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

    随着管事妇人腊梅一声招呼,一长串用各色丝绸包裹点缀串串鹅黄流苏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两边随行的四十多位仆妇丫鬟忙碌起来,

    耿氏从最后面的马车里快步走过来,大气都敢喘一下。此刻帘子被打起,王玄清踩着长凳下得车来,抽出搭在丫鬟胳膊上的手,带着耿氏等人走到前方的车前,恭声道:“请诸位公主郡主。”

    “这就是徐灏的住处?”从第一架马车里下来的安庆公主随口问道,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

    王玄清对着一身素衣的新晋寡妇公主,解释道:“这里就是我徐家故居,近年才迁到京城里

    依此出来的还有福清公主和南康公主,最后从中间的马车上走下来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女,年纪不大动作却非常的雍容庄重,明眸皓齿一身贵气,身穿一身和三位公主样式相仿佛的锦绣宫装,乃是两年前出嫁的江都郡主,故世的太子朱标长女,皇太孙朱允炆同父异母的妹妹。

    王玄清和耿氏等女人全都心里一声暗赞,论起这不同凡俗的超逸气度,家里唯有徐灏夫妇可与之相比了。

    江都郡主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淡淡的赞道:“好一个山清水秀的清净之地。”

    内宅门前匆匆赶出来的珍珠等妇人都慌了神,此时派人去知会少爷和两位奶奶出来迎接已然来不及了。

    安庆公主年纪最长,对珍珠说道:“我姐妹皆是不速之客,都是亲戚也无需惊动你家主人。”

    珍珠目光求助的看着二奶奶,王玄清见状说道:“不必禀报了,有我陪着怕什么。”

    福清公主毫不客气的问道:“莫非是你家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都闪开。”

    手足无措的珍珠赶忙摇头朝一边让开道路,心里却不服气,等二奶奶陪着公主们扬长而去后,气道:“咱们谁都别进去。就让她们自己进园子里去瞧瞧,到底咱徐家是怎么一回事。”

    有刚嫁来没多久的媳妇咋舌道:“今儿个运气好,一下子见到了三位公主一位郡主,到底是皇族之人,这派头没说的,可到底是来见大奶奶还是三奶奶?”

    芷烟亲嫂子不屑的道:“两位奶奶都是郡主自然都认识呢,这算什么?早年我家夫人过寿时,又一次来过十七八个公主郡主呢。”

    珍珠不以为然的道:“那又怎么样?这几年每年老祖宗过寿时,哪家王府没送来礼物?就连圣上也送来了贺礼,不信等你去千寿堂见识一下。圣上御笔墨宝就挂在堂上。”

    芷烟嫂子笑道:“我岂不知咱三爷的本事?去年我想要打造个宫里样式的金镶玉簪子,就求了我家妹妹,芷烟抽空时就和三爷说了,谁知三爷回头就送了我一整套宫里张娘娘用过的首饰,喜得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他。”

    此话一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这些妇人皆有身份体面,谁都有妹子在园子里做丫鬟,徐灏向来厚待自己人,只要不过分可谓是有求必应。是以谁家没得到过好处?当下一桩桩的说出来,一个个媳妇讲起自家的得意事来,说说笑笑眉飞色舞。

    却说王玄清一路指引,一行人脚步缓慢的直奔花园。一路上没见到匆匆忙忙奔走相告的下人。

    眼见徐家到处一派安详,确实是国公府的气象,安庆公主故意说道:“果然没惊动任何人,就不知徐灏在做些什么。听说这内宅就他一个男人,徐家京城有名的美女如云,我就不信他会无动于衷?”

    江都郡主笑道:“他又不是驸马。就算四处留情也没什么,谁能碍着他一个爷们?”

    王玄清心里松了口气,她并不清楚为何公主郡主非要来探望徐灏夫妇俩,现在看样子是没有恶意,也是,即使身份尊贵到底是女流之辈,又能做什么?

    同时王玄清即使明知徐灏男女上头的口碑不错,也怕他没了长辈拘束,成了亲后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这要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群丫头大玩荒唐游戏,这今天就要出大丑了,他夫妻俩丢人现眼无所谓,可是会连累到整个徐家上头。

    走在后头的南康公主为人老实本分,说穿了就是有些懦弱,丈夫胡海在家里养了女人她也不敢管,不像宁国公主自小骄纵,赐死的欧阳伦即使没事就跑到秦淮河上吃花酒,也绝不敢在家里染指任何女人。

    南康公主是安庆公主小圈子里的一员,今日是被拉来凑热闹的。可笑安庆公主茫然不知丈夫是直接间接死在徐家兄弟手里,仍然以为徐济乃丈夫生前好友呢,不过对于丈夫的死安庆公主没有福清公主那么愤怒悲伤,大抵是因欧阳伦花心的缘故。

    大明律管不到公主的私生活,成了寡妇的公主想要男人只要做的隐蔽,不随便勾引有妇之夫,试问谁会多管闲事?倒是因朱元璋夫妇的影响,这一代的公主里竟没有一位改嫁,也算是间接影响到了民间风气,使之越来越倾向于保守,世俗社会对于所谓贞节越看越重。

    福清公主对徐灏的感觉很复杂,有恨有些感激有些暧昧,当日徐灏帮她保守了秘密也趁机吃了她的豆腐,自觉和徐灏之间的纠葛如同一团乱麻,可恨后来徐灏面对唾手可得的公主而不动心,但也敬佩他的人品。

    因父皇日渐老迈就算贵为公主也得赶紧寻找未来的靠山,这方面任是谁人都不能免俗,谁也不想自家门庭冷清沦为了边缘人。

    最重要的还是攀比之心,皇族亲戚自家姐妹那么多人,忍受不了她人风光体面有人奉承,除了这方面外,寡妇唯一的指望就是儿子了。

    是以当身为皇储妹妹的江都郡主找上门来,三位作为长辈的公主欣然陪她同去京城徐府,这一年来王玄清没少去皇族家应付婚丧嫁娶等事,和公主郡主们都见过几面,听闻郡主要来探望朱巧巧和沐凝雪后,自然得陪同而来。

    而江都郡主是奉了二哥朱允炆的意思。特地来探听虚实和传话,因徐灏太低调了,除了去宫里就是呆在家中,值此新老交替的关键时期,朱允炆很不放心徐灏,徐灏现在是地位无足轻重,问题是他到底乃皇祖父的心腹,适当示好或提出警告都是必须要做的。

    朱允炆知道徐家兄弟间有些不合,因此请妹妹出面,女眷之间来往可以显得有诚意。以徐灏的精明不难体会。

    欣赏着园子里的风景,走着走着福清问道:“怎么没什么人呢?莫非这么大的花园就住着徐灏和妻子?”

    王玄清说道:“听说这边来了很多亲戚,加起来最少得几十口人呢。”

    安庆公主忍不住羡慕道:“咱们公主府都有定制约束,连花园大小都不能丝毫逾越。你瞧瞧徐家和王公大臣们的府邸,谁家不比公主府奢华十倍?”

    南康公主笑道:“徐家贵为开国第一公爵,如今是大明独一份了,比起亲王府也不逞多让,谁家能和徐家相比?”

    江都郡主忽然指着远处的凉亭,忍俊不住的笑道:“你们瞧。这不是在教书么?”

    大家伙都往那边看去,果真凉亭前有位少女单手持书,一只手背在身后走来走去朗诵着唐诗宋词,草地上坐着十几个女孩子。正在认真的听少女讲课。

    “真是稀奇,竟然教下人们背诗。”

    安庆公主等人都觉得有趣,她们身边的宫娥也有好学的,不过都是躲在屋子里自学。哪知人家徐家开设了小学堂,日后可以尝试一下,也算是给闲着发慌的宫女们找些事做。

    王玄清笑道:“那位女先生是老三表妹萧雨诗。萧家乃本地有名的书香门第,我家老三就喜欢弄这些不伦不类之事,非得让丫鬟们念书识字学什么医术算术天文地理,似乎什么都教。”

    “医术?”几位公主神色都有些古怪起来。

    江都郡主不理解的问道:“有什么用呢?国公府家的女孩子不能出仕做官,又不能出门做事,纵使满腹才华也毫无用武之地。”

    此事福清住在徐家隔壁多有耳闻,轻笑道:“听徐灏说家里女人学会了,将来自然可以教给下一代,此后代代相承。”

    “原来如此。”江都郡主点点头,可还是没明白徐灏的深意来,只以为教授些普通学问呢。

    王玄清心里笑了笑,也不解释任由她们自己去随便乱猜吧,老三这事上头没有什么坏心眼不怕被查,最好给他带来些麻烦。心说虽说我记着你的情,往日恩怨都消了,可当初是你竟然不娶我为妻,这份羞辱刻骨铭心,我王玄清永远都不会忘记。

    众人驻足看了一会儿不得要领,接着往前方走去,就见一处花丛里又围坐着一群女孩子,身前都摆放着一架古琴,安安静静的凝神聆听。

    几位公主都吃惊的道:“沐凝雪!”

    但见沐凝雪端坐在女孩子中央,身前摆放着一具文漆斑斓天然太古的九宫古琴,两侧各有一尊烧着檀香的三足青铜大鼎,渺渺淡蓝色的香雾缭绕,丝丝香味混合着花香随风送来。

    沐凝雪没注意到远处来了人,声音如同落盘东珠一样悦耳动听,娓娓讲诉道:“七曰摘,作商不常用,名指入弦商也;八曰打,作丁,亦不常用,名指出弦丁也;九曰撮,作早,大指乇,中指勹,齐声也,隔四隔五方用之;若隔三隔二,则用乙勹齐声。十曰轻,作币,谓轻带此弦,宜轻弹带过也。以上各法,两手皆同。左手鼓内弦,清声,右手鼓外弦,中声。齐乙齐勹俱用双弹。单弹,其弹的规矩,指宜伸,不宜曲。甲宜短,不宜长。”

    有坐在最前方的七八岁的女童举手娇声问道:“嫂子,这弦怎么分呢?上一次我肚子疼没来,你再给我讲一次好不好。”

    “自外一弦起,数至十四弦为清黄钟,十五弦为清大吕,十六弦为清太簇,十七弦为清夹钟,十八弦为清姑洗,十九弦为清仲吕??”

    公主们一时间各有所想神色复杂,默默望着远处正在柔声讲解中的沐凝雪,想人家成亲后悠游自在,全无拘束,徐灏竟然允许妻子开堂授课,真真令人羡慕。

    沐凝雪成了亲后气质也越发脱俗,肌肤如玉容貌倾城,好似花神一样在给众花仙传授琴技,此情此景就好似仙境一般,一时间无不心摇神驰!

    江都郡主一向自负,此刻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听对方所言就已经知道比起那满腹芳菲的绝色女子来,自愧不如也。(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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