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胤钒目光淡淡飘向卓长东,卓长东干咳了声。

    “在盯着呢,你别着急,着急也没用,你得等人到,我们也才能看得见。她要是不来,我们那儿去看?”

    阿风手上的光点笔忽然落卓长东监控的画面上,绿点刚好就定在卓长东怀疑过两次的、戴着超大渔夫帽的女人头上。

    湛胤钒瞬间目光看过去,卓长东“咦”了声,打底是觉得这个人他也怀疑过。

    阿风道:“安小姐来了。”

    卓长东话还没说出来,听见阿风这么说,立马回头,“怎么,隋风,你自己那边都看清楚了,你管我这边来?这个女人刚在围墙外我就发现了,觉得她可疑,但后来我就放弃了跟踪,没注意她。你看她身边搭着她肩膀的男人,很显然这个女人不是湛胤钒要的女人。”

    阿风坚定道:“是她。”

    一个人的外形可能会发生变化,但是她身上的气质,走路的样子形态,不会改变。

    阿风能肯定,是她,她回来了。

    湛胤钒眼睛死死盯着画面,没说话。但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变了,冰冷、严肃,散发着深寒的寒气越来越强。

    卓长东撑眉,转头看向湛胤钒,本想问湛胤钒的意见,但看他的脸色,很显然已经确定无意了。

    卓长东立马起身,“我这就去请那位小姐进来坐坐。”

    湛胤钒忽然出声,“等等,别去。”

    湛胤钒长提了口气,卓长东回头看湛胤钒,表情不解。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人已经来了,还不去,你就不怕她走了?”

    “已经回来了,还怕她跑了?”湛胤钒淡淡反问。

    卓长东想了想,随后点头。

    “也是啊,全江城你最大,谁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卓长东笑了,“你们还不去打声招呼,各家酒店有这两人的信息,第一时间掌握了,虽然插翅难飞,但也有可能极有可能遁地不是。”

    阿风站着没动,湛胤钒淡淡出声,“去吧。”

    阿风这才有行动。

    阿风一走,卓长东立马拉回了椅子,坐在了湛胤钒身边。

    “当真是吗?”

    卓长东左看右看,那二人还在围观群众中,没有走。现在看来,跟普通群众没有区别,不是吧?

    湛胤钒没说话,他没有否认,那就是是了。

    卓长东忽然回头,“半点脸都看不见,你们家隋风对那丫头倒是熟悉得很。”

    这话,叫湛胤钒心口堵了两分。

    “你话说完没有?”湛胤钒冷冷出声,“说完就闭嘴,这里没什么事了,卓队回去休息吧。”

    “过河拆桥?”卓长东怒。

    “不想耽误你公休时间,省得你父母亲以为你这把年纪不结婚,原因真在我身上。”湛胤钒语气淡淡的撇清关系。

    卓长东无心婚姻,常年都是一副一个人潇洒如风的样子。

    但很显然,他是还没遇到那个人。

    这种事情,湛胤钒不会答应他父亲劝说,如果结婚,跟一个女人朝夕相处,选一个心爱的女人没有错。

    卓长东哈哈大笑:“我早就以死明志,除非你结婚,我就死了这条心。这么多年你单身,那我哪里肯先成家?好基友,一起走,不抛弃不放弃。”

    湛胤钒冷冰冰的眼神一点一点射过去,卓长东打赢了嘴仗,大笑着离开监控室。

    让湛胤钒吃瘪,心情实在舒爽。

    湛胤钒的眼神,一直追着安以夏。

    但很快,他竟然发现卓长东偷偷对着镜头跟他打招呼,湛胤钒没眼看,卓三岁啊卓三岁,军队历练多少年,他依然赤子童心。这种心性结婚?

    还是别祸害无辜女孩子。

    卓长东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特地走安以夏跟前晃,离开人群,坐上了他那价值七万块人民币的车子走人了。

    绿地中央广场上。

    带着渔夫帽,穿着长裙和长款防晒衣的女人,确实是安以夏。

    她全程安静严肃,眼神一直盯着中间的棺椁。

    在她身边陪着的人,是丈夫顾知逸。

    “他们把棺材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参观,到底有什么目的?”顾知逸语气带着愤怒,这种做法,违背了基本程序。

    死者为大,这样让人围观,生人与死者究竟有多大的仇。

    安以夏猜不透这样做的是湛家,还是姜家。

    但这样羞辱人,她接受不了。

    几度想冲上去,都被顾知逸拦下。

    “搞那么大的动静,我在猜想,应该是为了让你知道,或者是另有目的,我们先静观其变,不能冲动。”

    顾知逸话落,凑近安以夏耳边低语:“你要是出了什么事,e

    ic怎么办?”

    安以夏瞬间安静了,眼神直直盯着中间。

    卓长东从眼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安以夏好大会儿后才发现。

    她侧身靠近顾知逸,“我刚才好像看见以前的熟人。”

    好像是个什么武警的队长还是什么,以前跟湛胤钒在一起的时候,湛胤钒的朋友。

    没有见多少次,但有印象。

    顾知逸立马左右看了眼,没有特别的人,他压低声音问:“没看错吗?没有可疑的人。江城应该没人认识我,你也没露出脸脸,应该没人注意到我们,会不会是看错了?”

    “可能是看错了吧,只是觉得有点熟悉。”安以夏轻声说。

    放在绿地中央的棺椁没有人动,等了足有两小时,殡仪馆的人终于出来,设了香台祭奠,随后一行人把棺材抬进了殡仪馆,围观人群没有人跟进去,这毕竟是人家的白事。

    “可能是要出殡了吧。”

    安以夏身边人在说话,安以夏侧目看过去。

    旁边的人在低声讨论,“应该完成了火化,这是要入公墓了。”

    又去了十几分钟,一行人推着装有棺椁的灵车从殡仪馆中缓缓走出。

    为首的,赫然是安晓生,紧跟着是安芯然与高月容。

    安以夏眼泪瞬间哗啦啦滚落,她用力捂住嘴巴,阻止自己苦出声音来。

    她以为,这是一个局。

    江城的新闻,让远在f国朗俘高城的她的都知道了,不是什么国家大事,而是父亲出殡的新闻。

    她看到新闻时,第一反应觉得这则新闻,应该是让她看的。

    不论真假,她都要回来。

    看到继母弟、妹出来,安以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

    她想冲上去,为父亲送最后一程。

    顾知逸怕有危险,他们在离开朗俘高城时,厉尊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不能随意暴露行踪。江城是个危险的地方。

    顾知逸一把拉住安以夏,将她保住,用身体挡住她哭泣的脸。

    “冷静,千万冷静,还记得厉尊的话吗?可能这就是一个陷阱。你的家人不知道,所以称为了帮凶,我听说这也不是第一次陷害你。你不要忘记,我们是带e

    ic回来的,你如果有什么闪失,儿子怎么办?”

    顾知逸紧紧抱住安以夏,安以夏听见顾知逸的声音,努力控制自己的冲动,不停的擦眼泪。

    灵车经过,围观的人渐渐散了不少。

    顾知逸低声道:“不论岳父生前受过多少折磨,如今逝世,可能对被病魔纠缠的他来说,是解脱。今天的仪仗队,很威风,岳父知道,一定会开心。你也别难过了。”

    安以夏不停的擦眼泪,跟在仪仗队最后面,送父亲最后一程。

    顾知逸一直全程保持警惕,跟在安以夏身边。

    一直记得厉尊的话,所以现在是看谁都像居心不良的人。

    监控室里,湛胤钒终于看到安以夏少许侧脸。

    他心口砰砰砰的乱跳,强大的情绪的如井喷式喷射,若不是因为她父亲出殡,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打算回来了?

    她曾经无数次说过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

    现在没了父亲的羁绊,这样的想法是否付出行动了?

    看着一直紧跟她身边的男人,那个就是她现在的男人?她是因为他,所以六年来不曾踏入江城?

    湛胤钒心口泛酸,他迟了一步?

    她身边已经有人取代他的位置,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亏他还在这里苦苦等她,为她照顾家人,一直相信她会回来。

    然而她却从没想过要再回来吧?

    湛胤钒落寞的离开观察室,开着车,远远跟在送礼大队的后方,目光追着她的身影走。

    看到她,五味杂陈,心里一团蒲草将心口塞得严严实实,杂乱无章的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湛胤钒车子停在公墓下,仪仗队的人一一下山,安家人也在最后离开了。

    安家姐弟和高月容站在公墓山下,回头望向山顶。

    安芯然轻声问:“妈,姐会回来吗?”

    “她要有良心,看到新闻了,一定会回来吧。我们不是亲的,但她爸爸是亲的啊。”高月容一脸沧桑,这么多年了,还是走了。

    安芯然不再说话,一家三口往回走。

    “以后,我们娘儿三相依为命,有的苦头吃了,你爸爸他……怎么就真忍心走了呢?”

    虽然一直不在身边,可人只要有一口气,那就有个念想,有底气。

    人一旦走了,什么都没了,底气也没了。

    高月容坐上车默默落泪,这辈子,她到底成了寡妇,男人永远的离开了自己,阴阳两隔,她成了一个人。

    安芯然开着车,看着坐在后面的母亲暗暗落泪,心口也堵得不舒服。

    她大概知道母亲的感受,如同自己老公出意外,离开自己一样。

    这种假设,她都不敢去想,她无法想想自己离开老公后,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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