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投文想到叔叔的说法,这个东西是他父亲临死前交到他手里的,他的父亲只是说把这个东西交到自己手里,至于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他父亲并没有说,或者是来不及说。想到这里,海投文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因为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早逝,现在连父亲都死了。

    他强忍悲痛,又一次打开那个抽屉,拿出了那铜制的圆管。铜制的圆管上的血未被完全擦去,留在上面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海投文看着这铜制的圆管,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泪终于滴了下来,就滴在了刀柄上,泪珠顺着刀身向下滚去,最终与黑色的血迹混在一起。

    “这个……这个铜管,你……你交给我儿子文儿……”父亲临终之前的话立刻又重新回到海投文的耳边,虽然叔叔重复时的语气完全不对,但自己还是能想象的出当时父亲那难舍难分的痛苦表情,没有了母亲,连父亲也要离去,他也舍不得自己。

    想到这里,海投文忽然站了起来,他用衣角擦干眼角的泪水,走到舱门边,打开舱门,立刻走进了海大富的休息室。

    “将军!”“私下叫我叔叔。”海大富温和的说道,对于哥哥的死,他也很悲伤。“只要在船上,任何地方都没有私下一说,我们学习海军军官操守是不能违背的,那是张副司令与施琅将军制定的。”海投文说了这些话,海大富欣慰的笑了,哥哥后继有人了。

    “将军忘了我们的探子左卫门了么?我觉得是找回他来的时候了,因为上次我还有几名战士在飞艇上观察敌人的时候见过那些洋夷的船中有少数日本船。”

    海投文说完,“我已经派人去了。”海大富说完,感觉不保险,他立刻站立起来,并向一名守卫在门外的亲卫使发出命令:“你去传令,船队减速,并派人快去后队,把冯高找来!”接到命令,冯高不敢耽搁,立刻乘上小艇往见海大富。冯高站在海大富的面前,问道:“将军找属下何事?”海大富说道:“我命你派人去日本,将左卫门接回来,你派谁去的?”冯高道:“属下派去的是跟随属下多年的几名亲兵,他们已于昨晚出发,前往杭州,准备从那里上船。”海大富沉思片刻,又问道:“我侄儿说上次的那些洋夷的船中有少数日本船,他没看错吧?”

    冯高道:“应该没看错,我曾再三询问过几个飞艇观察员,他们都十分肯定。虽然属下没去过日本,但有几人去过。属下以前曾随着施琅将军在南洋一带跑过船,在那里曾经见到过几艘日本的船,当时属下就觉得奇怪,便询问施琅将军,施琅将军却说,在几十年前,南洋一带的倭船更多,只不过由于幕府发布了命令,不许子民再出海经商,所以现在在南洋一带已经见不到什么日本船了。属下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洋夷的船队中会突然出现日本船?莫非是洋夷从南洋一带雇佣的日本海盗?但那也不对呀,自从幕府不许片板下海以后,南洋一带的日本海盗已经几乎绝迹了。”

    由于张华汉获得的情报来说,日本人是否真的要参与对中华革命军的作战不确定,荷兰和英国船只费了好大的时间来到亚洲来,不打仗他们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而日本人就很难说是否是真的参与还是口头上说说,都是很难说的,所以其他舰队得到的消息没有说日本也会参与这次攻击中华革命军,所以没有得到日本人也攻打中华革命军的消息的海大富也想不通这一点,所以他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尽快将左卫门接回来。”

    冯高道:“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再三叮嘱过那些亲兵,一定要保证左卫门的安全。”对于海大富现在的心情他十分的理解,毕竟那左卫门是海大富的侄子,是海投文同父异母的弟弟,关系非同一般,死了哥哥爱屋及乌下他自然不敢怠慢。冯高见海大富低头不语,便接着说道:“如果将军不放心的话,那我亲自跑一趟。”海大富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打仗重要,后队离不开你。”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侄儿海投文,随后回头说道:“你现在回去指挥后队,一旦我需要你的支援,我会立刻派人去给你下令,你要随时做好准备。”待冯高走后,海投文也告辞离开了。

    海投文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并走回书桌边,再次端详起那只铜管。他将铜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终于下定决心。海投文将铜管平放于书桌之上,接着将腰刀抽出,并将其缓缓举过头顶,随后一咬牙,将腰刀照准那铜管的一端挥去,狠狠砍向那只铜管。“嘭”的一声,腰刀将铜管劈为两段,随后又砍在了书桌之上,刀身深深的嵌在了木头上。郑森顾不得拔下腰刀,海投文伸手将铜管拿起,提心吊胆的向铜管里望去。一卷皮纸装在铜管中,腰刀已经将其劈为两半。郑森倒吸一口冷气,现在他才发觉自己刚才是多么的卤莽,他不及多想,急忙将皮纸扯出,随着皮纸掉到书桌上的还有一个很小的铜块。

    海投文将那铜块拿起,方才发现那“铜块”并非铜块,而是一枚非常精致小巧的铜锁,铜锁的侧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永固”俩字。海投文拿着那铜锁看了看,见其紧紧的锁着,锁上却无钥匙,他又将铜管用力在书桌上磕了磕,却并未发现钥匙,他只好暂时将那铜锁放在一边,小心的将断成两截的皮纸重新合在一起,却见那上面写满了小字。海投文认得出那是父亲的笔迹,便仔细看了起来。在看完一遍之后,海投文的脸上渐渐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立刻重新拿起那把铜锁,盯着锁上的那个“永固”俩字,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是父亲在陆家钱庄存的钱财呀,父亲放心,你给我俩留的钱财,我和弟弟一人一半,我不会贪墨弟弟一文的。”

    滔滔江水向东流,在长江的岸边,紧靠着长江的南岸,二十座炮台已经建成,沿着江岸排成一列,由远及近,远远望去,就象是二十个巨人站在江边。炮台是用土和木板垒筑而成,每个炮台高均为五丈,间隔约五十丈。在每个炮台的南边均修筑有弹药库,炮台所用的弹药全部储存于此。这些炮台是数万中华革命军士兵们与那十万犯罪的苦工们花了一日一夜修筑好的,为了督促他们早日建好这些炮台,张华汉亲自前往炮台挑土挖沟,看到副司令都如此卖力,所有人也都全力以赴,就连前来查看情况的黄宗羲、顾炎武这样的书生也加入了修建炮台的行列。

    张华汉站在一座完工的炮台上,手中拿着望远镜,向着江北岸望去。只见在与此地相对的北岸,也有十座炮台正在进行修筑,只是进度明显比江南岸的炮台修筑进度慢,看上去只修好了一半。张华汉收起望远镜,向着炮台下看了看,忽然向赵奉喊道:“赵锋!”

    赵锋正指挥着部下往炮台上拖运大炮,听见张华汉喊他的名字,立即奔上炮台,敬了个礼,说道:“赵锋在此,请司令下令!”张华汉指着江北岸,问道:“怎么江北岸的炮台修得那么慢?”

    赵锋向着北岸望了望,说道:“这个末将也不清楚,不过,依末将来看,这似乎是因为北岸的兵太少。不如等将这些大炮全部拖上炮台之后,末将亲自率人渡河,去帮他们一把。”他无限惋惜的叹道:“要是大队人马和几十万民兵们还在就好了,早知道要在这里修炮台,我们就因该把几十万民兵们也带来了。”

    “胡说,难道不防备满清了?”张华汉说道,“满清军陆军的实力还在,我们需要尽快统一国家,外国人的陆军数量是不多的。”听到张华汉的话,赵锋说道:“司令说的是,不过,既然现在我们的船队已经东进,那么敌军就不大可能轻易的从这里经过了,这些炮台说不定还派不上用场呢!”

    张华汉点头道:“民兵部队和我们的工兵团都被派到开封协助修筑沿黄河的炮台去了,开封那里比我们更需要工兵团,况且开封兵力较少,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你过江后尽快督促士兵们将炮台修好,虽然敌军被我们的海军堵在下游,不一定能轻易突破我们海军的防线,但毕竟打仗不是儿戏,不能大意,还是多预备一些防御措施才好,就算这些炮台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也能威胁一下敌人。”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问道:“这次北面送来的两百多门大炮之中有多少能用的?”

    赵锋道:“末将刚才大概的清点了一下,那些老旧大炮大约有一半可以架在炮台上,而剩下的一半因为射程太短,打不了多远,即使架上炮台也起不了什么用,所以末将准备将剩下的一百门炮放在军队中,随军而行,见机行事。虽然北面送来的那些大炮不怎么样,不过总部送来的火药可真是送的及时,而且那些火药很不错,我已经把它们分给各部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你当初带来的那些小船也交给我们师了,但我们陆军中没有几个会驾船的,这些船反而显得累赘,标下以为不如将其全部焚毁,免得落入敌手,不知可否?”

    张华汉无语了,那船还是赵锋的师长莫萧师长要来有用的,这个赵锋不愧是自己的亲卫队队长,根本就没有脑子,有脑子的早被自己派去大用了,他想了想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责怪他,便说道:“不能烧,派些人看着,你再派人去附近招募些渔夫,到时候自然用得上。”说着,他又加了一句,“那可是莫萧师长要来有用的。”

    张华汉再次举起望远镜,向着长江的东边眺望,口中喃喃道:“不知道海大富他们遇上了敌人没有,怎么那些探马还没有传回消息?”他将望远镜缓缓移向南岸大营,在千里镜的镜头里,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正在集结,他转过头询问赵锋:“海军卸在岸上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一共多少人?”

    赵锋回道:“大约一万人。”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他们不怎么听陆军军官们的命令,尤其是那潘宏图,根本就把陆军军官们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让他们于营东布阵,他们却偏偏布阵营西,故意跟陆军军官们捣乱!我看着都有些不忿了。”张华汉说道:“算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明敌人动向,一旦查明,就立即按照和图海说好的,全军出动,与他水陆并进,一同攻击敌军,他从水上打,我从陆上打,一举消灭敌军。他们之所以不听陆军军官们的命令,那是因为他们海军只会听我的命令,海陆两军本来就互相不统属,没法互相管理的,等会儿我去给他们下令,他们总不至于连我的命令都不服从吧?”说着,张华汉带领赵锋走下炮台,下令道:“你这就去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即集合,留下五千民兵守卫炮台,剩下的部队准备拔营东进!”

    总舰队需要护送那些商场,所以海军最高舰队长施琅反而只带了战斗力最弱的投降了中华革命军的郑家的人马驾驶几艘最垃圾的战船过来支援来了,其他精锐部队和好船舰还在护卫那些商船呢。

    “再挂一遍旗!”施琅向着手下亲兵高声喊道,“一定要保持住队形!”他走到船尾,向着跟在后面的那些船看去,却见他们中有几艘严重偏离了航向,而且甚至有一艘船企图绕过前面几艘,跑到船队前边。“***!那艘船是怎么搞的?怎么就想着冲过来?”施琅自言自语道。站在他身边的亲兵向那艘船望了望,说道:“那是曾德的船。”“我知道是他的船!”施琅恶狠狠的咬着牙说道,“我早就知道那郑彩的部下都是孬种!没一个好东西!自从这家伙在上次海战后投降跟了我们中华革命军海军后,老子就一直觉得他贪生怕死,今日果然又显出本色来了!嘿嘿嘿……”施琅冷笑片刻,握着腰刀的那只手已不自禁的握紧了些,对比手下的精锐,这群投降了的郑家的痞子们差太远了。

    “轰隆”一声,施琅船队中的那艘走在最后的战船船尾冒出一阵浓烟,接着一颗炮弹向后飞出,越过数里的江面,最终落入江中,溅起一丈高的水花。“可惜,可惜!”施琅叹道,“要是那艘西洋船再向前走上三里就好了,就算打不中它,也能把它吓上一吓!”“那是王五爷的船,王五爷果然是条汉子,居然在跑的时候还不忘开炮!”亲兵看着那腾起的硝烟赞叹道。

    “那当然!王五也算是郑家的老人了,他王家从不出孬种!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施琅对于王五的表现很是满意。但是潜台词是王五是他王家最差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带他来,没办法,挑剩下的垃圾自己才能带上,毕竟那些商船是很重要的,当然,在一群垃圾里,王五算是比较突出的了,矮子里拔高个他也算是高个子了。施琅下令道:“挂旗,告诉所有人,别再开炮了,免得浪费火药。如今这长江里的水道没人比咱们更清楚,虽然洋夷的船走的比咱们快一点儿,但咱们可以跟他玩儿花样,咱们故意从那些浅水里走,叫他们再搁浅几条船!”施琅现在时大猫小猫三两只,没有了率领二三百船舰的威风但还是那样厉害,带着几艘破船痞子兵也要拿出战绩来,不然他这个海军总指挥也太水了。

    “轰隆”又是一声炮响,在施琅的令旗在桅杆上升起一半的时候,施显的船又打出了一炮,与前一炮一样,炮弹仍是未能打中跟在后面的那几艘荷兰战舰,炮弹仍是远远的落进了长江里。

    但施琅很快就发现,自己船队的速度居然比荷兰战舰队的速度慢了很多,他们一边射击一边引诱敌军的船舰。

    “轰隆”,一阵炮响,无数的水浪翻飞,最后一艘中华革命军的战船已经射中了荷兰的一艘战船船,十几颗炮弹毫不留情的飞向敌人的船,射进了荷兰战船的船舱里了,荷兰水手们的耳朵里都清晰的听见了船舱里的惨叫声。“开火!开火!还击!还击!”荷兰船长疯狂的咒骂着。“轰隆”荷兰战船上的甲板炮开火了,但在中国战船队那也很猛烈的火力打击下,很快就被压制住了,中华革命军的战船都是铁甲包着皮,加上隔水舱,施琅的船队竟然一艘没有被击破。

    “砰砰砰……”甲板上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一些还在附近天空中的飞鸟早被吓得震翅高飞,“呼啦啦”飞到一起,紧接着又在天空中散开,在天上飞了几圈后,全部消失在远方。海面上轰隆隆不断,火炮声和火枪声接连不断,一道道的水柱腾空而起,一遍遍的洗刷着双方的船只,偶尔有一炮射中对方的船体和甲板上,射到施琅的船舰上的被铁甲弹出,而荷兰的船就被射了一个洞,有时候还能射中对方的火炮,双方都有一些损失,荷兰海军与施琅的船队双方一追一跑的就这样僵持着前进,谁也奈何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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