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后出现后,张伏慧的心情就跟乌云压顶似的,怎么看她怎么烦。以往皇后如果还只是表情寡淡,表里不一的话,现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情绪高涨,谁说话就冲谁上,没了贪慕名声的外皮,皇后简直战斗力破表,瞧她说秦妃那几句话,给秦妃臊的脸蛋僵了半天。

    倒不是因为说的假话,反而正因为是正话,才把个八面玲珑的秦妃也堵的没了音儿。

    前阵子还在昭阳宫老实趴着,今天就突然蹦出来杀到咸熙宫要过继杨氏的儿子,太后怀疑皇后不是这阵子让皇帝左一出右一出给刺激大发了,就是朱家应该有了相应的对策。

    以往皇后好摆布,无非就是朱家爱脸面,皇后尤其要名声。

    如今皇后撕破脸,俨然不在乎那块遮羞布似的,太后反而心下忌惮。

    这一年皇家的丑闻就没断过,先有柳妃弑君案,惠妃和万钟那虎头蛇尾的丑闻,然后大长公主谋反,一出接一出,皇后私下那些动作皇帝和她心理有数,可宫里那些枝脉,皇后未必不清楚。依皇后现在这头脑发热的局势,没准儿什么话就从她嘴里蹦出来。

    太后没心情继续和皇后在这儿撕扯,抚额道声累,便让各宫妃嫔退下,她则在郭嬷嬷的搀扶下溜溜回了暖阁。

    靠到软绵绵的垫上,张伏慧忍不住抱怨,“皇后现在怎么跟条疯狗似的,见人就咬?还不如以前假装的那副贤良淑德,天下第一贞妇的脸呢,好歹比彼此留个脸面,哀家看她现在的眼睛都直勾勾的,很渗人呢。”

    郭嬷嬷不置可否,像以前那样让皇帝和太后娘俩追着打没有还手之力,太后自然是说好。

    可她看,现在的皇后倒有些当年太后那心狠嘴黑的架式。自然。这话她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御医不是说,皇后的身子是真出了问题,亏的厉害,可看今天那气色。似乎是不错的。”她谨慎地道。

    张伏慧笑了笑,摆摆手。“御医的话最是不可信,皇家说皇后病了,难道他还敢说她身体比头牛还健壮?越是轻的,御医反而会加重两分,若真是重病,他们反倒不敢说的那么狠,只往轻了说。”

    “想和杨家沆瀣一气,朱氏真是打的好算盘。”半晌,她才恨恨地道。

    “可要禀告皇上?”郭嬷嬷提醒。“也便皇上早做打算。”

    张伏慧笑了,这些个妃嫔里面一个赛一个的奸滑,姑且不说那些个明哲保身的,就是冒出头来的惠妃和秦妃,再没有比她们两个更不愿皇后过继杨才人的儿子。

    杨才人才让皇帝宠幸了一次就被抛之脑后。不足为虑,可皇后接手过去,可就是如虎添翼,再想扳倒就难如登天了。

    她便是不插手,惠妃和秦妃也少不得跳出来阻止,跑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但她素知自家儿子小心眼儿,这么重要的事如果她不知会一声。他那脑袋里没准脑补出一堆有的没的,为免累着皇上那七弯八拐的脑回路,太后仍是叫郭嬷嬷亲自走了一趟。

    太后虽然躲的及时,一众妃嫔眼瞅着皇后坐在上位纹丝不动,却没半个人敢动一下,硬生生让皇后以这种霸道的形式给留了下来。

    谢玖无视殿内针落可闻的紧张气氛。施施然起身冲着皇后轻施一礼,拨了拨鬓间的碎发,轻笑道:“长乐每天这个时辰看不到臣妾就哭个不停,望皇后见谅,臣妾就少陪了。”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站住!”朱德音一拍椅子扶手,腾地站起身,目光阴冷地望向长身而立的惠妃,惠妃转过半边身体,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望向她,眼底嘲讽的目光像是看透了她的底牌,知道自己根本针对她却拿不出相应的手段。

    惠妃这一胎,她千方百计想要除之而后快,宁兰被皇帝抓走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就如同生生砍断了她的左膀右臂,一下子就打乱了她整个而已节奏。

    朱家并非只宁兰可用,以往无非是她用着宁兰顺手,现在宁兰折在皇帝手里,不知会翻出她多少底牌,好在她参与的事情虽多,却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否则依皇帝那迫切除去朱家的心,皇帝是宁可不要皇家脸面也要废了她这皇后的。

    几个月来,皇帝每走一步都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他的心思。

    她嫁给顾宜芳以来,一心想做个贤妻贤后,只不过她一番努力,不仅没换来皇帝的真心相待,甚至给他的妃子撑腰,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这个皇后下不来台,最后还为了这么个货让她挪地方让位。

    皇帝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义。

    她做贤后皇帝不稀罕,太后不待见,那么她也不勉强,到如今这一触即发的境地,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惠妃位正一品夫人,连秦妃久侍皇上,生下皇长子,也不过是从一品。谢氏,你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偏宠才到了如今,却不思贤德,整日媚君惑主,欺压嫔妃。如今到了本宫面前,也敢装腔作势,尊卑不分。你道宫中无人敢治你吗!”

    皇后这一席话掷地有声,神情正义凛然,正唬的众妃一愣一愣的,一个个瞅着眼睛左右溜溜转,便看惠妃如何应对。

    谁知谢玖还是笑笑的,丝毫没有被斥责的窘态,甚至连愤怒也没有。

    “太后已经让众姐妹散了,臣妾不知哪里礼仪不周?皇后身体不适,臣妾不知您要坐到何时,只是太后发了话,我们也不好总坐在这儿……太后怜惜皇后,可臣妾等身强体壮的,一直赖在座位上,只怕有违太后的意思,却不知皇后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谢玖见女鬼跟在皇后身边,顿觉讽刺异常。

    朱家以庶女作嫡女养大嫁进皇家就够讽刺的了,居然生母死了化鬼也跟着嫁进宫来,皇后看哪个不顺眼,她就要找哪个的茬,真当买一送一,娶她女儿连带着也娶了个娘,事事想掺和一手?!

    皇后便是在称病躲在昭阳宫,除她之心一直未灭。

    不仅想在稳婆的人选上做手脚,甚至太医院和御药房也都暗中派了人手捣鬼,如果不是宫里鬼魂们传来传去,到了她耳朵里,皇后一出接一出,她当真有些防不胜防。

    可惜朱家势力根深蒂固,再者消息来源也是捕风捉影,便是抓住了那些人他们都死扛与皇后无关,皇帝一番周折,无功而返。

    皇后早不是当日一心想做贤后,却有些假假的朱家嫡女,她现在完全黑了心肝,为保后位什么都做得出。

    谢玖走上前两步,直视皇后。她身材高挑,在身高上呈压倒性优势,居高临下地对上皇后阴森的眼神。

    “臣妾以过来人身份劝皇后一句,抱别人家的孩子总不是长久之计,人心隔肚皮,不如……自己生一个。”她巧笑颜兮,压低了声音,用只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劝皇后还是省省吧。耍威风也要看看地方,在咸熙宫闹将起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然后,她忽地扬高声音道:“臣妾解释完了,臣妾告退。”

    说完,视周围人如无物,迈开大长腿几步就走了出去。

    朱德音完全没料到谢氏小贱婢这般明目张胆地和她对呛,尤其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几句话,好悬没把她心头那一口老血喷出来。

    “贱婢!”她恨恨地握紧了拳,胸口起伏不定,脸色苍白中透着股子青色。

    众妃的巴掌在心里拍的啪啪作响。

    惠妃那一连串的反击她们都可以听而不闻,唯独皇后这话骂的太对了!

    惠妃可不就是贱婢吗,不是贱婢是什么?

    嘴特么太贱!

    叫皇后自己生,当皇后是雌雄同体,自产自销,加工生产一条龙吗?惠妃几乎把皇帝脖子上系了个狗链,牢牢地把皇帝给栓住了,没皇帝的配合皇后能生个屁?

    众妃义愤填膺,愤恨的小眼神随着惠妃的身影移动,直到她消失在眼前。

    秦妃稳坐钓鱼台,皇后想在咸熙宫耍威风,就让她耍嘛,看她能有什么花样翻新。到时候太后派人出来打的是皇后的脸,这是她喜闻乐见的。

    杨氏和皇后联手,对秦妃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杨氏一旦和朱氏联手,杨才人又有了孩子,杨氏的势力肯定会被杨才人分走大半。好在惠妃与皇后水火不容,皇后的意思才冒出个头,就让她一句皇帝自有打算给挡了回去。

    皇帝对杨才人这人根本是冷的都要结了冰,若是想晋位早在她怀孕时就晋了,再不济昨日生产,今早也该有旨意了。

    太后不喜惠妃一人独大,但更不会允许杨氏有人借着皇子再爬上来。她之所以能坐到今天的妃位,一是皇帝的宠爱,再者就是她不姓杨。否则,就是皇帝宠的没边没沿的惠妃变了杨姓,太后都敢一杯毒酒,宁可和皇帝撕破脸也要弄死她。

    偏偏惠妃敢拿皇帝做挡箭牌,她既敢说出这话,摆明就是对皇帝有信心,他定会给杨氏晋位。

    秦妃不知是自信能够影响皇帝做决定的惠妃,还是那个经她多番打击依然左右逢源,不管皇帝做出怎样决定,都有实质好处落在身上的杨才人这两人哪个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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