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朝忠呆住了。

    他不知道傅玉真是怎么把仅仅两面之缘的自己和在栈桥保护她的那个人联系到一块的。

    但是很明显,姑娘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自己是哪里露了马脚?

    抑或只是女人那奇怪的,不可言说的直觉?

    耿朝忠静静的看着眼前这聪慧如斯的姑娘。

    她的眼睛里有温柔的期许,有狡黠的笑意,还有那再也遮掩不住,丝丝缕缕透出来的绵绵情意。

    “我唱歌很难听。”

    沉默了良久,耿朝忠终于开口了。

    “虽然很难听,但是能救命。”

    姑娘温柔的吐露着心声,静静的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

    耿朝忠反过手掌心,握住了姑娘的手。

    “你胆子真大。”

    耿朝忠叹息。

    “不,是你胆子大。”

    玉真臻首轻轻的靠在耿朝忠的肩膀上。

    “你数次冒死,智勇兼备,是玉真心目中的英雄。”

    他有点惊叹姑娘的主动,但是他也很清楚,革命者的爱情从来都是如此的坦率,如此的热情,从不扭扭捏捏,从不遮遮掩掩。

    无论分分合合,爱就爱了。

    “可是英雄不一定是一个好的爱人。”

    耿朝忠伸出手臂,轻轻的搂住了玉真的肩膀。

    “可是我的爱人必须是个英雄。”

    玉真仰起头,美丽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坚决。

    “我听人讲过鉴湖女侠的故事,我喜欢她的刚烈爽直,心冷似铁,不让须眉。自从干革命以后,我就知道,我再也不会爱上那些扭扭捏捏,生了男人样却并不像个男人的人。我没有时间,你也没有,因为,我们不知道,哪一次见面后,就会人鬼两隔。”

    耿朝忠手臂一紧,将姑娘紧紧的搂进了怀中。

    是啊,这个时代,尤其是地下工作者,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所谓的假结婚,最后大都变成了真结婚。比如**的婚姻,党内若干巨头的婚姻,都是如此。

    这不是什么朝秦暮楚,而是朝不保夕下的必然选择。

    两人互相依偎,却再也没有说话。

    耿朝忠没有问玉真是怎么发现自己身份的,而玉真也没有问耿朝忠,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

    “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良久良久,耿朝忠终于开口了。

    “嗯?我依然可以执行任务呵。”

    玉真没有抬头,缩在耿朝忠温暖的怀中,轻轻的说道。

    耿朝忠软玉温香在怀,感受着发丝摩擦着自己的脸颊,静静的嗅着鼻子里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叹息道:

    “可是,现在不同了........”

    是的,他原来的计划是和那个赵梦琴保持暧昧关系,通过赵梦琴来向日本人传递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但是现在,玉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两人之间已经挑明了关系,如果自己再和赵梦琴搞得不清不楚,玉真看在眼里,是绝对无法保持冷静的。

    这种情况下,暴露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并且,不仅仅是暴露,很可能还会有巨大的危险。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耿朝忠把嘴巴凑在玉真圆润的耳边,悄悄的说:

    “有人来了。”

    两人迅速分开。

    不过耿朝忠发现,一缕红色已经从玉真的耳根红到了脖颈。

    “是赵梦琴,她是个日本人,我需要通过她向日本人传递一些消息。”

    耿朝忠的耳力,已经清晰的分辨出了来人,是赵梦琴。并且听她的脚步声息,应该是上来偷听的。

    玉真秀眉一蹙,耿朝忠已经收敛了表情,朗声说道:

    “傅小姐,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看你在工作中的表现,你放心,只要你的业务能力足够好,我绝对不会埋没你的能力。”

    玉真红着脸白了耿朝忠一眼,耿朝忠顿时心中一荡。

    “嗯,白老板,那我告辞了。”

    玉真嘴上说话,脚下却速度飞快,几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赵梦琴刚刚举起来敲门的手顿时悬在了空中。

    “哎呦,玉真,你怎么也在啊!我正要过来找白老板商量点事,没想到你就来了。”

    赵梦琴的脸上有点尴尬。

    她刚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听到门前传来了脚步声,躲闪不及之下,只好假装敲门。

    她仰头看了傅玉真的脸一下,发现傅玉真白嫩的肌肤明显有点发红,不知道在里面和白老板干了些什么,不由得心头暗恼。

    “哦,我找白老板请教点手表的知识,已经问完了,你进去吧!”

    玉真微笑着看了赵梦琴一眼,绕开门走了出去。

    赵孟琴重重的关上了门,嘴里低声骂了一句:

    “大洋马!骚浪蹄子!”

    却不知道,耿朝忠听的清清楚楚。

    “梦琴,你怎么也来了?”

    耿朝忠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哼~!”

    赵梦琴没说话,气鼓鼓的走到椅子上,没等耿朝忠提示,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哎呦,是谁惹我们的赵大小姐生气了。”

    耿朝忠嘴角微微上翘,调侃道。

    “就是她!”

    赵梦琴指了指门外。

    “哦?玉真怎么惹你了?”

    耿朝忠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

    赵梦琴没有说话,似乎懒得跟傅玉真计较的样子,双手托着腮帮子生了一会儿气,才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而耿朝忠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美女蛇的表演——显然,她很懂得利用男人对美女的宽容,事实上,这个举动可以让她迅速的让她摆脱和自己之间的雇佣关系,反而更像是一对朋友或者说情侣间的举动。

    “白少爷,我叫你少爷可以吧?你一点都不老,掌柜就把你叫老了!“

    赵孟琴圆润的脸上露出笑容,托着腮娇俏的看着耿朝忠,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显得格外动人。

    “当然可以,随便你怎么叫都行。”

    耿朝忠笑眯眯的走到赵梦琴的面前,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梦琴,说道。

    “那我叫你白大哥也行喽?!”

    赵梦琴站起来,两人的视线正好位于了同一个水平线上。

    “当然,叫爸爸也可以的。”

    耿朝忠呵呵的笑着。

    赵梦琴笑盈盈的脸顿时一滞——她有点摸不清,这白老板这句话到底是玩笑呢,还是嘲讽。

    不过,就算是嘲讽,自己也只能当玩笑。

    片刻后,她勉强恢复了正常,玩笑着说:

    “怎么,白大哥年纪轻轻,这么快就想做爸爸了?”

    “呵呵,此事不急,不急。”耿朝忠笑嘻嘻的说,紧接着面色一变,语气也不再调笑,正色道:

    “梦琴,鄙人也算薄有家资,虽然算不得见多识广,可也不是孤陋寡闻,毫无见识之辈,无论是傅小姐,还是赵小姐,我找你们来,主要还是为了生意。当然,如果两位能够把生意办好的同时,还能让鄙人身心愉悦,当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赵梦琴的脸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子冷了下来,开口道:

    “白老板,本小姐也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献媚的,我觉得白老板你是有所误会了。今天过来,是想问问,明天我跟您出去,要见什么人,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耿朝忠点点头,说道:

    “明天出去,见的是横滨正金银行的坂田幸男总裁。我需要为我做好翻译。当然,可能会用到一些金钱资产一类的专业词语,所以,赵小姐最好还是准备一下。”

    赵梦琴脸色严肃的点头,又向耿朝忠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告辞离开了。

    看着赵梦琴出去,耿朝忠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虽然日本女间谍擅长使用美人计,但是对耿朝忠来说,并不意味着一定要立即中计。

    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太浅薄,也不像一个世家出身的富二代。

    此时中国的商业家族,绝不像后世很多的富二代一样,只知吃喝嫖赌,而是有着非常严谨的家风和培养体系的。只是到了后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破坏殆尽罢了。

    比如著名的荣氏家族,山西的晋商家族,南洋的华人巨富,都是连续几代的豪富之家。还有一些文化和科学世家,同样源远流长,比如著名的曾氏家族。

    真正的中国文化中,同样鄙视没有涵养的暴发户。

    这个年代,所谓的纨绔子弟,确实有,但往往都是军阀子弟和一些新晋权贵,真正的世家子弟,自然有世家子弟的作风。

    比如伍豪先生,就是世家子弟,而后世的386,486,同样是世家子弟。

    世家,不以一时财富多寡论英雄,而已传承为要。

    自己扮演的并不是一个暴发户。

    一个无脑的暴发户,不会得到日本人的重视,这是耿朝忠早就想清楚的事情。

    只是,玉真现在的关系,却比较难以处理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对玉真也是一个锻炼,当然,对自己也是一个锻炼。

    好在,现在商业上的事情,主要由周宏渐和河北会馆的董老板操心,自己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就可以了,论细务,自己不擅长,也做不过别人。

    不过有些关键点还是要及早办理的,比如说上海,北京,天津租界内的房子,这是一定要提早买几套。

    还有就是29年已经在岛城开始,34年在全国铺开的废两改元计划,以后金银一定会大幅增值,提前做一些黄金白银储备也是必要的。

    然后就是自己主要的业务范围,连锁的钟表行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还可以特许经营电台,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掩饰。

    至于银行,耿朝忠暂时还不想涉足,需要的资本金太多了,何况,开不了几年,就得面临日占时期严重的金融危机。

    耿朝忠想了想,继续伏在桌子上整理自己的商业计划。

    刚刚写了一会儿,小易敲门走了进来。

    “老大,吴泽城让我给你的。”

    耿朝忠接过小易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

    九五居于太平路友谊会馆。

    九五,意即九五至尊。也是耿朝忠和吴泽城商量的溥仪的代号。

    友谊会馆。

    这个地方是耿朝忠刺杀小野次郎后,张好古提供给他的几个日本人的据点之一。

    当时鉴于这个据点表面上是德国人经营,所以一直没有动。

    这溥仪此时尚未显露出任何逃跑到满洲的迹象,但是第二次直奉战争时候,冯上帝将溥仪逐出紫禁城,溥仪无奈,最终只得托庇于日本公使芳泽谦吉。

    从此以后,对日本人的好感就已经深植于溥仪内心。

    这次溥仪被安排在友谊会馆表明,他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由单纯的好感变为了实质上的合作,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非常深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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