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前进间、偶尔还碾得铺在地上的大青石块发出各种响声,大队伍就这些送别调子下驶出了小镇。前方青草茫茫连接天际,少量树木点缀其间也缓解不了单调本质。白灰小石子铺成的官道蜿蜒连绵直通远方,好象一条漫长丑陋的伤疤留在大地身上,而行驶在官道上的商队就是隆起的伤壳。

    “阿诺,你骑过代步兽?”

    火舞骑上驴兽就开始注意他了,这年头有条件骑代步兽的人家可不多呢。

    “没骑过,坐过!”

    阿诺年幼时从宫逃出来,满打满算就坐了三天整流光兽。虽然没学过怎么骑,但也学会了怎样去掌握平衡。以如今这个速度,要还能掉下去也算人材了。

    赫笛拉在后面叹气:“哎,还是魔法士好,接到护送任务都有代步兽骑乘的。不像我们斗气士,两条腿走天下。以后我要有了孩子,一定送他们去学习魔法。”

    一名同样压后的陌生佣兵凑了过来,对他开玩笑道:“那小哥可就要好好攒钱了,那帝国魔法学院学费贵得吓死人。初级部每人每学级两百金币,九级下来就是1800金币。高级部就更吓人了,每人每学级一千金币,九级下来9000金币。啧啧...抢钱学院,名不需传啊!”

    “我可能会费得上那钱吗?孩子妈是魔法士不就够了吗!再系统的训练体系,还能好过孩子亲妈的悉心教导啊?火舞姐,你说是吧!”赫笛拉带着心思,将话题牵扯到她身上。

    周围的佣兵都品出味来了,连阿诺都从他眼里看到了某种叫爱慕的情义。总之,附近听到这话的人都善意的笑了。

    也不知道火舞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装没看出来:“要我说,还是能送去魔法学院的好。不是每个魔法士的后代,他都能成为魔法士。这才是现实!”

    “原来火舞姐姐知道,这两人话里藏话、听起来太费劲了。”暗自琢磨出味了,阿诺不打算继续听他们两在这里言语交锋,继续打量前面的风景。

    蜿蜒的车队加上比较规律的速度,旁边护送的佣兵好象变成了车队的脚足,车队也变成了百足虫,不快不慢的爬行在大地之上。走着,走着...仿佛要永恒走下去。

    最后,连天色都被走暗了。乘着最后一丝光亮,乘着远处有片不小的丛林,前面传回话来说是要打尖休息了。佣兵们发出欢畅的呼号,各种各样的词在车队上空汇聚,发酵成轻松和愉悦再分配到每位佣兵灵魂里。

    商队赶车手将车队归成一圈圈的形状,就近两圈骡兽之间一对视、一背身这样束缚在一起。而佣兵们在这之前,已经将那四十多两车上的帐篷卸了下来,搭建自己今天晚上的安乐窝。

    阿诺因为不会搭帐篷,所以被分配去砍材火。跟随着后队里其他砍材人的脚步,阿诺也跑了起来。因为其他几队的砍材人在跑,所以带动大家全跑了起来。带着喜悦的呼喊,跨跃过两千来米的距离,一窝蜂涌进丛林里。

    有些斗气等级高的家伙,举起武器瞅准了目标树木直接砍倒整棵拖了回去。阿诺也有样学样,削断一棵活树拖回去,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其他人就要来回好几趟了。

    篝火堆放的位子也是有学问的,帐篷营地中间留出的空地要点上不说,外围、零星远出也要点上篝火。阿诺记得以前近卫军就不曾这样做过,所以询问了一句。劳尔却给他讲了个教训很深刻的故事:

    “今天晚上月亮被云层遮掩了不当值,所以要在远处点上篝火扩展视野范围。周围的同伴才第一天接触,人都认不全,被人摸进窝子里就麻烦大了。

    十几年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某大商队雇佣了两千多佣兵护送。才上路一天打尖,那天晚上也是月光暗淡,结果两个很有才的小偷摸进营地,杀了掌柜几人不小心将帐篷点上了。

    守夜的佣兵们发现情况冲了过来,狂喊贼匪摸进营地了。其他人得到警报也摸起武器冲出帐篷,结果小偷一人一边鼓吹大喊说对面的是贼匪。两边的佣兵都知道自己不是贼匪,那对面的肯定就是贼匪了。一通杀僵起来、最后死了只剩十来人才明白上当了。

    后来,大家在这种夜里就狂点篝火。还有个规矩也就是那时候定下的,如果被少数贼匪摸进营地,其他休息的佣兵统一不准出来,守夜的佣兵一般都是实力比较强的硬手,等他们收拾就好了。你要记住这点,如果你不守业就好好睡觉。听见营乱的警报,自己警戒帐篷内就好。”

    阿诺听完故事,不知道该佩服那两小偷的急智,还是那伙子佣兵们的急噪和冲动。看来这种半路搭伙的组队护送模式,里头弊端也很要命啊!

    晚餐大多是黑麦包子,管够!而且每人都有被分到半斤左右的家畜肉条,这些都是货主掌柜送来的标准伙食。大伙儿身上都自带了调料,串起来围着篝火烤肉烤包子,那边还没发完,这边已经充斥着麦香肉香。

    佣兵的生活,若是没有突发事件大致就这样了。

    阿诺能感觉到与很多人一起吃饭,比以前身处梦魇山脉深处一个人要好的多。仔细去想也不知道好在那里,就是种说不出的好。他不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不寂寞了。

    有些像上辈子呆餐厅里吃饭,大家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聊着不同的经历和故事。内心那张白纸般的世界观,短短两天里就被外部环境渲染成画。如同单行线撞进了线团里,除了自己亲近的圈子,外人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谁。社会、就由此形成。

    “诺,想家了?”火舞见他举着烤肉停在嘴边蛮久了,如姐姐一样关心的出声询问。

    “家吗?”

    阿诺不知道那里是家!这一世、还有家吗?若没了亲人,再大的房子它也只是房子。

    “爷爷的山谷,应该就是我的家吧!爷爷有想我吗?会不会用连锁镜面魔法在看着我?”

    想到此处,阿诺不由得抬头四出观望。虽然没学过辅助系魔法,但微弱的魔法元素反应他还是能察觉到的。只可惜周围火元素太活跃了,水元素难以被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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