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月光清亮亮,后山乱哄哄,这让皇宫中的少年皇帝如何龙榻上安枕?

    精雕玉琢的龙榻旁一台象牙雕琢的龙口烛台上一根乳白色的蜡烛不住地滴着蜡油,那蜡油如莹润的珍珠,闪耀着炽白的光芒,盈动着悠悠海蓝,照亮整个寝宫,光线不明不暗,光影不徐不疾,四面红墙里镶嵌着腾龙玉璧,罩在烛光里被映得流光溢彩,如斑斓的花海,静谧在夜里,暗暗幽香……

    传旨的太监回报说青云山乱作一团,无人接旨,逮到的宗徒说是千炎国赤炎令令主深夜造访,也不知是何原因引得全宗上下围攻这赤炎令令主,为此还惊动了闭关十几年的段震天。

    青都的探子回报说丹丽公主去向不明,而且还有五位世子和一位公主也失去踪迹,至今未见剑宗有寻得失踪人口的任何痕迹。

    皇家猎苑的猎卫队奏报说剑宗大举进犯皇家猎苑,且有人闯入了皇家猎苑中的空乏阵,且阵中频频传出真元斗法的能量涟漪,显然阵法禁锢法则已被破坏,请示是否要拿下剑宗宗徒法办。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朕还能按兵不动吗?”

    青周国的少年皇帝赵凯,三岁登基,八岁亲政,十岁妙法诛除三位顾命大臣,十四岁强命太后于汉北行宫颐养天年,十六岁北伐玄岩国夺回城池四座,不但还了边疆安宁,还制定了双方边贸法则,嫁了公主给玄岩国老可汗。此举可保北疆十年安稳。

    而今十九岁,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尾大不掉的藩王势力和背后的剑宗恶虎。却时时隐忍,以待厚积薄发。可是无奈天公不作美。赵凯自忖实力不薄,而今可以趁着段震天闭关日久先行拔出藩王势力这根钉子,可没想到千炎国会有异动,段震天居然突然出关,且出关就闹事,显然是要公然与朝廷作对,这实在太出人意料,完全没有先兆,让他措手不及。

    “藩王世子和公主会在剑宗莫名失踪。而赤炎令令主恰好在此时出现,难道千炎国想要要挟藩王威胁朕吗?这动作这么大,南疆却没一丁点迹象,这其中必有蹊跷……段震天这老狐狸是否瞧出什么端倪,所以不顾一切在此刻与朝廷作对?该不会是要与千炎国来个里应外合,一举灭了我皇室宗族吧?所以才会有藩王世子公主失踪于剑宗之内……这似乎……”

    赵凯白玉一般的明净脸庞尽是忧郁之色,这些凌乱不堪的信息充斥在脑际,似要撑爆他那周正的脑袋,但他必须保持清醒。只有镇定清醒才能作出正确的分析,得到正确的判断,从而决断。

    决断的时候到了,若要此刻对剑宗问罪。那便要掀起一场倾国的腥风血雨了,这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到要把江山摧毁成何种面貌,其他三国虎视眈眈。怎么可能不在皇室与剑宗斗个难解难分之时来个趁火打劫?

    否则就要忍气吞声,不闻不问。忍剑宗在皇室背后肆虐……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段震天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攻进皇家猎苑闯入守护宫墙的空乏阵,又怎么会依旧躲在皇室背后?他这是要就此登上政治舞台挥舞他剑宗的利剑了!

    赵凯苦笑。原打算先削藩。再动剑宗,没想到天机难测,居然如此骤变,那他只好发动藩王一起攻击剑宗了,谁让剑宗把藩王们的世子们给弄丢了呢?

    可是这样的联盟又怎会牢固?本就是敌对的双方,此刻依仗着暂时的利益联合在一起,迟早会因利益变动而倒戈相向。

    那便只有找出失踪的世子公主掌握在自己手里来威胁藩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兵伺候剑宗,绝不能给段震天喘息之机!

    “来人啊!”

    “奴才在!”

    “速调御林军汇同皇家猎苑的猎卫队对皇家猎苑进行扫荡,调出所有神击弩,务必要把闯入皇家猎苑的所有剑宗宗徒一网打尽!”

    “诺!”

    “还有,调集朕的龙魂卫,全部黑衣蒙面,去青云山搜寻失踪的世子和公主,扫荡剑宗老巢,杀他个片甲不留,烧掉剑宗的武阁丹房炼器之所,但凡不得不留下踪迹的地方,一律掩饰成千炎国的习惯和手法,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诺!”

    夜凉如水,蛙鸣震天。静水流深的池塘突然浮出一线腥红的水藻,如暗夜之中染满鲜血的鬼爪,凄凄然从无波无浪的池塘中缓缓抬出,茫然四顾之后便是揉搓手指,好像掌中捏碎了一方天地一般,闲适,森然。

    垂钓的老者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手背突然收缩,一个银月般的弯钩略出水面,划过那缕猩红的水藻,直直落到老者白皙的掌心——银钩勾起的那点猩红在掌心划开,一幅幅画面展现于老者的掌心之中,栩栩如生……

    一旁的侍童十四五岁年纪,一身粗布麻衣,穿的整齐干净,站立的姿势如巍巍然的青松,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眼睛却好奇不跌地瞥眼瞧着老者掌心中的画面……

    侍童失声惊叫了起来,尖锐刺耳的尖叫刚一出嘴,这侍童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胆战心惊地望着默然不语的老者——老者的侧脸淹没在黑夜的暗影之中,看不分明,只让人觉得冰冷,比这夜里的池水还冰,比这夜的冷风还冷。

    “族长……”侍童哆哆嗦嗦地开口,居然发现在自己的牙齿咯咯打架,“这……这……”

    “看到了什么就说出来,何必吞吞吐吐,不敢直言?”那老者一身蓝袍整洁光亮,衬出他颀长而偏瘦的身材,在月光下颇有几分仙风。他扔掉手中的银钩,放下鱼竿。转身面对侍童,声音和缓。“我天语族人自古便能洞察天机,所见似虚却非虚。降福避祸有可为。你这孩子,自小跟在我身侧,得见天机,怎地还这般慌张失态?”

    “静儿知错。”那侍童低下了头,嘟起了嘴,可是双腿还是不住地哆嗦——他看的真切,族长掌心中的画面是乌泱乌泱的大水和炽烈熊熊的大火;是龙鳖虎凤的绞杀和蛇蛙冲蚁的撕咬;是白骨巨怪的怒号和无影鬼魅的肆虐……山河倾覆,血流漂杵,人间凄惨之像尽皆展现……令人不寒而栗。畏惧瘫软,不忍目睹……而这一切的的一切开始于一个像今夜一般的夜晚,那座山、那片林、那座皇宫……乱了,一切都从那开始乱了……

    蓝袍老者却是一脸慈眉善目,双眼盯着掌中影像,眉头皱着,嘴角勾着,眸光中泛出微微惊讶和淡淡欣喜,凝望着映像中的那白骨巨怪沉吟道:“风云交汇天机变。天机变时天地陷,覆世悍将震乾坤,鬼魅妖邪枉千年。”

    天边月映在静默的池水中,竟然被那缕猩红的水藻染了红晕。似血球一般孕育着不世出的魔王。

    “南宫衍,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老夫。更怨不得天意。”蓝袍老者抬头望月,低头望池。随即转身离去,一边悠然地走着。一边悠然地哼唱着:“祸害千年终有报,福延万世得良缘。费尽心机难登天,信步游走天下安。”

    方域某个不起眼的山头上的一间破烂的茅草屋里,一个眸若星光面灿如晨的俊朗少年冷不防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这一喷嚏着实惊人,一口真元喷出去,如流光彩霞,美丽的能闪瞎人的眼睛,更能直接喷死对面坐着的八位老者。

    这八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青周国皇家兵器库的八位守库太监。

    当日皇家兵器库內库遗失了镇库之宝——千机血甲,这八人深知无法寻回,其罪难逃,便假托寻回失窃宝物之名,一路逃亡到了方域。

    一心想避祸的八位元宗级别的老太监没想到双脚一踏进方域就被人盯了梢,没几天便被逮住了关在这座破茅草屋里被询问为何来到方域。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出,受不了花样迭出的折磨,他们只好表示“合作”,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谁知,对方根本不听他们串通好的谎言,好像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来意似的,只问千机血甲现在何处,若不老实交代,生不如死云云。

    千般无奈万般苦楚之下,这八个老太监连对青周国的最后一点忠诚也丢干净了,把“赵诹”入内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个通通透透。

    原本以为能活命的他们在这间破草屋之中战战兢兢地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终于有一天被面前这个俊逸不凡的美少年一个打喷嚏给喷死了。

    八位元宗,加起来七八百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一个喷嚏结束了生命,**如落花飘入火盆一般,迅速凋谢成灰烬。风一吹,连渣滓都不剩了……

    为此,不小心打喷嚏的美少年深感抱歉,“不好意思,喷嚏打的突然,没把持住,抱歉。看来,我还得再练练……”

    月朗星稀,这美少年凝望黑空中的那一抹轮银盘,撇嘴道:“又不知在我背后嚼什么舌根,那群老古董,还真不安分!”

    空中一颗流星划过,拖出一个长长的尾巴,那尾巴红艳艳如夕阳,而且是如血一样的夕阳,很快没入黑暗之中,再无生息……

    “子颖,你在远方,可安好?”那身着紫金华服的美少年指尖幻化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清新的香气溢满整间茅草屋,拂去所有死亡的气息……

    目光柔软地落在蓉蓉软软的花瓣上,珠光一样莹白的脸上尽是柔情……

    “唉,不该让你去的,可你偏要为我走这一遭……你的心意,我又岂能罔顾?不过,你终究不负我望,带来这一世繁华,将来的你我共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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