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赵有恭转了两圈,木婉清也不禁有些犯愁了,这恶贼神情倒是认真,不似作假,难道真的抓错人了?

    木婉清迟迟没有什么表示,赵有恭心里放松了不少,看来刚才的话总算管点用了。还未高兴太久,却见木婉清凝眉一哼,那只精致的玉手如闪电般扣住了他的肩头,这一下可是加了几分的力道,赵有恭只觉得肩头仿佛被鹰爪挠了一下,疼的俩腿都打颤了。

    “嘶,木女侠,木姐姐松手松手”

    见赵有恭这种反应,木婉清忍不住“嗯”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这恶贼身上似乎半点内力都无,据说六脉神剑可是需要高深内力做基础的。

    “你真不是段家的人?”

    “木姐姐麻烦你好好想一想,这里是汴梁,离着大理十万八千里呢。再说了,本王是不是赵有恭,找京城里的人问一问不就成了,要是本王说的有假,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抹脖子!”赵有恭疼的呲牙咧嘴的,木婉清当真霸道的很,只是试试内力而已,何必如此用力?

    赵有恭越是痛苦,木婉清心中越是高兴,她就是要治治这个恶贼,“休得胡言,谁是你姐姐?”说话间,她又加了几分力道,赵有恭那张帅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

    “不是姐姐,是妹妹,婉妹,木妹妹?”

    “油嘴滑舌!”

    木婉清松开手,转身朝那匹黑马走去,走了约有两步吧,她突然拔出宝剑,只见寒光一闪,赵有恭的双手就恢复了自由。

    “你走吧!”

    木婉清的话有些太过突兀了,赵有恭愣愣的,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她的背影,迟疑道,“走?朝哪走?”

    “随你,怎么,不想走,还是想死?”

    木婉清回眸便是一声讥讽,这个家伙真是有趣,刚吵着闹着要离开,如今放了他,他又开始犹豫了,当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木婉清心性纯真,处世不深,当然不可能理解赵有恭的心思。走是要走的,但绝不是现在,如今正处邙山,山上人迹罕见,一个人走太危险了。赵有恭怕,但不是怕木婉清,而是怕京城里的人。如果有人利用这个机会杀掉他怎么办?在这邙山之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只要杀了他赵有恭,再往别人身上一推,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最后还不会落人把柄。

    “这个总是要下山的,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这偌大邙山之上,也好有个说话的,等下了山再走也不迟!”

    木婉清美目流转,好奇地盯着赵有恭,如今赵有恭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的,再加上一身华贵的锦袍,倒有种说不出的俊雅。之前没留意,现在一看,这嘴花花的恶贼,倒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你可真愿意与我说话?不怕我杀了你?”

    “怕是怕的,只是木女侠乃一代高手,又怎会杀赵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话说出来,赵有恭都觉得有点牙疼,好像这话跟他一点都不搭边,不过木婉清性情纯真,骗一骗她,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可不一定,我才不管呢,想杀便杀,管你是不是书生呢!”

    木婉清也就是想吓吓赵有恭,真要动手杀了他,心里着实有些舍不得。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说这么多话呢,虽然男人的话多是信不得的,不过听赵有恭口花花,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些高兴。

    赵有恭是何人,那可是汴梁城里历练出来的人精,只听木婉清一句话,就已经听出她不再似刚才那般戒备了,甚至语气里还有了几分调笑的味道。

    “哦,那本王啊赵某也是不怕的,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木女侠手中,那也是赵某几世修来的福分!”

    “油嘴滑舌,可有半点真话?”

    虽然语气依旧生冷,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前头的路还算平坦,木婉清轻身一跃便上了马背,赵有恭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赶紧跑过去抓住了马缰绳,“木女侠坐好,赵某为你牵马!”

    “嗯?”看赵有恭那献媚讨好的小人嘴脸,木婉清紧蹙眉头,差点笑出声,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赵有恭头前走着,木婉清心安理得坐在马背上,也不得不说赵有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此时汴梁城里正酝酿着一场险恶的阴谋。

    太尉府白虎堂,高俅端坐桌旁不慌不忙的喝着茶,堂中还站着一名男子,这男子一身武夫打扮,脸色淡黄,留着一撇浓浓的八字胡。这人叫陆谦,乃侍卫步军司都虞侯。

    “陆虞侯,本太尉听说你与邙山铁头岭沐衣照乃是多年好友,此事可是真的?”

    高俅的语气不咸不淡的,谁也听不出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陆谦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额头上很快就见了汗,他还以为高俅是要借机把他踹出步军司呢,心下一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尉明察,下官确实与那沐衣照有些交情,可自从下官履任以来,再未与之来往过”

    “慌什么?站起来,本太尉若要追究你,还会找你来问话么?”

    高俅皱皱眉头,随后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陆谦也不是蠢人,跪在地上磕头道,“太尉,你可是有什么难事?有什么事,但请吩咐,下官自当尽力而为!”

    此时高俅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这陆谦倒是个伶俐人,聪明便好,就怕碰到那种浑人。

    “嗯,陆虞侯果然是聪明人,本官甚是欣慰。永宁郡王的事情,你也晓得吧?”

    “当然!”

    “晓得便好,本官得到消息,永宁郡王现已被贼人掳至邙山,所以本官想请你去一趟邙山,与那沐衣照谈笔生意!”

    高俅慢慢说着,陆谦心里便又开始犯起了嘀咕,高太尉这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永宁郡王在邙山了,派兵丁前去不就行了,为何还要让他跑一趟邙山,难道官军还比不上沐衣照那些山贼么?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可陆谦依旧不愿拒绝,因为这次是他的机会,只要让高太尉高兴了,以后升官发财还不是简单的事情么?

    “不知是何生意,还请太尉明示!”

    “近前来!”高俅招招手,陆谦不敢犹豫,赶紧起身弯腰走了过来。

    “陆虞侯,你记住一点,永宁郡王已经死于贼人之手,可明白了?”

    陆谦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这下他总算想明白为何高太尉要和邙山山贼做生意了,原来他是要借山贼的力量,一举杀掉永宁郡王和劫匪。心中震惊不已,不过陆谦还是拱手应了声是,永宁郡王死不死,与他又有半点关系,他要做的就是把握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太尉放心,下官明白!”

    “陆虞侯好好做,这件事了,本太尉调你为神威营都指挥使!”

    “谢太尉!”

    得了高俅的承诺,陆谦高兴而去。

    白虎堂内,高俅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借邙山贼之手杀掉赵有恭,也是他自作主张,但他可以确定,只要能除掉赵有恭,官家即使嘴上责怪,心里也会承他这份情的。

    邙山山贼的名号已经有些年头了,自政和二年开始,沐衣照就领着一群北方逃难而来的人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邙山地处汴梁附近,来往商队数不胜数,仅仅两年时间,沐衣照就攒了一份厚厚的家业。朝廷不是不想剿灭这一小股邙山贼,怎奈何官军一到,沐衣照领着人往偌大邙山内一躲,便失去了踪影,来回折腾了几次,朝廷也渐渐对这些山贼失去了想法,好在沐衣照也不是经常打劫,否则朝廷早就下狠心动用大军来围剿了,毕竟邙山就在汴梁和洛阳之间,闹得太凶了,朝廷也是面上无光。

    时至申时三刻,陆谦才骑马赶到邙山,沐衣照具体躲在哪里,陆谦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该如何联系沐衣照。打十二岁开始,陆谦就开始和沐衣照交往,如今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所以沐衣照有些事情,也不会瞒着陆谦。

    当然,之前陆谦也是撒过慌的,他不仅没有和沐衣照断绝联系,还经常通风报信,否则不可能官军次次偷袭邙山,沐衣照都能提前得到消息。

    邙山东南山脚下有一处小茶馆,茶馆靠着山路,来往商客大都会过来歇歇脚,陆谦也将马拴在了茶馆外边。

    将刀放在桌上,陆谦朝着伙计喊道,“来半壶茶,三个大碗,多加盐巴!”

    如今店里人不多,伙计很快就走了过来,他取下肩上的抹布,在桌子上擦了擦,随后笑着问道,“客官,不知您是要大碗还是小碗?”

    “不大不小!”

    “好嘞,客官请随小的来!”

    陆谦对暗号对的有如流水,可见他绝不是第一次来邙山了,傍晚时分,在那名伙计的带路下,陆谦总算找到了邙山山腰的沐衣照。

    沐衣照乃是一介粗汉,见到陆谦的时候,他正赤脚啃着兔子肉呢。

    右手拿着兔子肉,左手抠着脚丫子,饶是陆谦了解沐衣照,也不禁看的直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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