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公主微微有些迟疑,沈凌见状连忙跟进说道,“莲花寺为佛门十大圣地之一,历代出过数十名高僧,更是出过五位国师。



    纵然现在莲花寺名声不如以往,但地位依旧。妙远和尚是莲花寺行僧,也是这一代的代表,殿下怀疑妙远和尚既无实据又对其用刑。



    如果莲花寺将之告到太后那里,殿下也不好交代不是。而且,妙远和尚在江湖中颇有名望,这样一来岂不是落人口舌?”



    长陵公主眼中精芒闪动,过了许久才默默的抬起头,“将他安置在佛堂之中,你不是要每日给我诵经念佛么?好,本宫成全你。陆笙,沈凌,你们就辛苦一下替我跑一趟吧。”



    “是!”



    沈凌应道,拉着带着陆笙离开宁国侯府。台阶上,陆笙脸色阴沉的顿住脚步,从怀中拿出信纸,再一次的看了一遍。



    “陆笙,别看了,好好收起来供着吧。”



    “供什么供,这张可是催命符。虽然信中未说三天之内抓不住凶手会怎样,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了。沈凌,我被你坑死了。”



    “你知足吧!”沈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当是谁给你写的信?当今皇上的亲笔信!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你懂不懂?



    要换了旁人,早就高兴的给祖上烧香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谢啊!”陆笙仰天叹息,“等到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我亲自下去和祖上报告这等殊荣。”



    “这你就多虑了。”沈凌拉着陆笙,来到街边的小酒楼,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你现在是几品官职?”



    “从八品。”



    “那我告诉你,别说从八品,就是四品以上,能让皇上知道名字的官吏也没几个。你一个小小的从八品,名字能直达上听,还能让皇上亲自写信给你,这是何等的机遇?



    纵然皇上记不住你,但心底必然有了印象。等将来若时机成熟,你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皇上案前的时候,哪怕在人群中皇上也能第一眼看到你的名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陆笙茫然的问道。



    “你咋在这方面这么不开窍呢?意味着你将比其他人更有机会被皇上率先考虑,扶摇直上的契机,你已经具备了。”



    陆笙并不是对这方面不开窍,而是他压根就不在乎。



    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他对皇帝的概念远没有这个时代的人根深蒂固。在他看来,皇帝不过是他的老板,他是为老板打工。



    老板看中,那么陆笙自然愿意好好干,而老板不看重,他也无所谓。有实力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饿肚子。要是没有身怀武功,陆笙也许会牢牢抓住官场这根绳拼命的爬。而现在,他有了更多的选择。



    “如果这件案子办不好,那么事情就也许恰恰相反对么。”陆笙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走吧,去一趟莲花寺。”



    “莲花寺距离沪上府有一千多里……”



    “如果沿着海岸线我看了一下不过五百里路程。”



    “你想坐船?海上没有客船啊。”



    “一叶扁舟,难道就不能出海了?一来一回,三天也许能来得及回来。”



    看着陆笙自信的表情,沈凌突然意识到陆笙也许已经有了更为精准的推测。好奇的凑上前,“陆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幕后黑手了?”



    “不知道!”陆笙果断的摇了摇头,“没有证据的推测都只是推测。”



    “那你怀疑妙远和尚么?妙远和尚自幼在莲花寺出家,近两年才出世,他和长陵公主无冤无仇,应该不可能是他。”



    “沈凌,你有没有好奇过,妙远和尚的脸怎么了?”



    “菩提双树,一枯一荣!”



    “那是烧伤!”陆笙翻了个白眼说道。



    一叶扁舟出海,迎风破浪。



    东海之中岛屿密布,所以水流也极其的不稳。故而敢出海的,基本上都是大船,就算小的渔船,至少也要有五丈以上长。



    而如陆笙乘坐的一丈左右的小船,别说出海,就是来一阵风都能掀翻了。



    这种小船,也只能在湖泊之中浪一下。但陆笙,就是选择了这种小船,与沈凌两人筹备了三天的干粮从沪上港口出发了。



    小船没有桨,但快如离弦之箭。



    两人坐在船中,一阵阵内力波动仿佛涟漓一般从两人的身上散发开去。迎面的海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飘逸的长袍,如云彩一般舞动。



    两人都是风采夺人的年轻人,无论走在哪里都能一枝独秀。扁舟出海,驶进茫茫,仿佛仙人离尘,风华绝代。



    “陆兄,好久没有一起游山玩水了。”沈凌略显感慨的说道。



    “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游山玩水……”陆笙轻轻的拿起棋盘,慢悠悠的展开。



    “也是,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生活极其乏味,一天到晚只做两件事,读书,写字。三月不见,你的变化可真大。”



    “常言道一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都三个月了,自然是天翻地覆。当初我一心备考,如今没有了考功名的压力自然要放飞自我了。”



    “陆兄这是自我贬低了,陆兄要真的那么在意功名利禄,当初为何不愿留京?”



    “那是你太抬举我了。”陆笙轻轻的拈起棋子,“你先还是我先。”



    “黑子先行,还需多说?”沈凌啪的一下摁下棋子。



    “你说的不错,皇权富贵在我眼中确实不是那么重要,但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如果考不到功名,又会如何?”



    “如何?我没想过。”



    “我会饿肚子!我饿肚子没关系,但不能让阿狸跟着我饿肚子。功名利禄不是我所求,却是我所需。得不到的人没资格轻言不在乎或者放弃。”



    紧跟着陆笙一子,沈凌淡淡的笑了,“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



    “秘密!”陆笙快速的按下白子,“你是南陵王世子,当初是怎么愿意和我交朋友的?别说你看到了我某个不凡之处?”



    “因为眼瞎!”沈凌头也不抬的应对陆笙的兵锋。



    一盘棋下完,陆笙的一叶扁舟已经冲破近海沿着海岸线抵达到了福州地界。



    手中有地图,船头有指南针,两人以内力催动之下小船如穿梭机一般快如闪电。海豚在身后追逐嬉戏,没过几息,便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行走了一夜,终于抵达了离莲花寺最近的港口。莲花寺位于悬崖之巅,山路崎岖。但就算如此,每日都有虔诚的香客不辞辛苦的上山进香。



    莲花寺背面是悬崖,悬崖之下便是一望无尽的大海。左边青山重重,右侧仙云滚滚。好一处世外圣地。



    陆笙抵达莲花寺已经黄昏,进香的香客也都已经陆续的下山。陆笙来到迎客亭,迎客僧连忙上前。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天色已晚,两位施主还是不要再上山了,山路崎岖,以防有所闪失。”



    “我们是来找惠静禅师的!”



    “阿弥陀佛,请问两位施主是何身份?寻我们主持所谓何事?”



    虽然得道高僧没有自持身份的说法,但人名气大了,必要的保护还是需要的。要是谁都可以求见惠静禅师,那么每天求见惠静禅师的人都能把莲花寺给挤爆了。



    沈凌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制令牌,“小师傅,你把这枚令牌交给惠静禅师就好。”



    “好,施主请稍后,小僧这就去通报!”



    话音落地,小沙弥突然间腾空而起,不走山道,而是直接跃上身边的悬崖峭壁。而后手指成爪,狠狠的刺入山壁之中,再一次如苍鹰一般腾空而起。



    这潇洒漂亮的轻功,看的陆笙一愣一愣的。



    倒不是陆笙没见过更漂亮的轻功,也不是小沙弥的轻功好到连陆笙都要自愧不如。而是小沙弥一看就是在寺中属于地位最低的那种。



    杂役之上,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弟子。



    但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弟子,竟然能有如此漂亮的轻功。而且,方才小沙弥一抓刺进山壁岩石,没有后天七重境的修为绝难达到。



    莲花寺不愧是莲花寺,随便一个弟子,武功修为都比苏州门派中那些宝贝弟子强。



    “很惊艳吧?莲花寺毕竟是佛门十大圣地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最接近人间的佛门圣地。其余的佛门圣地,都是藏于深山密林之中远离红尘,甚至有几个佛门圣地,仅仅存在于传说。”



    “如果莲花寺弟子,各个都是由此修为,那妙远和尚的修为倒不显得多么了不得。”



    “本来就是如此!”沈凌望着远处隐隐若现的寺庙轮廓,“莲花寺弟子进入寺院之后,先要做十年杂役弟子。砍柴,挑水,种菜。



    十年期满,才会分配到寺中的三十六房修行武功,最先从罗汉拳修起,五年后,择其优者进入般若堂,菩提院等十二院,而后会专心修行佛法武功。



    如此按部就班,莲花寺弟子的武功就相对就比较均衡,同一代的弟子,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也不会有跟不上进度的。”



    “嗯,十年挑水砍柴,除了磨练弟子心性之外也为了给弟子打好基础。这种教导方式虽然有可取之处,但却会让很多惊采绝艳的弟子就此埋没。”



    陆笙想起了前世的少林寺,金庸系武侠小说中,被少林寺耽搁的天才不再少数。张君宝,火工头陀之流的不说,就是虚竹,武学天赋也绝不在段誉乔峰之下。



    “陆笙,以前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认为莲花寺这是在埋没人才。但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



    “为何?”



    “在我们眼中,莲花寺是武林圣地,八十一绝学名扬天下。但是,在莲花寺的心中,他们只是寺院而已。



    他们习武,是为修禅,所以他们眼中的人才,只有对佛法精通的才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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