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开学校的第二天,潘逆在候车厅排了2小时的队终于如获至宝的购得一张火车票,有了票也就意味看到了家的温馨——说来奇怪,按理说铁道局售票是为了挣钱,但为什么有钱不赚,一直买票难呢?

    潘逆咨询过一些专业人士的,以下是部分原因:

    学生和民工集体订票,而且时间相对要早许多,这是国家政策照顾;车站需要预留部分车票,以防可以压死自己的又爱好做火车的人(其实,我也觉得火车很适合旅行);黄牛和售票员勾结屯票,转卖挣点高利润的外块(这个因素占……大概,也许……也不一定的,可能占所有因素的50-70%)——以上均为潘逆所说,我只是照搬抄来。

    其实,这种事,潘逆不能怪别人手段多,自己完全可以有时间电话和网上购票,不像外地打工的人群没有这个思路,只能回家才挤在车站买,而且这一举动恰似撞在屯票的人心口上。

    坐上火车,潘逆的心总算恢复了往ri的平静,平时潘有过蹲在公交车站口看小偷如何行窃的手段,所以心有余悸,小心提防——往往是一些身形比较清瘦的男子,可能是心机太重,加上成功率跟炒股似的,所以也可能是饿瘦的——他们会提着一个塑料袋或者一件衣服之类的,在公交车刹车的瞬间,与蜂拥而上的乘客亲密的接触。平时女人都不想被陌生人摸,但刻不容缓的时候却不打紧,所以被人摸来摸去,摸光了钱财。

    潘逆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看了会书,看到“欣欣向荣”一词便想到了刘欣,本无意告别,但还是忍不住拨了电话:

    是刘欣吗?

    是我,怎么了潘逆?

    噢,没事,我今天要回家了,跟你打声招呼。

    回家……你怎么不点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车上了,而且在以正常速度行驶,你追不上的。

    刘欣顷刻间黯然神伤,倒在床上歇菜了。两个月,这对于重新燃起生活希望的刘欣来说,仿若美梦之中被人当头一棒,醒来时感觉什么也未曾发生一样。

    潘逆并不无情,暑假对于他来说是在家里熬不过去的,他心里早已盘算着自己的旅行,手头上的几千块奖金以及平时偶尔拿些文字换来的小钱,足够飘泊几ri了,及时行乐嘛,而且也有意让刘欣参与自己的行动,她太需要救治了,她需要从心底感知世间美好的存在,但暂时自己还需回家交代一番。

    说着旅行,车间里挤来两个英国人,一男一女是情侣,之所以如此确定国籍,主要是潘逆英式的电影看得太多,给人印象中的英国人总是短发,洁净的胡须,薄薄的嘴唇,以及一副机jing、观察敏锐的眼神——但这两位却略显忧郁,就像被打了镇静剂的老虎,被人围观后,看着看着就心慌了。

    看他们的行装,只有两个《荒野求生》中贝尔所用类型的背包,而且行程也是向着山区,大概就是四海为家的冒险爱好者。

    潘逆一直幻想自己能够跟别国的人交流,但此时苦于脱身,被挤在一处30厘米的角落里,怕是一起身,回头连个座位都没有——中国人的坐车礼仪根深蒂固,那就是雷打不动,见机就上,所以你能不奢望以恩报恩或者有借有还。

    火车缓缓的行驶了4个小时,车间才终于宽松起来,但来来往往的人依旧不少,只是不再扎堆。两个英国人对中国这个文明古国做过一番了解,而且势要为英国建立起绅士的形象,所以即使潘逆身边已经有了空位还是犹豫不决,怕是过路的人突然跳将出来喊道:“thebritishgetaway,thisisthrone.”

    在中国,地盘意识是非常强的,在认同你之前总是会保持敌对的态度,或者采用一哭二闹上吊的措施敲你一笔,之前在一旅游景点就发生过惊人的一幕,一个女人脱了上衣露着breast就往西方游客身上贴,然后索要r或者aricandollars——在法国或者ri本,这些开放的国家女人生来胆子大,所以可以理解,但看到中国自称礼仪之邦的国度干这事就恶心了,所以许多游客强烈要求报jing。还有一则就是福州新闻网的报道:

    一名彪悍的女子上门乞讨,店主好心给他五元,没想她坚决表示要十元,不给就耍赖,最后索xing把裤子脱了赖着不走——

    这实在太可怕了,网络上比比皆是,大家稍安勿躁,多看看,等你耳濡目染之后也就不怕了。

    而这两位英国人却是怕的要命,新闻都是主动敲诈,这会自己可能就是送上门的,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有十分把握不要落座,甚至宁愿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潘逆看的脸红,礼貌的邀请道:e

    sitrighthere!”

    潘逆忘了指明对象,两位外国友人疑惑的看了潘逆一阵。潘逆点点头,笑道:“please!”

    潘逆的盛情最终还是打动了他们,拍去身上的灰尘,用生硬的中文的说道:“谢谢!”

    中文博大jing深,未想身前的人已经窥得初径,潘逆欣笑道:“我叫潘逆。”

    男子对“潘逆”这个名字甚难理解,在国外,“潘”字比沙漠里的绿洲还难找,于是理解成了“攀离”,验证的问:“攀……离……你的名字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潘逆苦笑一阵,想到对方既然学了中文就懂得二十六个字母在拼音中的作用,解释说:“pan,ni,panni.你呢?”

    男子心中默念一阵,伸手示好道:“我叫比利,这是我女朋友苏姗。”

    说着,苏姗露齿而笑,嘴唇两边的皮肤好似水浪缓缓拨开,之后说:“很高心认识你。”潘逆已经非常疲倦,说完挽着比利的手臂安静的靠着。

    潘逆问道:“你们是来中国旅行的吗?”

    比利热情四溢的说:“是的,我和苏姗已经去过三个不同的国家。”

    潘逆道:“那你希望在中国看到些什么?”

    比利一一数道:“山,水,草原,美食……哪里漂亮就去哪。”

    说到旅行,潘逆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浪还比一浪高——这与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为了写作,也该跟大自然和各处的人文拥抱几次才行,如能结伴而行就更好了。潘逆对云游四海的人一直抱着相当钦佩的态度,而现在眼前就有两个。

    潘逆试问道:“如果你们原意,我非常荣幸加入你们的队伍。”

    比利和苏姗英文并不流利,每到之处没少碰壁,之外很多景物没人解释更是少了许多乐趣,听闻潘逆的想法,甚是高心,激动的说:“你是认真的吗?潘……离先生!”

    潘逆笑道:“我不会跟初识的朋友开玩笑,我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从今天开始我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自己zi you的利用,旅行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比利叫道:“喔,太棒了!我们一直缺个向导,潘逆先生是免费的吗?”

    潘逆摇摇头说:“不仅免费,我还要请你们去我家做客,享用地道的家乡菜。”

    比利未想遇上潘逆这样热情的男孩,一阵激动,但见苏姗睡着,“嘘”的伸出食指。

    比利和苏姗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是对神仙眷侣。在兴趣方面,比利是摄影爱好者,而苏姗是个地理学者,同时也是登山爱好者,两人对大自然都有着强烈的热情,在一起可谓天作之合。

    到了德全县,三人一起下车——德全县是个大县,但经济发展的程度却不理想,有钱的肆意挥霍,没钱饿死他乡,当然,也有死在自己家的。除此之外,治安也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总有抓不完的盗贼,杀不完的黑帮,这些,给潘逆小时候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也可以理解为潘愤世嫉俗的缘由,还有不畏生死的气魄。

    县城来了外国人,这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一路走来,可谓万众瞩目,魅力非凡。比利并不在意,在来中国的第一天大概就做好了被观赏的准备,倒是潘逆感觉极不适应,要知道在这样一个尚未开发完全的城镇,把自己搞得太洋气,可能会被钦羡,也可能被歧视。

    潘逆的家是一栋古式的府邸式房子,他父亲对祖训谨遵无遗,把家业保护的完好无损,依旧保留着古风的墨绿,但内部却早已装修的跟时代同步了。潘逆回家的消息事先有过通知,他父亲和母亲放假一天,把书店交给职工打理,自己在家准备丰盛的晚饭迎接亲生儿子。

    进了屋,潘逆并不急着找到家人相拥着热泪盈眶(他没这演戏的天分,情感只会留在心里),而是一一的为比利和苏姗介绍中国古代的建筑以及院子里的花草名字。但没一会儿,被潘母从厕所出来逮到,先是一番埋怨:下车也不打个电话,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也不让人放心。跟着看了两个同类不同族的人类热情道:“儿子,这是你同学吗?”

    潘逆应道:“算是吧,他们能听的懂国语,就是说话不要太急,妈你不要紧张,你一紧张他们就跟不上节奏了。”

    潘母是个贤惠的女人,虽然没什么容貌,但对待客人却是一视同仁,忙不迭迎进里屋。潘父正在给饭桌上添菜,未想儿子回来还带着两个朋友,意yu招呼着抽烟,但感觉这样又显老土,伸进口袋的手又抽了出来,笑道:“像自家一样,快坐吧。他妈,你招呼着,我去再炒个菜。”

    英国的餐桌礼仪讲究,但对中国重情不重餐具的方式不多了解,比利心里急,嘴上结巴道:“潘、叔叔,不要、忙了!”

    潘父听了这yin阳交错的声音,抖了抖脑袋去了厨房。

    潘逆招呼两人坐下说:“晚上你们就住我家,明天我们就出发。”

    比利谢道:“好的,非常感谢!”

    说着潘母不知从哪忽然出现,笑道:“对,德全县有很多不错、可以玩的地方,明天让潘逆带你们出去逛逛。”三人听完不语,有些事吃完饭再谈可以保证食yu的正常。

    潘逆是个什么情感总喜欢放在心里的人,但又不会因为情感牵绊自己生活的节奏,心里盘算着待会怎么开口,虽然借口尤其的多,但每次的主张都是往外跑,心里也过意不去。

    饭菜上齐,一番客套,几个人你来我往的喝着小酒。一会儿,潘父聊到儿子在校的生活,问道:“小潘,你们辅导员和校长给我打过电话了。”

    “什么?”潘逆先是一愣,跟着急道:“他们说什么了?”——按潘逆平时逃课的次数,放在中学,大概可以开除好几次了。

    潘父面sè凝重的说:“听说,你在学校行踪诡异,老师怀疑——”潘父看了看妻子欣笑的表情忧虑道:“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潘逆倒吸口冷气,笑道:“哪有的事,我住外宿,没重要的事就回家了,肯定跟学校的人接触的较少,老师多虑了。”

    潘父突然笑道:“年龄不小了,谈个女朋友没关系,但是学习不要落下。”说到这,潘父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自豪,笑道:“你在学校拿大奖了?昨天杂志社的老杨还来家找你呢。这人脑子不好使,我说你没回来,他还不信。”

    潘逆故作低调的说:“老爸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真假有诈。”

    潘母回道:“这事还能有假?报纸上登的全是我儿子的名字。”说着,潘母把近ri的报纸找来摆在潘逆面前气道:“这又不是丢人的事,还掖着藏着,真是读书读傻了。”

    潘逆拿起报纸翻了翻,跟之前见过的没啥两样,淡淡的笑道:“报纸都是瞎编乱造,就一篇ri志,搞的像反文一样,折腾这么久。”

    比利和苏姗接过报纸细读,读着……潘父笑道:“这就是你以后工作的通行证,别不拿它当回事,证书呢,给爸看看。”

    潘逆道:“客人都还吃着饭呢,都在我包里,你改天慢慢看。”

    潘父不肯,放下筷子自顾进了房间把奖状和证书捧在手上兴奋的说:“好,你这书没白念,不枉给你免费看那么多书。”

    潘逆道:“我是你儿子,去你书店还要交钱?您老太见外了。”

    潘母凑着潘父身边看到一半,潘父突然甩手放下,笑道:“我得找个地方放着——就大厅吧。”

    潘父说完,把证书与祖宗的排位放在一起,但看了几遍都觉得不对,儿子好不容易得来荣耀怎么好像只能就此打住被供奉呢?想着,潘母把书拿走去了书房,潘父还未想清楚,嘟嚷着:“他妈,你干什么?别扔了!”

    两位父母走了,潘逆回头看看比利,笑道:“他们就这样,我们吃饭吧。”——其实也都吃的差不多。

    比利和苏姗盯着密密麻麻的汉字琢磨了十几分钟才看明白,惊笑道:“潘逆,你还是作家,太了不起了。”

    潘逆慌忙解释:“错了,相信这个时代的报纸你们就傻b了。”

    “傻b?”苏姗问道:“傻b是什么意思?”

    潘逆无言,正经的解释道:“傻b在我这句话中,就是轻信谣言的意思了。”

    苏姗点点头笑道:“我能看看你的文章吗?”

    报纸都看的费劲,潘逆也不期望对方能看出杂文的深意,笑道:“改天吧,我们旅行的时候时间很多。”

    “旅行?”潘父和潘母两手空空的走到客厅疑惑道:“你们要去哪玩?”

    躲不过的事,潘逆敢于直面的对待,说:“我和比利他们要去云南玩,择ri就会回来的。”

    潘父顾虑道:“你态度太不端正了,刚取得点成绩就想着玩,老大不小了,女朋友都有了,要开始为以后的家庭、孩子打算——”

    潘逆有恃无恐的说:“我申明一次,我没有女朋友。然后呢,鉴于爸你的错误认识,我强调一下,我不是为了玩,你不是看过报纸吗?我要出书,需要很多很多的素材,名风名俗,美轮美奂的景物,更重要的是一个好心情。”

    潘父大悟儿子的前程差点被自己毁了,赞道:“你要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这屁股还没坐惹撒腿就跑,你妈平时想你想的头昏脑涨的,你多陪陪她嘛。”

    潘母本在收拾饭桌,怨道:“胡扯什么,孩子想去玩就让他去,唠唠叨叨的比女人还烦。”

    潘父无言,潘逆道:“那这事就定下来了,明天中午就上路。”

    潘父道:“急什么,我答应老杨要安排你们谈谈写稿的事呢。”

    潘逆道:“自己的事要以身作则,du li完成,你看着办!你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推向唯利是图的道路,你是一位父亲,不是刽子手。”

    潘父听完儿子一席话,羞愧难当,自己一向洁身自好,未料竟被一时兴奋差点乱了家族的荣誉,恨死。

    第二天,潘和着比利、苏姗三人便结伴沿着前一ri的路往回走。潘逆建议去云南,比利他们起初的目的是德全县隔壁的一个瀑布,但潘逆是个纯种的中国人,对本国有何好的选择应该会相当了解,所以就欣然接受了前往了云南的决定——彩云之乡,云南给人留下的一直就是漂亮,澄净的天空,遍山的青绿,凡是去过的人大都能给人一种被洗礼的感觉,洗礼之后清新释然,淡泊名利。

    潘逆一直向往这样一个世界,没有战争或者有更多的和平,但是如果世界真的如此美好了,潘逆也就会成为另外的一个人,或许会平庸无奇,跟大多数人一样,朝九晚五的上班,之后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组成一个小家庭——现在,这不是他喜欢的,世界也需要喜欢承受压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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