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烂的发臭的白鬼,啐!”夺走我命的家伙正是那个熊一样的壮汉,没错,对我来说,面包就是我的命,没了它也就没了我。最可恨的是,这家伙不仅夺走了我的面包,还在我的脸上淬了一口唾沫。

    “白鬼,”那是俄罗斯人对像我这样的白俄罗斯人的蔑称,如果放在别的时候,我会对这样的蔑称置之不理,我甚至还会忍下来唾面自干。但是现在不行,他把我的“命”夺走了。

    壮汉抢走了我的面包、肉排,又去抢别人的,只是他再抢的就是肉排了。整个车厢里二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人敢于反抗,就那么任由他将所有的肉排抢走,用顺手抄来的毡毯兜了,得意洋洋的转回他的角落。

    我曾经认为,龟孙子般的行事风格和最马屁jing的笑容是趋吉避凶的利器,它可以让我在事业上走得很远,但是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却让我彻底明白了,这样的认知是多么的不完整。很多时候,凶险都是避不过去的,龟孙子般的行事风格和最马屁jing的笑容固然可以让我走得很远,可若是加上不择手段的邪恶思维以及钢铁般坚硬的心肠,却可以让我走的更远。

    牛顿说: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上位者则说:如果说我的权力比别人更大些,是因为我站在了更多的尸体上。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整天呆在眼前这样的酷寒环境里,过着这几天一般食不果腹的ri子,而要想改变这一切,显然不能等着命运来垂青,我必须挺直了腰杆子,把命运踩在脚底下。

    看着那个壮汉将从别人那里抢来的肉排塞进嘴里,独自一个人吃的眉开眼笑,再回想自己这些天过的生活,我突然热血上涌,猛地站起身。

    篮球大小的方形透气孔就在旁边,我上前一步,手一伸,从透气口外折断了一根食指粗细的冰凌,死死的攥在手心里,那种冰冷的感觉并没有让我沸腾的血气平复下来,相反,却令我更加的亢奋。

    飞快的向前迈出两步,撞开挡在身前的一个犯人,我径直站到了壮汉的面前。这家伙压根就没有抬头,自然也意识不到已经大祸临头,他正一手拎着那个兜了肉排的毡毯,另一只手捏着一块肉排,伸着紫红的舌头去舔肉排上的油脂。

    我一声不吭,瞅准了他胡子拉碴的下巴,抬脚猛地踢了过去。

    我的靴尖准确的踢在壮汉下巴上,将他张开的双颚踢得猛然合拢,嘎嘣一声,两排牙齿骤然合拢的同时,半个拇指长的一块舌头被整个咬断,仅留一条肉筋连接在一起。

    “啊……”壮汉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巴,一边惨嚎一边瞪大了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我。

    我抽搐着嘴角,抬腿将他蹬倒在地,而后不等他挣扎起来,一个纵身扑上去,死死压住他,握着冰凌的手高高举起来,对准他朝上的左耳孔猛然戳下去。

    过去看过一个电影,上面有个女人用冰锥杀人,当时的画面配音中,有“扑哧、扑哧”的声响,但现实中,这种声音并不存在。尖锐的冰凌从壮汉的耳孔处一戳而入,在某个地方卡了一下,但随着惯xing力的施压,我感觉手在顿了一下之后,又下沉了将近两公分。紧接着,一股大力从身下传来,我整个人被弹起来,蹬蹬的后退两步,撞上两个人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股大力来自于壮汉的膝盖,他竟然只用膝盖弓起的力量就把我推了出去。不过再把我顶出去之后,他也到了濒死的边缘,整个人躺在地上剧烈的抽搐,双眼暴睁,把眼角都扯裂了,原本捂在嘴上的双手像僵尸跳动时一样,笔直的伸出去,在车厢的铁壁上死命的抓挠,几个手指的指甲都抓断了,把车厢壁上抹得到处都是血。

    我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双腿虚软的厉害,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还是那句话,不管心里发狠发到什么程度,在第一次真正下手结束一条生命的时候,任谁都不可能心平气和。

    “嘿,怎么回事,里面在喊什么?!”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咚咚的敲打车厢们,应该是负责押运的士兵听到了什么,所以过来询问。

    “有人……”我身后有个家伙条件反shè般的喊道,听那尖细的声音应该是个女的。

    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谁在回答。

    出声的是个靠在门边的女人,个子很高,头发披散着,看不到长相,当看到我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已经喊出来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她畏惧的躲闪开,这才提高嗓门,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有人觉得气闷,想要到门边喘口气。”

    车厢外传来说笑的声音,紧接着,刚才那个声音便训斥道:“都闭嘴,再吵闹就枪毙!”

    我不再接口,而是面无表情的在整个车厢里扫视一圈,不出所料,车厢里二十几个人,每个被我视线扫到的人都噤若寒蝉,那个壮汉还没死透,仍旧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没有人想变成他那样子,自然也没人敢来招惹我。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到车厢外说笑的声音去远了,这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双脚还在微微动弹的壮汉身边,缓缓蹲下身子,先伸手在他沾满鲜血的脸上拍了拍,紧接着便用这只手拾起掉在地上的半块肉排,连肉带着上面沾染的血污,一块塞进嘴里。

    说实话,当我把那块肉排放进嘴里的时候,恶心的就像整个肠胃都在翻涌,恨不得当场就一口呕吐出来。但我知道我必须忍着,我要让车厢里的每个人都认识到我的恐怖,让他们明白我是一个不能招惹的存在。

    胃里的翻涌最终被我忍住了,但车厢里的其他人却有忍不住的,我分明听到几声干呕的声音。

    拽着壮汉的衣领,将他扯的平躺开,又将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毡毯包袱拎出来,随手放在脚边,当然,我的那份面包以及壮汉自己的那份也被我一块搜了出来,放在包袱上面。

    “从这里到维尔纽斯,再到列宁格勒,至少需要三天四夜的时间,刚才分配给每个人的食物,就是剩下这些天大家用来活命的东西,”我将毡毯包袱解开,露出里面兜着的一块块肉排,头也不抬的说道,“有人多吃一点,就得有人少吃一点,多吃的人固然能够吃饱,但少吃的人却可能连命都留不住。我不想死,而且我相信,你们中也不会有谁想死,所以……”我在壮汉已经开始变得僵直的身上踢了一脚,“所以这家伙就得死,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也只能这么选择。现在,都来把自己的肉排领回去吧,只能拿自己的,谁都不能多拿。”

    整个车厢里没有一丝动静,每个人都面带怯sè的站在那儿,小心看着我的脸sè,似乎是在窥探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我对这种结果非常满意,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径直拿了我自己的面包以及壮汉的那一份食物,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面对的车厢壁坐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是有人鼓起勇气行动了。有一个人动就会有人跟上,很快,最初的安静被短暂的混乱打破,我扭头看了看,只见一群人都围在那里,为数不多的三四个女人因为力气小而被堵在最外面,只能无奈的等着。

    每人一块的肉排刚才被壮汉吃掉了两片,我又把他那份收入囊中,到最后势必会有人领不到,不过那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环境,身小力弱者即便今天能够幸运的活下来,明天也不一定能坚持的下去。

    壮汉原本是这群犯人中的最强者,我把他杀掉了,多少有些残忍的手段震慑住了所有人,所以我就能享受壮汉原来享有的特权。

    身边的位置一下子空了出来,最初紧挨着我的人,现在都尽可能躲开我,把更多的空间让给我。相比起恶形恶相的壮汉,我虽然更加的残忍凶狠,但却很公平,我既没有抢夺别人的食物,也没有霸占别人的毯子,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已经给了每个人公平的生存机会。

    短暂的混乱很快结束,每个夺回自己肉排的人都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位置上,我看到刚才那个站在门边的高个女人拿了最后一块肉排,却被身边另一个稍显粗壮的女人劈手夺去。高个女人本能的做了一个抢夺的反应,都很快便放弃了,她看了我一眼,稍稍犹豫片刻,竟然直接朝我走了过来。

    “刚才……刚才我不是要出卖您,对不起。”女人走到我身边,撩开披散在脸前的乱发,小声说道。

    我瞟了她一眼,没说话,这女人的脸上很脏,又是泥又是土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不过看眉眼应该长的很不错,眉毛很细很长,眼睛很大,青蓝sè的眸子给人一种不甚安份的感觉,鼻梁细长挺直,鼻尖竟然还略带鹰勾。

    “那双靴子如果您不需要的话,能给我吗?”女人见我不说话,索xing蹲下来,一只手搭放在我伸直的腿上,柔声问道。

    有意思,我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在眼前这该死的环境里,生存是每个人唯一关心的事情,至于类似尊严什么的,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根本无需考虑。

    之前的遭遇,令我对女人没有任何好感,但生理上的需求却是任何人都摆脱不了的。考虑到今后几天还要在这个该死的车厢里呆着,我倒是不介意多找点乐子。

    “它是你的了。”我看了一眼女人脚上穿着的短筒麝皮靴,看得出来,这女人原来的家境应该相当不错,毕竟这种靴子不是一般人能穿的上的。但值得讽刺的是,这种价格不菲的靴子,在保暖效果上却并不怎么强。

    “谢谢,我叫加莉娜,加莉娜·亚罗斯拉夫娜·卡西亚诺娃。”女人道了谢,又飞快将自己介绍一下,紧接着便跑过去,将壮汉脚上那双高筒马靴扒了下来,而后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心安理得的挨着我坐下。

    加莉娜·亚罗斯拉夫娜·卡西亚诺娃?这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很不可靠,因为她和我一样,为了能够活下去把什么都抛弃了。

    对这样的女人自然无需客气,就在她换靴子的时候,我将壮汉的面包掰了一块,扔到她的怀里,同时手腕一转,顺势把手探到她的腰际,别开她裤子上的系带,摸索着伸到里面。

    女人身子一僵,很快又松弛下来,她扭头对我笑了笑,伸手摸到我两腿之间,在那个已然有些隆起的部位上轻轻的按揉两下。

    “呜!”

    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陡然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刺耳的汽笛声响起——这辆驶往列宁格勒的囚车终于开动了。

    感受着女人温暖且富有弹xing的肌肤,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在经历了此前的种种之后,我像是从迷茫中突然找到了新的方向。

    列宁格勒,那里可能是我惨淡人生坠向更深地狱的地方,但也有可能是我获得新生的起点。我不相信命运,所以,那里究竟是一处地狱还是获得新生的所在,关键还在于我自己,之前的悲催是因为我没有准备,没有真正适应在这个世界里的生存方式,而现在,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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