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隆隆的雷声回荡在整座死寂的【csar】上方,耀眼的霹雳划出诡异的电弧,光树瞬间炸裂,夜空在电光中龟裂、崩溃。静静的夜晚,整座【csar】都在呜咽的慢慢哭泣。

    星秀一边开车,一边用侧光注视着身边的男人。平时星秀不太注意乘客的模样,除非是有特别迷人的女乘客,但今天这个男人却给星秀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除了他是一个外国人,更特别的是那双不同常人的眼神。

    不是眼神复杂了眼眸,而是眼眸复杂了人的灵魂。

    星秀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他看得出那个男人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尽管他表面上仍旧装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

    忽然,那个男人意识到了星秀在偷偷观察他,于是他转过头,望向右车窗外。

    见对方转过了头,星秀又把目光对准了前面,距离目的地大约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星秀打开了收音机,不断调换着广播电台的频率。

    星秀不是那种喜欢和乘客说话聊天的司机,通常在这种时候,他会用听电台的方式以消磨车厢内沉闷的气氛。今晚电台里的内容很无聊,除了卖假药的,还是卖假药的。当星秀好不容易调到一个正在播放钢琴音乐的频率时,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忽然说话了:“就听这个吧。”

    音响里放出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秋ri私语》,星秀觉得这段旋律非常美,也非常熟悉,只是他叫不出曲名。

    随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声,绿皮捷达行驶在黑夜的马路上,雨水继续冲涮着车窗,刮雨器在星秀的眼前来回扫动,静静的车厢内回荡着舒缓的乐曲,那个男人有些放松了。

    星秀又偷偷瞧了瞧身边的那个男人,他也似乎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男人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转了转头颈,几乎闭起了眼睛,似乎沉浸在了音乐里。

    终于,星秀驶到了江边公园旁的马路。马路不是很宽阔,年久失修,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星秀沿着公园的围墙边上小心的开着。

    这里的夜晚异常幽静,幽静的有点过分的渗人,四周几乎没什么行人和车辆,路边的街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几乎没有几盏开启。

    三三两两的街灯中,幽静的公园更像一只时刻要吞噬闯入者的魔鬼,yin森恐怖。

    车灯照出有限的一片光区,绿sè捷达行驶在寂静的公路上就像一只行驶在汪洋中的小船,时刻都有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的危险。

    公园里高大的树木把茂密的枝桠伸出围墙,几乎已经擦着星秀的车顶。

    “该转弯了。”男人微微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车外,提醒了星秀一句。

    星秀果然发现前面有一条不起眼的小马路,在自己车灯照shè下,光与暗交替的刹那依稀可以看见写着“林荫路”的路牌。星秀左转弯拐进了这条他从来没有来过的林荫路。他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星秀继续向前开去。

    电台里的钢琴曲在继续,行驶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中,星秀觉得自己的心脏居然在加速跳动的频率,舒缓的钢琴曲早已无法安抚星秀紧张的情绪,自己居然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出于安全起见,星秀向这条马路的两边小心的望了望,几乎连一丝灯光都看不到,也没有任何行人和车辆的踪迹,就好象自己开着车闯进了一片荒废的街区。黑暗中,隐蔽处,墓地里,一个个坟头高低交错留下模糊的影。低沉高亢的夜啼声一次次触动星秀紧绷的神经,甚至于某个瞬间,星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几缕蓝汪汪的鬼火就那么突兀的飘荡着、晃动着,久久不肯散去?

    星秀觉得非常奇怪,这种地方还会有人来?而且还是yin森的雨夜,该不会是图财害命吧?

    就在星秀内心惴惴不安,想着,只要对方有什么异动,就掏出怀里的枪将对方一枪击毙时,那个男人说话了。

    “好了,就停在这儿吧。”

    星秀终于吐出了一口气,捷达车平稳的停了下来,记价器显示车费六十七元。

    那个男人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有零钱。”然后,从自己随身的皮夹中抽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元递给了星秀,星秀早就备好了零钱找给了他,“您还要发票吗?”

    “不用了,thankyou。”

    那个男人似乎还十分留恋电台里的钢琴曲,现在放的是《白ri梦》,他在付完钱以后又足足在车里静静的听了半分钟。而星秀的脸皮一向很薄,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当这首曲子放完以后,那个男人才很有礼貌地对星秀说:“不好意思。”

    那个男人下了车,星秀自嘲的笑了笑,图财害命?自己全部家当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对方钱夹里的钱多吧?自己居然紧张的有这样的想法,看来自己这几天真的有点太疲惫了,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呢?

    夜雨依然在丝丝飘落。

    “砰”,车门重重的关上了。

    星秀看着那个男人帮他关好了车门,然后冒着雨向一栋房子跑去。夜雨之中,星秀看不清那栋房子的全貌,只觉得那房子有一股说不出的yin森之气,看不到有任何灯光的迹象。

    不知道今天的当班dj是否很钟爱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目,此刻,电台里,下一首钢琴曲又放起来了——《水边的阿迪丽娜》,这已经是今天一晚上第三次播放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目了。

    星秀把头仰靠在座位上,静静地听着音乐和着雨点轻轻击打在车玻璃上的劈啪声。

    静静的夜,听着天籁的鸣奏,星秀心神稍微平静了一些,他起身看了看表,现在是23点20分,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四十分钟。

    不知道那场全美职篮的比分是多少?星秀忽然又想到了出门前刚看到一半的那场沉闷的比赛,他对自己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一向不喜欢走回头路,于是继续向前开去。

    捷达车又向前开了几百米,无尽的黑暗似乎融化了一切,当星秀看清前方的路况,一颗心脏吓得差点跳出来,一堵黑森森的墙体就在前方不远处!车灯照亮了墙上的水泥,在飞溅的雨水中发出一片刺目的反光。

    “糟糕!”星秀急忙猛踩刹车,轮胎很滑,捷达车不受控制的向前滑动着,在离墙不到一米的地方才停住。

    千钧一发,星秀的心口砰砰乱跳,趴在方向盘上深呼吸了一口,真没想到这条该死的林荫路原来是条断头的死路,真是晦气。

    借着车灯的光亮,星秀又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别的路了,只能向后走。他关掉了电台,车厢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然后把车缓缓地往后倒,掉转车头,照着来时的原路返回。

    夜雨,越来越大。

    有了上次惊险的经历,行驶在这条晦气的小马路上,星秀再也不敢大意,小心地把着方向盘,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夜雨里一片模糊,刮雨器不停地打着雨,但似乎无济于事。雨太大了。

    当星秀开到刚才停车下客的地方时,忽然,从雨幕里钻出一个黑影。

    当雨中的黑影靠近星秀的车子时,借助着车灯的光亮星秀才看清了那个人的轮廓,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身形,那个人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显得是那么的慌乱,几乎是小跑着,手舞足蹈,跌跌撞撞地直冲向了最近的马路。

    那家伙疯了吗?

    眼看那个人就要撞在星秀的车子上了,星秀的心口扑扑扑乱跳,他再一次猛踩刹车,几乎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刹,那个人一下子扑到了星秀的挡风玻璃上。

    天哪,是他?那个外国人!

    星秀睁大了自己恐惧的双眼,足足愣了几秒后,隔着挡风玻璃,还有玻璃上流淌的雨水,他终于不敢相信的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现在可以确定,眼前扑在车窗上的这张脸,就属于刚才坐着星秀的出租车来到这里的那个男人,更重要的是,此刻他浑身是血!

    这些鲜血与星秀的车子无关,而是来自那个男人身上那一道道深深的锐器伤口。隔着挡风玻璃,那个男人正睁大眼睛看着星秀,以那种奇特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星秀。刮雨器打在了他的脸上,使他那令人记忆深刻的脸庞几乎扭曲了。

    此刻,星秀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上下牙齿之间打架的声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惊恐的颤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简直就要爆炸,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

    那个男人似乎有话要说,不断嚅动着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的嘴唇,他带血的手重重地拍在车窗上,挡风玻璃上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手印,转眼又被雨水冲涮掉,血水和雨水汇聚在一起,再被刮雨器打散在漫天的雨幕中,不留一点痕迹。

    星秀手忙脚乱地摇下了左侧的车窗,雨水立刻打在了他的脸上,几乎与此同时,那个男人立刻把头从挡风玻璃上扭到了敞开的车窗边。

    他要干什么?虽然星秀很想问,但是,星秀却紧张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男人几乎把惨白的脸伸进了车厢,与星秀的脸只隔十几厘米,现在,他用那双垂死者特有的眼睛看着星秀,显然,他快不行了。

    “hello,son。”那个男人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就象是临终遗嘱,深沉而又悠扬,“记住。”

    星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哆嗦着点了点头。

    “heart,broken,so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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