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沉重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军虽然人口众多,但大多都是新兵,或者是青壮。而羌族今番来寇,竟有六千人,皆是精锐。如果没有外援,恐怕事情难办了。”

    父亲点了点头,微微松了口气。说道:“郡守的回信刚刚到了县衙,五千援军大概三天可以到达。本来从阴馆到达武州仅有百余里,行军两日可到,但因为先要从各县向阴馆集中兵力,所以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武州县在县令和一干官员努力下,又加上县兵协助,到傍晚十分,终于招完全城之兵,得八千青壮。与此同时,羌胡也在城外大肆砍伐树木,制造云梯、破城锤等攻城武器。

    城里的老百姓也知道关键的时候即将到来,自觉的组织起来,加班加点赶做干粮、担架等必须物资。整个城市就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一切都围绕着即将到来的战争而旋转。

    看着父亲他们忙忙碌碌,宋瑞带着郭媛走下城墙。牵着郭媛,数十亲兵跟在身后,缓缓朝宋府行去,看着街上慌乱的老百姓,宋瑞心里有一些悲伤。羌胡确实太过强大,宋瑞真的没有太大把握。

    要知道武州现在仅有兵一千,勉强加上二千新兵,至于那新招的八千青壮实在让人难以放心,想起他们看到城外敌军惊惧的面孔,宋瑞摇了摇头。至于从阴馆开来的五千援军,宋瑞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夜,月光很是明亮,血红血红的,给武州城的人们更添几分阴影。宋瑞静静的躺在郭媛的怀抱里,娇妻的体温渐渐冲淡了心中的惆怅。两人紧紧抱着,让对方的身体温暖自己,慢慢的,一起进入了梦乡。

    是夜,武州县里不知有多少人担惊受怕,辗转反则难以入眠。然而,宋瑞与郭媛却睡的很香,很甜。或许是因为分别已久,或许是因为那不可预测的未来。

    公元184年四月十六日清晨,宋瑞醒得很早稍稍一动身子,惊醒了熟睡中的娇妻。宋瑞微微一笑,轻声对着郭媛说:“没事的,我发誓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看着郭媛晶莹的眸子,宋瑞轻轻吻下,咸咸的。

    宋瑞牵着郭媛缓缓来到宋府门前,两人紧紧拥抱一会儿。宋瑞看着娇妻微微隆起的肚子,柔声说道:“媛儿,在家等我,不用担心,注意自个身子”,郭媛只是担忧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轻轻说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们母子也不会苟活。”

    宋瑞默然不语,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数十亲兵交给旁边的小柱带领,吩咐他们好好保护郭媛。狠下心转身离去,宋瑞担心自己再不走就会忍不住留下来了,在郭媛的注视下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或许我本可以带着她偷偷离开,但我仍旧放不下我的野心,即便为了她。江山美女,或许我最终会选择江山,宋瑞默默在心中说了声对不起,但我发誓一定会永远爱着你。

    城墙上舅舅、高顺、张猛已等候多时,老兵们在默默的擦拭着刀刃,新兵微微有些紧张,学着老兵的做法稍稍有点模样。刚征发的青壮正在官吏们的指挥下将各种战斗用的滚木、擂石、箭矢、滚油等物资送上城头,同时组装着投石机等守城利器。这里没见父亲的身影,他大概还在忙着安抚士族豪强。

    城外的军营里羌胡兵一队一队的出营,骑兵敏捷的上马。一队一队的在四周散开,游荡警戒,秩序井然。步兵们在将官的带领下排成一列列整齐的队形,磨刀赫赫,威势逼人。俘虏们分成一堆堆默默的组装着投石机,然后准备着一批批的沙袋,云梯、冲车等皆以准备就绪。步兵阵型的后方搭着一个高台,数个将军摸样的人正在上面指指点点。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切都在为即将展开的战争做准备。

    看来敌人是打算集中兵力从西城门突破。宋瑞默默的和舅舅商量,决定先让老兵挡住敌人的第一波攻击,然后替换新兵来守城,将老兵当预备队使用,同时派数个新兵队替换下另外三城门的守城老兵。宋瑞自己负责防守正西方的一段城墙,张猛防守西南边,高顺防守西北边,舅舅统领预备队压阵支援。

    随着太阳的生起,城外的敌军终于有了动静,宋瑞站在城墙上注视着前方的敌营,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随着一阵阵低沉的牛角号响,无数俘虏背负着沙袋发起了第一波冲锋,乱糟糟的背负着沙袋冲向护城河,向河中投掷沙袋。同时一对对士兵从羌胡整齐的阵型中走出来,举盾引弓,作掩护性攻击。要想对城墙发起攻击,首先就得解决护城河。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问题,问题是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填平这条护城河,就不是一般人所能预料的了。

    看着形势向预料中最坏的方向发展,宋瑞狠狠的一捶城墙,发出攻击的命令。城墙上的军官们,来回奔跑,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停的吆喝着手下的士兵,士兵们虽心有不忍,毕竟都是自己的同胞,但不得不在上官的指挥下发起攻击。一波接一波的箭矢倾下,不断的在城下溅起朵朵血花。

    俘虏们渐渐有些慌乱,有些精明的缓缓停下脚步,稍稍向后退去。但羌胡兵早有准备,随着一队执法队的冲出,手起刀落,在血的教训下,俘虏们只得咬牙往前冲。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当西边的太阳逐渐要落坡的时候,羌胡人的收兵号终于响起,双方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看这种惨烈的场景了。这一天,俘虏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约丢下了三千余具尸体,剩下的也几乎无不带伤,这还是宋瑞看士兵们实在不忍再攻击,于是到最后无奈的和羌胡弓兵对射起来。

    这一天让武州方面感觉很憋屈,护城河让羌胡军队仅仅花费很小的代价就填平了。明天恐怕就是真正的大战了,所有人都准备着,宋瑞紧紧的握了握拳头。

    公元184年四月十七日。阴沉的天气并不能阻挡双方的战意,当漆黑的天幕再次泛白,预兆着新的一天的来临,也预示着双方的血战将正式拉开序幕。随着城外呜呜的牛角号响,城头上咚咚咚的战鼓也紧接着擂响,双方的攻防战即将打响。

    羌胡这次的领兵将领是和木智与瓦拉,和木智此人虽不善武艺,但有谋略、善政治,这次被羌胡委以重任,是这六千精锐的主帅,直接统领其中的四千步兵。瓦拉此人有勇有谋,是羌胡中难得的大将,为人不喜阿谀,不通人情世故,所以位居在和木智之下。但是两人私交很好,一文一武,羌胡这次用将可谓相得益彰。

    和木智和瓦拉站在高台上,看着对面的守军,眉头微微邹了下。虽然汉军并不精悍,多是新兵。但无疑士气并不低,而且数量很可观。城墙也很是坚固,再加上各种守城武器,恐怕一时难以攻下,非得付出一番代价不可。

    本来依他们的心思是不愿意用重兵攻打坚城的,但两人仅仅是部队的统帅,很多事他们并没有做决定的权力。不过还好,幸亏有这些俘虏,很是有用,但恐怕这次战争很难再运用他们了,昨天已经伤亡了三千余,现在还剩二千余,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心中充满怨气。和木智心中产生一个念头,不如杀光他们。随即摇了摇头,算了,暂时留他们一命吧,或许带到部落里会有很多大人们感兴趣的。

    看看天色已不早,和木智率先说道:“发动进攻吧,已经是时候了。”瓦拉想了想,说道:“不急,我观敌人士气正旺,不想办法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恐怕伤亡会很大。”和木智微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没?”心里暗暗想道,不就是想上去炫耀一下武勇吗,昨天没动静,还以为你能忍住。瓦拉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争强好胜了点,因为这点,经常得罪同僚。

    瓦拉当然不知道和木智在心里诽谤自己,笑道:“我有一计,必能挫敌锐气。”于是向旁边的右旗使示意,右旗使识趣的点了点头。和木智也微微笑了笑,知道这次瓦拉确实是认真的,要知道瓦拉的右旗使很是勇武,在羌胡除了瓦拉外几乎少有人敌,只是没有领兵才能,让人微微遗憾。一般情况下,瓦拉也不会派他出战,毕竟他太过厉害,一旦出战瓦拉就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宋瑞正小心的观察敌阵,只见一蛮将从敌阵里忽然间策马冲出来,一眨眼功夫就来到城下,吼道:“吾乃大将军座下右旗使,听说汉人皆是无胆鼠辈,可有人敢出来和我斗一斗。”声音传遍战场,两军兵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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