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鞭者,重而无刃,以力伤人。古来勇力悍将多双持,其中以北宋时期双鞭呼延灼最为有名。
蒙冲对项冲,双鞭对双拳。
“来我让你三招。”
“自不量力。”蒙冲腾身而起单鞭劈下。轰隆古钟之声,项冲踩碎脚下石板,身上泛起金黄色的光芒;蒙冲另一手挥鞭砸下,双鞭之力带起黑风。嘭一声,项冲退后三步甩甩胳膊毫发无伤。
北少林僧侣拍手叫好,南少林众人面色凝重。
“蒙冲师兄初始满筋骨,加上双鞭自身重量,刚才那一击稳有千斤之力;那国字脸和尚只退三步,实在是不可思议。”
“照此看来,北少林的水很深哪。”
两名南少林弟子的交谈让项冲哈哈大笑:“你根骨不错,再来。”
“大言不惭。”蒙冲脚尖用力飞出,扬起钢鞭斜刺,叮咚一声如熟瓜落水,破了项冲金钟罩门;抬起手腕又是一鞭下抽。风雷之声传来,项冲大喝一声臂交叉。吭一声,项冲双脚陷落三寸,大殿之前尘土飞扬。挥手驱散烟尘,僧衣破裂的项冲生机盎然。当那犹如蟹钳的双臂亮出时,少林诸人不禁为之感叹。
“左臂绣青龙。右臂纹白虎。”
“他居然闯过了十八铜人阵?”
“少林寺独有单人副本十八铜人阵。”
“还有一招。”项冲吐了吐唾沫道。
左鞭一划,右鞭一撩。蒙冲施展快攻,手中双鞭如木制般灵动迅猛。一鞭接一鞭,专挑要害练。力道虽然不大,胜在衔接巧妙。项冲且挡且退毫不慌乱,待退到大雄宝殿巨大香炉鼎前大喝一声:“三招已过,吃我一击。”说完,项冲侧身飞退,转到巨大香炉之后。“接你一招又如何?”蒙冲双鞭一横道。
咣一声,项冲单脚挑数百斤的镔铁炉鼎;当一声,单手托住面不改色。白眉渡困心中大骇,众人更是不住后退。
“接稳了。”
大鼎如皮球一般旋转而出,蒙冲的双鞭往空中一架。一阵金属碰撞产生的噪音,蒙冲安然无恙发力上抬,大鼎飞向高空;项冲背过双手道:“不错,有点意思。”蒙冲高高跃起踩着大鼎压向项冲。“来的正好。”项冲双脚开立双拳拉开迎着阴影出击,“罗汉顶天。”
轰隆一声雷霆万钧,蒙冲如炮弹般从鼎上弹出,几个起落跌到一边。众人或抱头鼠窜,或大嘴一张,或两者兼而有之。
“罗汉伏魔功,上品武学中的上品武学。”
“每提升一层熟练度,根骨+1,境界圆满额外增加一倍初始根骨。”
蒙冲双腿抽搐吐出淤血心道:“我现在根骨37,这家伙起码50以上。”项冲轻轻放下巨鼎,没有一点声音。朝着不悔大师点点头,不悔大师微笑合掌;转过身向四海帮众挥挥手,一众光头帮众顶礼膜拜;脚步一横看着南少林诸僧道:“还有不服不忿的吗?”
“哼,60根骨是足以傲世同辈。”白眉渡困冷声道。
四海帮众自信心爆棚,各个神采奕奕骂声不断。
“白眉毛有种你上来,看我们盟主怎么教训你。”
“别在哪里装和谐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渡困口诵佛号一指点出。一道紫色气旋直奔项冲身旁大鼎。嘭一声,鼎中香灰扬起漫天,项冲满头大汗心跳如鼓。
“少林一阳指,怎么是紫色的?”
“不会是六脉神剑吧?”
粉尘洒落,大鼎正面光洁如新丝毫未损。毕恭毕敬的众人立刻换了口气。
“虚张声势。这白眉还真以为自己是徐良呢?”
“原来南少林都是虚有其表之徒。”
项冲看着大鼎后壁碗般粗细的大洞连退几步道:“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不悔大师冷眼道:“渡困师兄,莫不是技痒。待贫僧和你切磋一番如何?”
“哈哈!”渡困笑道,“不悔师弟的无相劫指已入化境贫僧自不敢相较,但不嗔和尚打伤我门人之事亦不能不讨个说法。”
“说法?”不悔大师向前走了几步双掌合十道,“若有过去,一切十恶五逆,四重诸罪,烬然除灭……”
“不好,众人快退。”渡困大叫一声道。
“大日如来降。”
大雄宝殿前金光万道瑞彩千条,一声佛号三妙梵音。北少林众人眼目皆不得睁,心在音中泰然安和;蒙冲等人躲闪不及如连坠一十八层地狱,金光之内哀嚎叫喊不得脱身。
空中乌云尽散,不悔大师停止念诵道:“这个说法你可满意。”
“方丈好强大。”
“少林不愧是天下武学之正宗。”
“这……经也可以这么念。”
“好一个屠和尚。”渡困掀出旧账道,“好一个大日如来。”
项冲面无血色心沉谷底。与这万道霞光相比,自己区区千斤之力简直是顽童游戏。再想想方丈的诨号屠和尚,那得杀多少人……
“今日之事,连同三十年前峨眉金顶之事,早晚如数奉还。”说完,白眉渡困领着伤残弟子下山去了。北少林弟子沿途追击者,却终也没有回还。
少林后山禁地之前,项冲安静地站到不悔大师身边。
“对这龙象波若功你有何体悟?”
项冲看了眼禁地道:“龙,飞腾宇宙势不可挡;象,磅礴厚重力大无穷。”
“不错不错。”
“方丈,我能都斗胆问一句吗?”项冲恭敬地道,“上午在大雄宝殿您施展的是什么武学?”
“大日如来经。”
“佛经也能用来攻击吗?”项冲疑惑地问。
“你可知水墨三境界?”
“弟子愚钝,愿闻其详。”项冲虚心请教。
“水墨第一境界乃是山山水水。好比站在山外,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就像你这般入得我沙门,在江湖之上也算的上二流高手。”
项冲摸摸秃头道:“幸好不算是三流。”
“水墨第二境界乃是山水水山。好比站到山中,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就像渡困一般身怀绝技,在武林之中才算的上一流高手。”
项冲张大嘴问道:“那方丈你是哪种境界?”
“水墨第三境界乃是水水山山,好比站到山外山,登得天外天。如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这第三境界任武林浩荡也能凌驾九霄。”
项冲欣悦诚服道:“那像您这样的高手一共有几位?”
“武当张真人、峨嵋韶光仙子、名剑山庄易风行,还有……”不悔大师犹豫片刻道,“还有两人你不知也罢。待你进入第二境界时,告知于你也不迟。”
若有所思的项冲顺嘴胡说道:“那有没有第四种境界?”
“有!”不悔大师忽然沧桑地说,“大同世界,人间无敌。你可知前面禁地关着的是谁?”
“弟子有所耳闻。乃是武当张真人的外甥、名剑山庄易风行的侄子——李千秋。”
“你可知他的来历?呵呵。”不悔大师笑道,“他正是大同弃徒。”
项冲还是摸不着头绪道:“那我们为何囚禁于他?”
“不是囚禁,而是保护。”不悔大师说道,“他若丧命天下缟素,大同世界人间无敌。”
项冲百思不其解道:“难道此人身怀绝世武功?”
“既然绝世何须武功?”不悔大师道,“你可知为师今日境界何来?”
项冲默不作声,不悔继续道:“当年我杀戮滔天被张真人所擒。真人见我性恶,乃传我《心眼诀》上卷。自那之后,贫僧才有这山外山之境。而这《心眼决》正是李千秋从大同世界带回来入门经典。”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逼问李千秋这宝典下落。”
不悔大师笑道:“愚钝顽劣。一来要顾及江湖第一人张真人的脸面,二来要考虑天下苍生的死活。那大同世界随便出来一个顽童都足以横扫天下。”
项冲恍然大悟道:“方丈让弟子到此,是要给我一个机缘?”
“诸般造化诸般缘,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留在此地潜心修炼,不到山中之境不许离开。”
望着不悔大师沧桑的背影,项冲抓耳挠腮满心欢喜。
……
柳林镇红帮分支黑风阁。
“把四面都给我围严实了。要是走了一只苍蝇,你们提头来见。”
“是。”三百锦衣卫拔出刀剑团团围住黑风阁。
余泽成率领红榜弟子涌出大门,却见一队锦衣卫弓弩手蓄势待发。
“你们谁是快剑手余泽成?”一独眼锦衣卫队长站将出来道,“速度与我束手就擒,否则黑风阁内鸡犬不留。”
“某就是余泽成。不知大人为何要绑缚于我。”
“他妈的。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锦衣卫队长骂道,“还在这里和你爷爷扯淡。”
余泽成沉着脸道:“大人,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抓的就是误会。给我放箭。”
弓弩激发,箭矢如蝗。
余泽成等人退到门后大呼冤枉,卫队长大喝一声:“犯人抵抗,格杀勿论。”
身手不凡的锦衣卫四面杀出,黑风阁也不乏成勇之辈,一时间粘在一起互有死伤。
阁后长街,绿衣斗笠女子傲立树梢。树杈之上,黑糙和尚气喘嘘嘘。
“我说小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绿衣女子说道:“初到武当势力范围,还得观察观察。免得庐江悲剧再次发生。”
“小姐又挖苦贫僧。”黑和尚怒道,“街上那个穿白蓝衫的剑客,看这里。”
“不可生事。”绿衣女子喝斥一声抬眼观瞧。
行走之人高高瘦瘦,步履无声气息冰冷。蓝白长衫五尺长剑,玉树临风俊朗不凡。
冷刻舟停住脚步扫了一眼和尚,目光停留在树梢斗笠女子身上。
“兄台莫要前行,前方有官府办事。”
冷刻舟收回目光冷道:“他自办他的事,莫要惹我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