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中的乌云无声涌动,勾勒出层层叠叠地轮廓。

    海上一片黑暗,黑暗附着在从海中涌出的齐脚踝的浪花上,悄无声息。

    黑暗的浪花不断地冲刷着灰黑的沙滩,或是说岸上的灰黑巨蛇,毕竟这沙滩从上空上看,边缘弯弯曲曲,而且被沙滩后的碎石滩挤得大概只剩下五米的宽度。

    沙滩后是一大片此时显得无垠的灰黑碎石滩,杂乱的碎石由于范围分布的巨大从而透着几分和谐,但由于此时天际的昏暗,整片天地都充满了压抑和死寂,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海风的存在。

    碎石滩上,离黑sè的浪花百米处,无声地立着一栋破旧的二层木屋。

    很纯真的设计,或是说幼稚更好一点,因为木屋的外形像是小孩子的设计,依照童话里那些森林木屋的设计:背面看上去是正方形和三角形的结合体,屋顶上一根烟囱,中间木门两边各是一个田字形地破旧木窗。

    只能说建造这间木屋的人童心未泯,但是,也有一种可能xing,木屋是由小孩子自己建造的。

    暖光穿过黯淡的、满是污渍的玻璃,cháo水般的黑暗将木屋包围,在门前止步,木屋背对着海,外墙上由于是木质的缘故,哪怕早有预见地涂上了一层桐油,外墙表面上仍旧满是灰黑的腐痕,一圈一圈,密密麻麻,充分说明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建在海边去品尝海的浪漫。

    温暖的光线将黑暗抵御,木屋前方不再显得死寂,而是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宁静。

    木屋门口的碎石都披上了一层晶莹温润的光泽。

    黑暗的宁静中,一个人影缓缓地踏入光照的范围,踏字并不合适,因为来人并没有破坏木屋前的宁静,反而悄无声息,没有踢动或带起一块细小的碎石,但人影的动作却的确是踏,堂堂正正,昂首挺胸,人影正对着木门缓缓踏来。

    很诡异的场景,光明下,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悄无声息如同幽灵行进的人影。

    随着人影的行进,斜斜的光线首先照亮了来人的裤腿,黑亮的皮鞋纤尘不染,接着是膝盖部分,从裤子判断应该是一身纯黑sè的正装,难怪遍地都是胡乱散shè的光源,却一直看不到来人的身影,同时说明了来人的仔细。

    一息之后,来人只有脖颈以上还隐匿于黑暗之中,毫不出意料地,一身西服,左胸口袋上标准地紮着一朵白sè手帕织出的玫瑰,胸前中间露出洁白的衬衣,肌肉突起,没有昂贵的纽扣、挂饰,很普通的纯黑西服,但那是指款式,不是指此时穿在来人身上的气质。一次呼吸之后,来人终于完全的走出了黑暗,无声无息地走入了光明,站定。

    黯淡的暖光照在来人身上,映出了一切:帅气的东方人的面容,不是妖异,而是充满了阳刚,棱角分明,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脸冷峻,双手置于背后,光影缭乱间散发着神秘与优雅的气质,八字步、挺胸,笔直的站姿很是稳重,很霸气,霸气到似乎是灯光扩大范围将男人包容进去,而不是男子自己走出黑暗。

    此时只要男人挺直他的腰,就是聚光灯之下唯一的王。很冷酷的气质,冷酷到不是男人自己发出声音来打破宁静,而是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灯光之下,木屋前的气氛就变得异常凝重,不再宁静。

    在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起,空气似乎就正在变得凝重,粘稠如水,令人窒息!

    “吱……呀……”长得令人无来由感到牙酸的开门声缓缓地摧残着人的耳膜,,同样上面满是一圈一圈腐痕的木门从右向左,往里面缓缓打开。

    光线挤过缝隙,散了一地,晶莹温润的碎石的范围在缓缓扩展、变亮,终于打破了木屋门前的凝重,整个世界不再像是无声的电影。

    门后,出现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暖黄灿烂的光芒从两人身后shè出,使人完全看不清两人的面容,只能看到关于某一平面的两道同样站的笔直的黑暗剪影,同样深邃的黑暗与神秘。

    男人微微仰头,皱着眉用他不喜欢的仰视看着站在略前的人影,注视着那掩盖在yin影之下的脸庞。

    良久,男人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项轩,看来你这十年过得并不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过?”男人语气沉凝,音如金铁交鸣,一开口就充满了压迫xing。

    “过得好不好有两种概念,何曾后悔过?”站的略前的人影笑了笑,丝毫没有因为男人的语气而感到不满,普通的男人声音,没有丝毫的嗓音特点。语气温和,与木屋yin暗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一开口时,像是站在明亮的教室里,耐心给学生们讲课的老好人教授。

    “是物质与jing神么?”男人嗤笑一声,看不出是不是不屑地摇了摇头,“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语气中的不可置疑很明显,没有征询的意思。

    “近十年未见,当然要请你进去坐一坐,只是……”项轩扫视着木屋周围的黑暗,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家里小,肯定装不下。”

    项轩的语气中仍是好脾气地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满,他调侃地接着说道:“近十年未见,见面就这么霸气,显然混得不错,你第一面问的不是近来如何,而是说我过得不怎么样,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情变淡了啊。时间,果然会冲淡一切,那些废墟里的扑街写手写的小说没写错。”

    男人缓缓皱起眉头,没有被调侃的语气所打动,他异常淡漠地说道:“要是以前我这么跟你说话,你会说的这么好脾气的解释吗?估计早就开打了。

    时间的确冲淡了一切,磨平了你的棱角,你的xing格。让你像老鼠一样甘心躲在这里近十年,你是躲在这里看了十年的所谓修身养xing的书吧?另外,我这样跟你打招呼算是不错了,出卖战友的垃圾,只配蜷缩在yin暗的角落啃着你的主人丢给你的骨头。”男人扫了扫木屋的轮廓,“不过看来你主人丢来的骨头很没营养,看来他(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背叛者是最不得两边信任的人。”

    面对这些满是刺的话语很多人都会动怒,果然,前后两个人影自然下垂的双手都静静地握成了拳,但没有人骂回去,两个人都在忍耐。

    项轩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话音中终于没有了温和,整个人的气质开始变得符合这个yin暗的环境,空气似乎正变得森寒起来。

    项轩并没有回头,右手却准确地按住了站得略后刚想上前一步开口的人影左肩,冷冷地说道:“出卖战友的垃圾?你相信军部那群只知道纸上谈兵的贵族的鬼话?”

    “相信!怎么不相信,当初你要是肯出面解释一下而不是开枪打死十二名传达回军部述职命令的军jing后神秘消失了近十年,我绝对会相信你。十年过去了,真的也变成假的了。那些兄弟们的妻子儿女也都长大了。”男人咬牙一字一句吐出,脸上却出现了不出所料的轻笑,显然料到了人影的态度会转变地如此之快,一丝杀意隐藏在笑容之下,可见的,男人全身的肌肉开始紧绷起来,全身响起了西装不堪重负的嘶嘶轻响。

    “你真的不相信我?而是相信那些满脑子yu望的贵族?!”人影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令人完全想不到先前那个温和的男人是他,空气似乎正开始凝结,完全无法让人呼吸。

    “没有必要再问一遍,虽然我的本意不是升官,但相信把你带回去以后我会混得更好。

    我真的想杀了你,你没有看到那些被你出卖的兄弟的家人在听到他们死讯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哪怕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仍是悲痛yu绝!!”男人的语气转为咆哮,眼中开始缓缓地渗出泪水。

    他哭了,这个霸气的男人在提到他死去的战友的时候哭了,男人珍贵的泪水不要钱般地留下:“如果你没有出卖他们,在撤退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会死?!他们的家人怎会如此悲痛yu绝?!项轩,你想解释什么?十年前你怎么不去解释?!现在你居然好意思和我说误会?!他们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老子今天来之前刚到兄弟们的衣冠冢拜祭……”男人的右手举起,狠狠向下一挥。在木屋周围光线照不到的角落,男人挥手的动作如同信号,不断传出细小石块滚动的声音,yin暗中出现了许多彪悍的人影,男人没有去看那些人影,语气转为低沉:“……跟我走,我在他们墓前说要你下去赎罪……”

    “赎罪么?”项轩喃喃自语,黑暗中,他眼神迷离。

    在男人说完环顾的下一瞬,男人的脸sè陡然转为乌云密布,是天的颜sè。

    “唔……唔“像是嘴巴被堵住之后的挣扎声模糊地从黑暗中缓缓传来,接着声音变大,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声。

    在光照的边界,暗淡的光线凸显出人影身上的枪械与动作,有的人站着,有的人是跪着的,有些站着的人正在收回枪托,显然那声音都是发自地面跪着的人影。枪托砸在身上的剧痛让此时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而那些跪着的人通过yin暗的光线,赫然是男人埋伏好的部下,而不是男人预想中的项轩的保镖。

    “果然啊,我的弟子。”项轩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没有回头,不过显然是对着他身后一直充当保镖与背景的人影说的,语气中是浓浓的失望,“果然不是单纯的回家看看那么简单啊,你们就已经准备好了吗?我失去了价值?”

    “仓促行动。”过了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悠扬的风铃般的声线,少年显然明白项轩此时浓浓的失望指的是什么,接着说道:“请您不要多想,社内出现了叛徒,这是社内派来保护您的人手。”

    “保护还是监视,他们是认为我能背叛天朝军部就能背叛他们吧?老萧说得没有错。”项轩转身随意地说道,在转身的短短一秒事件中让人看到了项轩的面容,普通到了极致的面容,就算他是穿着名牌西装,开着跑车,但在你看到他的下一秒后,你对他的印象仅仅是局限在西装和跑车上,这是从事间谍特工职业对人的影响。

    唯一出彩的就是男人此时如微风掠过黑湖般的眼眸。

    “我坚信,您绝对不是叛徒,这是保护您,您绝对不能死,绝对,不惜代价,不管是对于学生还是铁血社来说。”少年语气透着坚定。

    “要是我呢?”项轩背对着男人和那些彪形大汉轻声问道,如微风略过水面的墨湖一样的眼眸含笑地注视着少年。

    “那他们如果要动手的话请先迈过学生的尸体,学生的命是您救的,学生一直认为,先有学生的家才有学生的国,单凭几句口号绝对不能命令我!”少年同样轻声回答,音如剑击。

    “家人么?”项轩喃喃自语,名叫做感动与自豪的情绪充斥胸膛,哪怕这好像并不符合冠冕堂皇的大义。

    “是的,您就是学生的家人,唯一的家人!”少年坦然直视着项轩的眼眸,没有特意地讨好,少年平淡地回答在此时是如此地坚定。

    “老子没有白白养你,当初那个一身死气的小孩子如今长大了,迈过他的尸体么?”项轩转身想道,接着狠狠在心里骂道:“妈的,风t怎么这么大,沙子都吹进眼睛里了。”

    男人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中满是怨毒,冲淡了项轩心中的温情,平静的怨毒:“军部风格,宁杀错勿放过。你知道吧?我相信此时我们头顶的卫星在启动轨道炮预热,我们都将湮灭,只是我没有想到被你徒弟翻盘了之后,我们就要给你陪葬。”除了男人和男人那些跪在地下正想挣扎着逃跑的部下,其余人在男人说完后一动不动,yin暗中,站着的彪形大汉们脸上面无表情。

    “我要死了么?我所在乎的人还有很多人还是平民啊~,那在贵族们眼里还抵不上一杯酒的平民,平民贱如草。我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么?我干这一行时早就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为什么临死前我还是这么的恐惧,我真的不想死,我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女儿……”男人仰头望着黑暗、看不出乌云的天空,在临死的前一刻,男人的眼眶毫无拘束地盈\满了泪水,泪水顺着脸颊如泉涌般留下,他感觉自己轻了许多。

    “你流泪了。”少年认真的声音响起,男人没有回答,反而对天张开双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的那些部下都在竭力摆脱着那些大汉的控制。

    “还记得师傅仅存的电子档案上写的么?1025年8月13ri,清朝军部zhong yāng电脑被攻破,狼牙部zi you人项轩s级以下所有电子文档被删除。我们能够入侵军部的zhong yāng电脑随意删除文件,还控制不了区区几个军事卫星?”

    “什么?”男人霍然睁眼,他发现并没有激光洞shè而下。萧惟逸带着一脸的泪水狼狈地望向了夜晓晨。

    他此时心中真的只想仰天长啸来发泄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狂喜,心中竟然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解脱。

    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死去的那一刻,脑中超负荷地出现了许多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在动,那是曾经狼牙部的战友们的音容笑貌。

    “我们都不会死。”夜晓晨又不确定地加上了一句:“至少目前暂时不会。”

    “你一直没有变啊,老伙计。”项轩脸上露出了怀念的微笑,“死前你想的是什么?是你的亲人么?真是可惜当初没有去喝喜酒。”

    男人飞快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幽暗的暖黄光线中,男人脸上可见地红了,旋即飞快消散。男人想了半天,还是答道:“是,我想了我的家人,我的兄弟、部下们以及他们的家人,很多很多,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黑暗中,男人的部下们脸上同时涌上了了浓浓的cháo红,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要是自己平时在刻苦一点,怎么会是这样的境地?

    “你……”夜晓晨停顿了一下,觉得男人有资格让他将称呼改成您,接着说道:“您想改变您的家人、战友兄弟、部下的处境吗?”

    项轩回身颇为欣赏地望了夜晓晨一眼,没有说什么,转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深感失言的男人话音重新变得冷峻起来,“我不习惯‘您’的称呼,看来你师父没有跟你说,我叫萧惟逸。”

    “你想改变你所在乎的人的处境吗?”少年的轻笑消失,变得严肃,“平民为什么贱如草?为什么清朝的贵族因为他们的血缘关系就显得高贵,为什么那些贵族就能骑在平民头上,为什么……”少年越说越大声,慷慨激昂,可惜的是被萧惟逸开口打断,慷慨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还未奏进高cháo的交响乐才起了个头就被心情不爽的指挥打断了。

    “我没说错的话,你和你师傅是铁血社的人对吧?”萧惟逸的双眼虚眯了起来,无视周围密密麻麻、黑洞洞的枪口。

    “不错。”回答的是项轩。

    “那为什么你出卖自己的战友?即使铁血社的目标是人人平等人\民治国的共和制度,但是你出卖你我的战友们和人人平等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萧惟逸对开始项轩步步紧逼,全然不复先前的狼狈。

    “我卖的是清朝军部的黑幕,当时我还没有加入铁血社。狼牙部的高阵亡率让本来就少的可怜的经费所剩无几,加上我还要照顾那些死去战友们的家人,我只能去寻找其他国家急需政治资本的买家。”项轩变得伤感,“我没有出卖那次任务的行动路线。当我们撤退时,潜艇的最高指挥官由于我与他先前发生了冲突,他竟下令潜艇上浮开炮还击,说得好听,是要为我们提供支援,其实是要暴露我们的撤退路线。所以说我也有责任,是我太过冲动了。”

    “他不知道你们那次的任务优先级是s级吗?”萧惟逸语气变得轻缓了许多。

    “那是一个无脑的贵族少爷,他看中了我狼牙部的医官,你知道这种人平ri里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我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大多数贵族脑袋里装的都是狗屎,他就一时冲动上浮发炮了,我回到潜艇上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枪让那个贵族少爷变成了肉筛子,回去他的家族就被军部的几个大佬联手灭了。”虽然时隔多年,项轩说起这件事时仍是说不出的悲伤与快意。

    “那你在疗养院为什么要开枪打死那12名传达述职命令的军jing逃跑?”萧惟逸浑身的肌肉在缓缓地放松。

    “够了!”夜晓晨断喝道,“请你现在看清楚情况再说话,小爷一不高兴你和你的部下就要变成死尸,小爷叫‘您’是因为小爷认为你是个真男人,不代表你可以丝毫没有战俘该有的态度。现在小爷和小爷师傅的时间紧迫,不是让你来逼问浪费掉的,你以为你是谁?”

    “我讨厌你这种人,晚辈。夜晓晨是吧,声音很娘,动作做作,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萧惟逸被打断问话,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周围的人影纷纷举起了枪口,很有默契地打开了激光瞄准器,顿时密密麻麻的红点在萧惟逸身上晃动。

    “我当时不想交出任务物品,我认为凭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为了自己的私yu,一句话的事就能让我们去拼命送死?这时铁血社的人找到了我,他们看中了我的军事才能,希望我去训练他们的jing锐武装力量,并希望我加入他们一起去建立共和制的天朝。”项轩没有劝阻夜晓晨,沉声解释道。“我当时是说考虑一下,可是……”

    “他们就想杀了你?这好像并不符合铁血社的作风。”萧惟逸打断道,夜晓晨在项轩眼神的制止之下只能闭嘴。

    “不是。”项轩苦笑,“我拒绝了,那些军jing不是铁血社的人,当时由于那个指派任务的大贵族想立马见到任务物品,于是就派了他的管家喊我交出来,我拒绝了,那个管家立马翻脸,不给就要杀了我。还骂老子是个贱民。”说到这项轩明显地有了火气,开始爆粗口,“虽然老子当时一身的伤还躺在病床上,无法抵抗,老子还是用尽全力吐了一口浓痰到那个嚣张的管家摸样的人的嘴巴里,那个其实也就是贵族豢养的狗一样的东西立马要开枪,而一直潜伏在我身边的铁血社的人正好找到让我加入他们的契机,直接暴起将那个管家杀了,接着那个贵族派来的私军被全灭,我就这样地加入了铁血社。”

    萧惟逸低头沉默,海边又恢复了寂静。良久之后,萧惟逸抬头,诚恳地说道:“兄弟,我错了,我的不对。”

    十年误解!

    不得不说萧惟逸是个很男人的男人,对于男人来说,特别是成年男xing来说,道歉认错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但萧惟逸错了就是错了,对了就是对了,虽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俗语在生活中几乎是用烂了,但是,面对他曾经的战友,萧惟逸还是选择了相信:

    耳听,为实。

    “谢谢”同样地良久地沉默,项轩轻声说道,他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缩在yin影下的他一直渴求着战友道歉带来的温暖。

    因为道歉,往往代表着战友知道他没错,他没错!这个能够用身体帮战友挡子弹的的男人他没有错!

    “我们必要以铁血革新世界!很霸气的宣言,什么装逼的‘吾等’真的是弱爆了。”夜晓晨摇了摇头表示对那种做作般地不懈:好好说话!

    “小子,你是想让老子加入铁血社吧?”萧惟逸朗声笑道,既然他的兄弟认为夜晓晨是他的弟子,那么夜晓晨就绝对不是什么伪君子真小人,总而言之,萧惟逸相信的是自己的战友,而不是这个在他口里很娘的少年。

    “的确如此。”夜晓晨文绉绉地回应。

    “你知道么”萧惟逸同样没头没脑的说道,“快十年了,你师傅还是这样,威风不减当年,而我却老了。老人有个通病你知道么?就是人一老就会变得畏畏缩缩,变得求稳,不想再去拼搏了,只想守着自己现有的基业一直走到死亡的尽头。铁血社在二十年前因为起义的失败而全员潜伏起来,最初铁血社刚创立的时候用句你刚才文绉绉的话就是从者如云。

    但现在不一样了,铁血社被那些心有余悸的大贵族联手封杀,铁血社变成了昨ri黄花。你知道清朝存在了多久吗?一千多年,整整一千多年,那些贵族们早就将清朝经营得像堡垒一样坚固,我一直认为铁血社是理想主义者云集的地方,铁血社只能靠纲领去吸引平民区的平民们,但是,仅仅靠那些平民们就能够推翻屹立了千年的清朝么?十年了,小子你知道老子今年多少岁吗?37岁,老子只想在以后的ri子里尽自己所能让自己所在乎的人过上好ri子,铁血社并不适合我,那是你们这些充满了热血的年轻人的玩意。

    革命必要流血成河!我不想失败后自己流血害得家人也流血。你可以下令开枪,也许军部那群人会突发善心让我们的家人脱离平民的身份变成贵族,当然,你愿意的话,不如放我们走,我保证老子和老子的兄弟不会忘恩负义。”

    “不愿加入么。”项轩看不出什么情绪地问,语气之低像是喃语。

    “是的,老子和你不一样啊”萧惟逸长叹一口气,“你们现在就开始动手了吧?你无牵无挂,可老子是有家室的人,你们再次起义时老子会坐在家里默默为你们加油的。”萧惟逸回答道。

    “好吧,兄弟,很遗憾没有并肩作战的机会。”项轩点头。

    “虽然很不吉利,但万一你要是失败了,可以躲到这里”萧惟逸递过一张纸条:“我老婆泡的八宝粥很好喝,我去这里的时候给你带点。”萧惟逸说。

    “一定!”项轩认真地点头。

    夜晓晨在旁边很有狗腿子风范地一挥手,站着的彪形大汉松开手中的俘虏,利索地隐没在黑暗中去了。

    萧惟逸感激地鞠了一个躬,项轩并没有躲,面sè坦然受之。

    两人并不说话,两人同时向对方缓缓走进,两人在对方肩头砸了一拳后,项轩直接向黑暗中走去,时间紧迫,立马行动,项轩很清楚他等下要做什么。

    “喂,老婆啊,这几天我就不回家了,这几天不要出门,地下室里什么都有,明天不要送女儿去上学了,为什么?哎呀,回来跟你解释,不要问这么多,夜里煮好八宝粥,我带以前的战友回来吃饭。嗯,好,拜拜!”萧惟逸放下电话,发现周围被缴了械的部下都在看着自己,旋即笑道:“当一回男人怎么样,我可不想什么都没有做就去吃别人的劳动果实,我受够了,受够了,真t够了!生不如死!”

    夜晓晨紧紧跟在项轩身后,两人越走越快,雷厉风行的气势向周围荡开,黑暗中许多人影聚在两人身后,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人群中缓缓地哼起了很久以前炎黄共和国的国歌,接着声音越来越大。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令人热血沸腾的歌声开始变得如同惊雷。

    歌声在天空中久久回荡,竟似震碎了笼罩在天际的乌云,露出了皎洁的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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