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声滚滚,yin云密布,天空霈然yu雨,林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甚是急促,两名骑士一前一后穿林而来。

    “站住!再不站住,我,我就放箭了!”后骑的似乎是位妙龄少女,黑巾蒙了面,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美目中尽是焦急的神sè,秀腿又是发力一蹬,直踹得胯下枣红骠马直吐白沫,显然已经过长途奔袭,马力将竭。

    前面骑马的则是一位彪形大汉,细看去,生得是燕颔虎须,目光炯炯,好一副威猛模样,只是不知怎地,不僧不戒却剃了一个锃亮的光头,着实在肃杀中添了几分喜庆。身后马臀一左一右夹了两个竹筐,被红布盖着,见不得内里之物,听去隐隐竟有婴儿啼哭之声。这汉子听得后面女子叫嚣,不仅未停,扭过头去看了看红布盖紧了的两个篮子,反而猛地一夹马腹,急速前冲,眼看就要冲出林子。

    刚出林子,上了官道,就见一对书生夫妇骑着高头大马,死盯着光头汉子,少妇手执一把长鞭,鞭上铁丝匝绕,这竟是一把过皮不留肉的乌铁软鞭,另一匹马上的书生也是一脸紧张之sè,冲着汉子喊道:“下马!兀那汉子,快下马!”

    汉子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看着妇人手中乌油油的铁鞭,明知不可逃,倒也光棍,驻马返身从竹筐中取出一只未睁眼的尖耳狸猫来,笑道:“都别动,谁动我就捏死了它。”

    少女这时也恰从林中冲出,书生夫妇怕她惊了汉子,再捏死了这百花锦狸,异口同声惊道:“别过来!”少女嚇了一跳,急扯停了枣红马,观察情况。汉子看到那对夫妇的紧张神sè,仰天大笑:“天下大乱,昏君无道,人微命贱,满地饿殍,你们这群道门的走狗,巡河套黎民,却不顾黎民百姓死活,只顾拍你们掌教马屁,赶紧都辞了离了山门,回家侍田吧!”书生整理了一下表情,正sè道:“清闲兄此言差矣,若是这百花锦狸能让掌教开心,他老人家未必不会一个开心,开仓放粮,救济山下难民,可若是你抢了这猫去,那就什么都没的商量了,对吧!”

    少女一听顿时急了,一手抹去蒙面黑巾,大声道:“林大哥,我,我刚才说放箭都是吓你的,师父说了,只要你把这猫还了我们,师父保证你可以到我们白心阁随意挑选一本武功心法!”

    林清闲看着这几人的表情,忽的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道无声的闪电落下,顷刻雷声轰然响起,一道巨大的白光包围着四个人,四人谁也看不到谁,只觉周围天地千变万化,浑身酥麻,平时引以为豪的道术和丹田气海竟然毫无反应,遂大惊,却又都逐一失去了知觉。

    林清闲昏昏中,只觉得一阵撕筋裂骨般的剧痛透彻心扉,想大声吼出来,或是看看周围到底怎么个光景,但又发不出声音、睁不开眼,甚至想动动手都是不行,一转念间,心下又想起那只百花锦狸,顿时一阵烦闷,自己可担不起丢了它的责,可现下眼都睁不开,无奈只好作罢。

    “林瞎子,今天你干活,还不起?”迷迷蒙蒙被人一棍打在身上,林清闲清醒过来,心中大怒,睁开眼来……睁开眼来他大吃一惊,又用手重重揉了揉眼睛,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浑似没有睁开眼一般——又是一棍打来,“揉什么揉,吃饭的家伙也不怕揉坏了!快起!”说罢这人便去催赶其他人,不再理会林清闲。

    林清闲心中纷乱,木然站起,顺手摸起一根棍子,纯熟而又陌生的走向活动板房的门口,端起桌上的一个瓷碗,倒了半碗水,一饮而尽出门去,在门口墙角小解后,绕过墙来到大街上。这时,四周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刺耳而清晰,他找准一个下水道坑,往坑台上一座,放下瓷碗,开始发呆。

    脑子中杂乱无章的记忆开始一步一步理顺——作为天台山俗家弟子,十岁聚气二十岁炼气二十六岁就进入筑基的他,在山门里算是资质不错的弟子,也是山门的大弟子,除了顽皮了点,近而立之年仍是一副顽童心xing之外,一直深受师父和掌门师伯的喜爱。不知怎地,他竟然重生到了一个盲眼乞丐身上,过着这等凄惨ri子,脑子里乞丐逆来顺受忍受各种屈辱践踏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混合在一起,五味杂陈,不由让他百感交集,啼笑皆非。

    这个乞丐没有名字,只有个姓,还巧了,正是姓林,有个诨号林瞎子,打生下来眼上就生着一层翳,被双亲弃于街头,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斗犬成打虎”,恰逢当地丹爷路过,见他生的身强体壮,哭声洪亮,倒是个好养的娃,便捡了回去当小子养着,自会走路便随他沿街乞讨,到现下已八年有余。

    丹爷就是cāo纵乞丐行乞,并维护自己地盘的乞丐首领,他是许多小乞丐的养父,手下有十来号小乞丐跟在冯丹爷屁股后面叫爹,还有几个外地游的野丐,初来府城,孤苦无依,渐渐的也就追随冯丹爷麾下。每ri乞讨所得,必上交一半给丹爷,丹爷也自然管一顿饱饭不在话下。话说这乞丐的收入,哪有闹得那么明白的,都有些不明不白的收入,私藏一大部分不提也都很常见,丹爷亦是从小乞丐过来的,安能不知,但也是半睁眼睛,任他们做手脚不点破罢了。

    有句话形容这丹爷手下的小乞丐:“养育之恩胜爹娘,一入丐门休得脱”,虽不是所有乞丐都一生以此为业,但对于残丐来说,十有仈jiu都会行乞终生。

    林清闲左思右想一番,平定下心思,理了理体内的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除了眼位有脉穴不通外,其他脉络畅通无阻,不影响修炼,便开始搜寻这个世界中的天地灵气。

    正为这灵气稀薄无比而感到郁闷的当儿,只听耳中当啷一声,一元硬币掉入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林清闲摸了摸碗,知是有人施舍与他,想到这熙熙攘攘的闹市之音都无法让他分神,只是这一元硬币掉入碗中,却能让他这具身体心怀大慰,不由感到无比好笑,脸上表情并未收敛,一时间笑的鼻子眼睛都开了。丢钱给他的六岁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脏兮兮的乞丐脸上竟然有笑容,感到无比可怖,扯了扯母亲的手,“妈妈,这个人笑了,好神经……”母亲眼见林清闲目中的白翳,叹气道:“哎,也是可怜人啊,我们走吧。”话毕,拉着女儿走了。

    耳中听得母亲拉着小女孩走远,林清闲再次练起功来。人自出生就分为五体,每个人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体质,陨刃火体,玄机冰体,毘直风体,琉璃雷体,修罗暗体。五种体质初期修炼是相同的,但是进入筑基以后修炼心法和技法就有了分别,这个世界的人体无论奇经八脉、十二经脉还有体质,都与原来世界雷同,功法自然是通用的。对于这幅完全没有任何修炼基础的身体,就如同白纸一般,可以任意挥洒。前世的林清闲是陨刃火体,练的是火修之法,现在这幅身体是琉璃雷体,因此,他决定依靠这稀缺的灵气修习雷修之法。

    五心向天,洗天地涤万物,收灵气于宇内,敛太息入气海……心中默念天台山入门聚气心法,林清闲仿佛忘掉了时间一般,忘记了饥饿与干渴,心神安定下来。

    两个时辰过去,睁开眼来,心下感叹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真是太稀薄了……四个小时也只是把体内仅有的一丝气脉连接成线,对于普通人来说,气脉是与生俱来的,只是不会整理罢了,懂的整理气脉,并吸收天地灵气于己身,方能聚气于丹田气海,同理,能聚一定数量的气,才能说起后续的修炼。修真和修武的区别就在于修真是吸收天地灵气,炼化之,最终达到以气入道的目的,修武则是修炼奇经八脉和十二经络,强健五脏六腑三魂七魄,最终达到丹田气海自行聚气,使得体内气魄强盛,凝出不坏之身。自己的眼疾乃是睛明穴气脉不畅之故,人在娘胎中吃喝靠胎盘与脐带传送养料,拉撒则靠体表身周无数毛孔,而他则是阻塞的气脉使得附近毛孔无法顺畅排出代谢废物,在眼周生成了一层翳,因而未能开明,只需体内聚气到一定程度,即可自行冲开,了然于胸的林清闲也就不甚急了。

    林清闲停下修炼,只觉腹中饥火内燃,且有愈燃愈烈之势,尴尬苦笑,摸了摸碗中,已然有可观数量硬币在内,便走近街边一个包子铺,“老板,来几个包子!”说罢将碗中硬币尽数取出放于台上,老板见是熟人来,笑道:“小林今天生意不错,是来素的,还是羊荤猪荤?”

    “每样都来点,能买几个就给俺来几个,”话毕林清闲又舔了舔嘴皮,“再给我来碗水。”

    老板算了算碗中硬币,倒也不敢瞒着这目拙手灵的瞎子,拿出四肉四素凑够钱目,又端一碗蒸锅水来,一并给了林清闲,心下暗道这小瞎子食量甚大。

    正在拿到包子大口吞咽的当,一个衣着华贵不菲的少年走近来,看这后生,脸sè青白显是溺于酒sè财气,步虚目闪明表自己不学无术,活脱脱一副纨绔嘴脸,只是脸盘生的倒也标致,让人起不来恶感。这少年走到林清闲面前,竟向着瞎子正吃得高兴的大脸伸出手来。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的是客气处世,但这这纨绔气势汹汹走来,竟还伸出了手,这到底是意yu何为?yu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ps:丹爷这说法,取自乞丐始祖范丹老祖,范丹是东汉著名学者,曾将全部家产施舍给饥民,并将祖上遗留的债契也一起施舍给饥民,让饥民们去讨还。后世尊为乞丐业的祖师。可以去百度百科查这个人,百度百科扯得着实不着边际,也算是一桩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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