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

    热的羊水一直往下淌,肚子里的缩痛也一阵大过一阵,她捧着肚子,忍不住地尖叫……

    “焱殇……”

    “怎么办,生宝宝,叫人去,小珍珠叫人去……”

    小珍珠急得上窜下跳,却无可奈何呙。

    “小珍珠……回来……”青鸢高仰着脖子,断断续续地说:“不能让凤混球知道,他会把孩子抱走。”

    “怎么办,怎么办……”小珍珠扑着翅膀,喳喳大叫。

    “自己生……自己可以生……生孩子嘛,什么大不了,能有多难啊!我把腿一分

    开,不就生下来了……用力,我用力……”

    青鸢喘着,眼前一阵阵地发白,这样的剧痛简直无法想像,她恨不能在地上翻滚,跳进大海里死掉,恨不能一口咬断了舌根,恨不能…醣…

    她挣扎、扭动,把长裙掀起,将中裤扯下。

    “我的披风……”她艰难地伸长手,摸到隔着她几步远的披风。

    小珍珠跳过去,用嘴叼着披风往她身边拉,不时用爪子抓上几下。小小的白色羽球,大大的披风,在沙滩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青鸢挪动着,躺到了披风上,她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沾上满身的沙。

    “还有脐带……去,偷把小刀来。”她捧着肚子,这还没喊上几声,声音就已经哑了,喉咙里像在冒火。

    小珍珠嗖地飞起来,往林子另一边的小木船上飞去,那里有渔民,渔民有杀鱼的刀。它找来几只海鸥,把菜刀连推带拖,弄到了青鸢的身边。

    “生宝宝、生宝宝……”海鸥围在青鸢的面前,大叫不停。

    “好吵,走开!不要脸的货,怎么能看我生孩子……”青鸢挥挥手,赶开了跑到脸边上的几只海鸥。

    这时又落下了一只,它衔来了一枚浆果,放到她的手里。

    “好,你是好货。”青鸢把浆果塞进嘴里,用力嚼了,继续用力。

    海鸥们一看,急先恐后地飞去,衔来浆果放在她的身边。

    “阿九,快吃,快生……”小珍珠用脑袋撞她的肚子,喳喳地催促。

    “又不是撒

    尿,你以为我一用力就能飞出来啊!”

    青鸢越喘越无力,眼睛被汗水刺得涩痛,手背一抹,又沾了细沙在眼睛,更加难受。

    “阿九笨蛋,笨蛋,不会生孩子,快生、快生!”

    小珍珠又开始跳来跳去,小鸟生蛋,尾巴一翘,一个又一个,圆圆白白地往外滚,多容易啊!

    又是一波剧痛凶猛地卷来,青鸢咬到了舌尖,血腥味儿在她的嘴里弥漫开。

    “吃浆果。”

    小珍珠赶紧往她嘴里塞浆果,它塞得很急,酸甜的浆果塞满了她的腮帮子,也塞住了她控制不住想咬舌尖的牙。

    白色的浪花卷来了细小的沙子和雪白的贝壳,绣鞋已经蹬掉了,脚在潮湿的沙子里埋着。力气一点点用光,神智一点点迷糊,然后又被下一波疼痛唤醒。

    她脑子全是焱殇,他跪坐在面前,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温柔地说:好了,快好了,我的小九儿,再努力一把……

    “焱殇,我好想努力呀,好痛……”她瞪大眼睛,怕这幻景从眼前消失。

    她太思念那人了,爱情是朵布满倒刺的彼岸花,在你生命里酴醾的开,侵占去你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爱情能让女人无比强大,

    爱情能让女人奋不顾身。

    青鸢嗅着爱情的花香,一声声地为自己鼓劲。

    她的爱情,现在只有肚子里这东西了,受过这么多的苦,小东西能不能不要再为难她?

    一次又一次,剧痛重复了好多遍,

    直到把她身上每一寸神经都折磨得麻木了,

    直到,太阳从海的那一边慢慢落下,海浪被染成了艳丽的红色,

    直到她双手无力地从肚子上滑下,

    肚子里才突然一空,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灵魂里剥离开来,钻进她的躯壳,回报给她响亮到能震动云宵的哭声。

    青鸢一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躺了会儿,才挣扎着坐起来,摸到了那把刀,往裙子上用力擦了擦,割断了脐带,用披风擦去孩子身上的血污,把她举了起来。

    “我的宝宝……她真漂亮。”

    青鸢抱着小东西,眼泪越涌越凶,一边哭,一边笑……

    她有乌黑细软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像两颗纯洁的黑宝石,晶莹的眼泪顺着黑红黑红的小脸,不停往下淌。

    “好丑,好丑,为什么没有阿九好看。”小珍珠用翅膀轻抚小宝贝的脸蛋,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

    “小孩子生出来就是这样的,红红的皮肤就会越长越白,会成白

    雪公主……”青鸢轻抚小宝贝的脸蛋,哽咽着说,“你看她的眼睛,多漂亮。”

    “阿九,我飞不过大海了。”小珍珠合拢翅膀,

    悲伤地看着她,“不然我能把焱笨蛋找过来。”

    “我知道……没关系,我们在一起。”青鸢摸小珍珠的小脑袋,它先后受了好几回伤,翅膀断过,再也飞不远了。

    “阿九,我们把那个船偷走。”小珍珠飞上她的肩膀,小脑袋偏向渔船的方向。

    “好。”青鸢抱着仍在不停哭啼的小东西,吸着鼻子问:“她为什么一直哭?”

    “你为什么一直哭?”小珍珠马上碰了碰小家伙的小手掌。

    “我应该给她洗个澡,可我没力气。”青鸢抱着孩子躺下去,喃喃地说:“我有九条命,你就有十条命,我这九条都是你的,我们母女两个会好好的。”

    “这是什么?”惊愕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青鸢拉下裙摆,平静地说:“你觉得是什么?”

    高陵熠蹲下来,一手扳过她的下巴,盯着她看了会儿,视线低到她怀里。

    “你生了?”他眼睛一亮。

    “真可惜,是个女孩子。”青鸢冷笑。

    高陵熠拧眉,拿下了脸上的面具,脸低下来,隔着她一指的距离,和她的眼睛对视。

    “那正好,母女两个我都要了。”

    “不要脸。”青鸢抬手就打。

    但她没有力气,软软抬到一半,被他捉住了手指。

    “啧啧,这么脏。”他用雪白的帕子擦过她的指尖,然后遮在了她的脸上。

    “你干什么?”青鸢一手抱紧孩子,一手去抓帕子。

    “顾阿九,这孩子我让你生了,答应我的事该做了吧?”他摁住她的手腕,高大的身子覆过来,隔着帕子,吻到她的额头上,一字一顿地说:“给我生一个。”

    “我还要坐月子,你不想让我活了吗。”青鸢有气无力地低斥。

    “麻烦。”他冷笑,连大带小一起抱了起来,大步往沙滩尽头走。

    他们上岛有三个多月了。

    这是他以前带领那五十名男子练功的地方,小岛不大,也没有名字。位于曼海国无沧海的深处,坐船要二十多天时间,与世隔绝。

    岛上绿树成荫,灌木丛中四季缀满红色浆果。海上急风大浪,巨鲨出没。他在这里建立了一个行宫,名无沧宫。

    每隔半年,会有几艘渔船冒险穿过漩涡,抵达岛上,送来岛上要用的粮食,然后捕捞这里特有的鱼,无沧鱼,采集岸上的浆果,半个月后就会离开。

    这些渔民是前天上岛的,渔船都靠在无沧宫几里路的海滩上,捕捞完鱼之后就会自行离开。

    现在无沧宫中只有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仆在看守,为了夺下天下,高陵熠已经把他所有的人手都调了回去。

    若说大元城是焱殇的心血,那么,这里就是高陵熠的心血。

    天色已黑,星光点缀在无沧宫的上方。这里已经破败了,海风和骄阳把行宫的木头晒得干裂,蜘蛛网在屋檐密密地织结。几只暗红色的大蜘蛛在上面忙碌着,把撞上蛛网的小虫子缠得结结实实的。

    院中用来练功的木桩人都已经蒙尘了,像一群被遗弃的孩子,仰头看着夜空。

    几只海鸥偶尔会落下,站在木桩人上啄几下,随即飞走。

    高陵熠和青鸢都住在他的寝殿里。

    一张若大的地垫垫在大殿正中间,被

    褥凌乱地堆着,上面丢着他和她的衣裳。

    高陵熠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生活的人,他一直被身边人照顾得那么细致,甚至连洗脸都会有婢女和侍卫拧了帕子,放到他的掌心。

    青鸢当然没精神给他收拾屋子,她有一方小地垫,垫在屋子的一角,前面挡着木桌,与他隔开。

    高陵熠把她放到了地垫上,手指在她的脸上拧了拧,嘲笑道:“犟着吧,我就让你先坐月子,我也不想玩几天就把你给玩死了。”

    他说得露

    骨的,青鸢全当自己聋了。之前因为胎儿不稳,她不敢擅自出海,现在宝贝来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慢……不是更怕了吗?她又不会划船,怎么敢带着她去海上冒险?以为是在拍少年派的历险吗?她倒是敢一人一舟狂风行,但高陵熠可不是那只不敢踏进水里的老虎,而是一直对她不怀好意的恶魔。

    “我要喝鸡汤,我还要喂孩子。”她推开他的手,忍气吞声地说。

    “不会。”他拍拍手,嫌恶地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小东西,冷冷地说:“别让她吵着我,否则我掐死她。”

    青鸢抿紧唇,直到他出去了,才轻轻地舒了口气,摸着小宝贝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也想睡啊,好累、好累、好累……但她又怕一闭上眼睛,高陵熠就来偷走了她的小宝贝。

    对了,小宝贝还没吃东西呢!

    怎么喂?

    她有些为难,她根本不懂这些。

    “我应该洗洗吧?脐带是这样断开的吗?千万别感染了……”

    她摸了摸心口,担忧地看着孩子。

    只在她肚中呆了八个多月的孩子、陪着她经历磨难,远渡大海的孩子,她是这样小小的、轻轻的一团,她抱着时都怕用力,害怕把她弄疼了。

    “这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她又俯下身去,亲吻她的头发,小声说:“娘给你洗澡去,我们干干净净地等着明天的日出,娘还去熬鸡汤喝,然后有好多好多奶

    水喂你。”

    她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找了件干净的衣服出来,把小宝贝包好,蹒跚着进了柴房。

    生火,烧水,再倒进大盆里,关上门,小心地把宝贝放进温热的水中,一点一点地洗干净她身上的污秽。

    嫩嫩的颜色露出来了,好可爱的小东西。她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青鸢,小嘴巴鼓了鼓,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青鸢的心脏被温柔涨满,她看着这小东西,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她骨血相连,值得她用一生去呵护。

    “宝贝。”她坐进热水里,抱着小东西,喃喃地说:“娘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叫你小十可好?娘一定会用尽一生,为你拼来十全十美的日子。”

    门外有脚步声轻响,她立刻警惕地抓起了旁边的小刀,屏住呼吸,盯着门下漏进来的影子。

    高陵熠就在外面,但他停了停,走开了。

    青鸢的手缓缓垂下,但仍未放松警惕。高陵熠把她带到这里之后,救醒了她。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这里来,或者是想抓着她当人质?

    他早出晚归,又在修练他的武功,青鸢有一回悄悄跟过去看,他的武功大不如从前,但也不是她能对付的。

    也不知道他要在这里留多久?她能不能坐那几个渔民的船离开?

    她的呼吸紧了紧,有了主意,可以把他放倒,然后趁渔民回去的时候,坐他们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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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陵熠在窗口站了会儿,一直看着里面。青鸢背对窗子,坐在浴桶里,那孩子已经睡了。

    里面只有微弱的光,她的长发往肩膀前捋去,露出纤细优雅的脖子,往前弯着,整个人都浸泡在这温柔的光线里。

    若说阿九以前是美艳的,但这几个月的她,一点也不漂亮。

    她憔悴,还因为怀

    孕和水土不服的缘故,脸和双腿浮肿,常起大片的红疹。她很难过,整夜只能保持一个姿势躺着。

    但高陵熠从来没见过这样倔强坚毅的女子,她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一座小火山,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能量。

    她每天坚持早晚出去沿着海滩走一圈,说有助于生产。

    饭菜太素,她就自己去抓鱼,自己煮汤,除非有事要求他,会用美食相换之外,一点汤末也不给他留下。

    她还去海边喂海鸥,企图让海鸥把她的消息带去大元,焱殇的那里。可惜,海鸥不喜欢离开海。

    他和她常常一天说不上三句话,他嘲讽她,恐吓她。

    她冷眼对他,不时用刀子相向,像小老虎,时时摆出渔死网破的阵势。

    他和她就这样将就着过下来了。

    高陵熠突然觉得挺有意思。

    他决定,征服这个女人!

    厨房里飘来了鸡汤的香,他吸了吸鼻子,这是他让渔民送上岛的十几只母鸡,老仆人宰好了,一直腌在缸里。

    青鸢的厨艺还真是好,简单的调味料,她就能烧出一桌好菜。

    他肚子咕噜响了几声,慢步走了过去。

    鸡汤熬得很浓,翻滚着热汽,这种香就像勾子,紧紧地勾住了他的魂。他挽了袖子,不客气地舀了一碗出来,吹去热汽。

    “你怎么不要脸的,偷喝我的汤!这里面我放了发

    的东西,你喝了汤,能产出奶来?”青鸢愤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恼怒地转头看,她外袍尚未系好,一头湿发凌乱地披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

    小东西就被她护在怀里,小脸因为热水的蒸汽显得红扑扑的,大肚皮现在没了,看上去又是过去的顾阿九了。

    但是,她又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她以前带着一点小狡黠,露出随时会开溜的小调皮。但她现在完全没有逃避的意思,面对他,她挺直腰,半步不退。小脸上写着倔强两个字,让他觉得又好笑,又有趣。

    他想弄死她,易如反掌。他若想睡了她,也是简单不过的事。打晕了,捆起来,往垫子上一丢,剥得跟个水葱儿似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他没兴致!

    他要得到一个女人,就得她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钻进他的怀抱里来。

    “放下,这是我的。”青鸢气冲冲地进来了,夺过他手里的碗,往桌上一丢,又一手去端罐子。

    烧得滚烫的瓦罐烫

    得她一声惊呼,赶紧松开了手指。

    孩子被她的动作惊醒了,嘴一扁,哭了起来。

    这回可就哭得惊天动地,怎么也不肯停歇。

    “哦哦,小乖乖,哦……”她摇晃着她,在厨房里不停地走动。

    小东西哭得不累吗?但这死蝎子不出去,她都不好给孩子喂

    奶,她也不能回屋子里去喂啊,他也会跟过去的。

    “汤也喝了,你不出去吗?”她扭过头,没好气地驱赶他。

    “不出去。”高陵熠恶意地笑笑,在桌边坐了下来。

    “讨厌鬼,臭蝎子,祝你被柴火熏干。”青鸢咬牙,抱着孩子躲出去。

    晚上凉,厨房里暖和,若去别的大殿,又黑又冷不说,还没打扫过,灰尘赴赴的,孩子正在哭,全吸进去怎么办?

    身后是他狂傲地笑声,“去啊,不出半个时辰,你就得乖乖回我房间里来,不出一个月,你就得乖乖地给我低下头。”

    “屁……”

    青鸢不屑地撇嘴,她顾青鸢九死一生,可曾怕过谁?想她低头,这臭蝎子只怕是毒血喝多了,产生幻觉了。

    她躲到屋子里,解开了衣裳,小心又有些羞涩地把孩子凑到了胸

    口,小东西的嘴四处拱了两下,找到了温暖的来源,小嘴巴立刻嗫紧了。

    青鸢痛得直拧眉,原来这也痛啊!

    她咬紧牙,由着小东西用力地吸,吃上了第一口

    水。

    她温柔地抚摸着小东西的头发,做娘的感觉……痛并快乐着。

    那她的母亲,一个人在那边的世界,还好吗?她有很久没有梦到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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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民把网里的大鱼一条条地捡起来,丢进船舱。海鸥落在鱼船上,去抢丢在甲板上还在活蹦乱跳的小鱼。

    青鸢抱着孩子靠近了渔船。

    她坐月子的人,本来是不能出来吹风的。但到了今时今日,她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了。这些渔船后天就要离开,她再不抓紧,就得等到明年此时。

    那太漫长了,她害怕自己根本等不及,她会忍不住和高陵熠同归于尽。

    “大伯,你们打了多少鱼啊,这能挣多少银子?”她笑容满面地靠过去,弯腰捡船上的小鱼。

    “哦,这能有好几十两银子呢!够我们全家吃上一年多了。”汉子抬头看她,憨憨地笑。他的脸被海风吹得黝黑,嘴唇有些干裂。

    海水太咸,带的淡水不够,他们只能靠土方法滤去盐份,喝这些海水。青鸢这段日子偶尔会带些淡水过来给他们,换回他们的一些小鱼。

    “这两条给夫人吧,前几天看夫人还大腹便便的,没想到就生了。不过夫人怎么没呆在屋子里坐月子?”

    汉子挑了两条又肥又大的沧海鱼,用水草一拴,递给了她。

    “谢了。”青鸢一手轻拍用布包挂在怀前的孩子,一手拎起了鱼,佯装看海鸥,不经意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哦,明天就走了。这些日子,多得夫人照顾,真的很感激。过半年我们再来,就给小公子多带些衣服。夫人放心,我们都不是嘴碎的人。夫人和公子避到此处,自然是有为难的事,我们绝不会多半句嘴。”汉子搓搓手掌,憨厚地笑道。

    青鸢巴不得船上的人都长了八张嘴,回去大大广播。

    她笑笑,扭头看了看身后,高陵熠今日没去练功,挽了裤脚,在海里不知道捞什么东西。

    “公子武功很高强呀,是武林中人吧?”汉子顺着她的视线看,乐呵呵地说:“我懂,江湖人身不由已,难免得罪人。这里好,安静。公子和夫人小夫妻,能安乐渡日。虽然清贫了些,但是感情好,一家人平安,这才最重要。”

    “对啊。”青鸢掩唇笑,轻轻点头。

    他们明天走,应该会在雾散之后,她赶在那之前来上船就行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臭蝎子给弄倒。

    有一种水母有毒性,能让人暂时失去知觉,她只要半个时辰就好。海上风大浪大,形势极为复杂。高陵熠一人一船,双手到底能摇得多快?不见得能追得上她。

    赌了!

    她拍拍孩子,回去做鱼。

    高陵熠扭头看看渐近的她,手指一弹,把一枚贝壳弹到了她的额头上。

    “你作什么?”她怒气冲冲地瞪他。

    “贝壳。”他取下面具,露出半张布满红色深纹的脸,唇角扬了扬,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我认得这是贝壳,不需要你教我。”她冷笑,拎着鱼继续往前。

    “不好好坐月子,是做好准备,晚上伺侯我了吗?”他盯着她的背影问。

    “我倒是想好好坐月子,可惜坐在屋子里会被饿死,高大爷,你煮得熟大米吗?”青鸢扭头他,不客气地嘲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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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高陵熠还是笑,笑得青鸢心惊肉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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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两更,白天再更一更。采纳“我滴蕾宝”姑娘的建议,小宝贝的小名就叫“小十”了,十全十美,一生幸福。现征大名!!!大名,威风凛凛的女主名。还有关于焱傻瓜和雪樱姑娘的事,你们也不用吓自己,肯定和你们想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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