你的祖传秘方,把你的全部家底都拿出来帮人才对。不愿意?那你活该家破人亡。

    当时他听着就觉得特别没道理。后来他跟方师兄他们出去,路上也曾经路见不平过,因为在半途打跑了一伙盗匪,顺道救了几个行商,还有一户要去容城投亲的人家。那几个行商人倒是不错,合伙凑了一点钱送给他们当盘缠,不管钱多钱少,人家总算有这么个表示。可是那家要去投亲的就不太讨人喜欢了。他们嘴上道了句谢之后,就巴巴的非要跟他们一道。

    如果是怕再遇上盗匪想要求个庇护,那也说得过去。可他们事儿多的很,一会儿说累了要歇着,还想支使他们去生火打水,等到了岔道口要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们还一副恨恨不平的模样,指责小山他们居然不继续护送。

    当时曹师弟忍不住了,说,我们又不是你们出钱雇的,凭什么得一路护送你们?顺道捎带他们一段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家人简直暴跳如雷,那尤其是那家的婆娘,坐地撒泼,说他们假仁假义无情无义最后甚至说他们没准儿就是强盗一伙的,什么以后不得好报都说出来了。

    小山和曹师弟两个都气坏了,方师兄倒是比他们都淡定。

    帮人也不能随便帮。就象他们路上遇到的那家人一样,你帮了他,他反而说你欠了他。

    当然,薛素芝没有那么过分,可是小山顿时想起上一回遇着的麻烦来了。

    他口舌没那么伶俐,心里觉得不对劲可是嘴上说不出来。

    反正他觉得薛素芝这话不对。

    “吴兄……”

    薛素芝手伸过来,小山嘴笨,可是身手比脑袋的反应还快,蹭的一下缩回手,人也站了起来。

    “薛姑娘,你一个姑娘家,今天原不该来找我说这些话,我们俩也没有那个交情,更没有谈亲事的缘分。你回去以后还是好好过吧,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吴兄!”薛素芝也跟着站起身来,她挪了一步,不知是不是碰巧,挡住了出门的方向:“我究竟有什么不好?你要如此嫌弃我?”

    “你没什么不好,可是……我反正不会娶你的。你,你哭什么?”

    薛素芝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那股伤心看着绝不是装出来的!

    可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小山十分确定肯定自己绝对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他帮别人也是一样的帮,可别人就没有因此哭哭啼啼的纠缠不清!

    这人果然不能随便帮!

    小山现在十分后悔,他真不应该和薛姜芝两个到这茶楼来。

    “吴兄。”

    薛姜芝又往前一步,小山就象避瘟疫一样赶紧闪开。

    薛姜芝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那里。

    “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论长相,论才情,论家世。你不中意我哪一点……为什么你知道了提亲的人是我,还这么绝情无义……”她边哭边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小山急忙摆手:“你别这么说,我怎么就无情无义了。”她的话他听的也不那么清楚,尤其她头一句话边哭边说的,小山别说没听清,就是听清了,这当口他也没功夫去想。

    “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不知道亲事被拒,我在家里该如何自处?我将来该怎么办?家里头为了保全体面,已经商议着要把我远远嫁出京去,嫁给一个已经四十多岁前头已经死了两个妻子的武夫当填房?你这样对我。害了我一辈子。你下半辈子良心能安吗?”

    “啊?”这怎么就扯到下半辈子去了。

    不过梁国公府也是,这亲事没成就没成,也不至于要把女儿远远的嫁给个老头子吧?

    可是……

    小山更迷糊了。

    怎么听她这意思,全是自己在害她?自己真干了这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那你想怎么办?”

    他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她好了。

    小山这会儿有点明白过来了。

    今天人家来的目的肯定不是象他想的那样。把误会说开。省的以后心里留个疙瘩。

    “你应该……”

    门突然嘭的一声被人从外一把推开了,大妞脸涨的通红,大踏步走进来。

    小山愣了。薛素芝也傻了。

    “你怎么来了?”小山很是纳闷。

    大妞狠狠剜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能来?你难道在这儿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小山觉得脑袋里简直开了群英会了,吵的打的乱做一团:“唉呀,我不是……你怎么这么说?谁干见不得人的事啊?你还生着病呢,怎么能出来乱跑?对了,馄饨你吃了吗?”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想起馄饨来!

    大妞都要气笑了。

    可是细想想,她又没有那么火冒三丈了。

    她和小山打小一起长大的,没谁比她再了解他了。

    他的心那么实诚,嘴又笨,自己以前天天的告他的状,一告一个准。

    他不笨,但是也许从小一直被婶子、青姐,还有自己轮番的欺负,对着姑娘家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刚才她在门口都听见了,这个薛素芝满嘴歪理,把小山都给绕糊涂了。

    要是自己刚才不打断,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定会说出更加无耻的话来。

    她肯定是想要小山反悔,反过来娶她,还会把这说成是小山欠她的,是她应得的弥补。

    要是换成刚进京时候的大妞,八成也会被薛素芝给绕进去,反正都成了人家的理。可是这两年开铺子,她同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都没少打交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儿没经过?

    薛素芝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一想到自己现在这模样,慌忙抬手抹泪,努力摆出她梁国公府小姐的体面来。

    “你和这位公子在这儿说什么呢?”大妞明知故问。

    “哦……也没有说什么……”小山苦恼的要命,大妞身子一向结实,简直跟小牛犊子一样。可是身体这么好的人突然生起病来,这让人更不放心。

    “既然没说什么,那就赶紧回去吧,这都要下雨了,再不回去只怕要挨淋。”

    发烧的人怎么能挨雨淋呢?那肯定不行啊。

    小山赶紧点头:“那快点走——你一个人来的?没人跟着?”

    “有,在楼下等着我没让上来。”

    小山摸了下头。

    打从记事到现在,他还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也许他就不该同这姑娘两个人出来的,原来想着的是把话说清楚,可是现在怎么觉得这话越说越不清楚了呢。

    屋外头喧嚣依旧,屋里头的空气却象是沉滞了一样。小山实在不知道该说啥才好,薛姜芝一口气倒出不少话,现在也正处于尴尬的沉默当中。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小山总应该会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要再翻出来企图弄个一清二楚。毕竟梁国公府的提亲掺杂了太多的阴谋成分在里面,吴家也已经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而且,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对错、道理可讲的。

    窗子敞着一条缝,春日的风吹进屋里头。

    “快下雨了……”

    “吴兄。”薛姜芝突然出声,把小山想告辞的话从中截断了,没让他说出来:“当时两家议亲的时候,你知道……知道我的事了吗?”

    小山坦荡的说:“开始不知道,后来家里人告诉我了。”

    “你也……不想结这门亲吗?”薛姜芝眼圈泛红,一直强撑的平静还是撑不下去了:“即使知道要娶的人是我?我本以为,你对我……对我总是有那么一份情谊的。”

    小山被她吓了一跳:“江兄,呃,薛姑娘,话不能乱说。”

    “可是,当时他们都排挤我,是你替我说话。我受伤的时候,也是你给我送药,帮我端汤送饭。过年的时候我来找你,你不是也说很惦记我,见到我很是高兴吗?你明明对我也是有意的,为什么那么抗拒这门亲事?”

    小山头皮都要炸开了。

    “不不,这话不是这么说。我以前又不知道你是女的,我就是拿你当个好友、兄弟……我照顾的人多着呢,方师兄,曹师弟他们,那我们不是更要好?我和方师兄还是过命的交情呢。我是说过惦记你,可那是因为他突然下山,接着就没有音讯了,毕竟同窗一场,要是我一点儿不惦记,那我不是太没良心了吗?”

    天地良心啊!

    他是真的没有多想啊。

    要是当初知道他是个女的,打死了自己也不会往前凑的。

    他就是以为自己在照应一个比较娇气一点的同窗好友,谁成想人家会误会他别有居心呢?

    结果这下可好,麻烦沾上身还说不清楚了。

    以前时常听爹娘和跟张伯他们说话,就说好人做不得。好象张伯家道中落被迫远走他乡,就是因为帮人帮出的祸害。被帮的人不觉得应该感谢你,反而觉得你既然帮了就该帮到底,应该把你的祖传秘方,把你的全部家底都拿出来帮人才对。不愿意?那你活该家破人亡。

    当时他听着就觉得特别没道理。后来他跟方师兄他们出去,路上也曾经路见不平过,因为在半途打跑了一伙盗匪,顺道救了几个行商,还有一户要去容城投亲的人家。那几个行商人倒是不错,合伙凑了一点钱送给他们当盘缠,不管钱多钱少,人家总算有这么个表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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