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唇齿之间都是血腥的味道,阿苑拼命的用最亲近的方式想要挽救他,少卿突然被吻住,一瞬间诧异了几分,意识渐渐模糊,终是抵不住睡意,陷入了绵长的梦境中。

    少卿醒来的时候,回想起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位泪流满面的姑娘,忽然起身,一旁的小厮连忙上来扶住他,少卿怔然看着一旁空空如也的梧桐架。

    “阿苑去了哪里?”

    侍卫拱手道“神鸟因为私自离开皇宫,并且打伤了昌文殿下的守护鸟,现已被收监了五日。”

    少卿不顾重伤在身,径直的来到了昌文的宫殿,连翘令诸多侍卫阻拦他,均被他一把推开。待见到她的时候,阿苑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凉的铁笼子里,连翘怀恨在心折磨了她五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少卿将眼前的女子抱在怀里,她挣扎抚摸着他的脸道“还好你没事。”

    少卿疼惜的皱着眉,将她唇角的血污拭去,紧紧抱着她道“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翌日,轩辕帝下令,少卿斩杀姜鸿氏有功,但因守护神鸟阿苑私自打破规则,擅离职守,赏罚互抵。昌文神鸟连翘内通外敌,陷皇子于危险境地,罪无可恕,废除昌文图腾契约,以昭示天下。

    少卿冷静的接下了旨意,便赶去阿苑身边。他听闻凤族宁愿翱翔天地,也不愿屈尊纡贵幻化人形。如此高傲的阿苑,却为了他舍弃了身份,内心一定非常不好受。

    阿苑悉心修养了几日,法力不足她暂时无法恢复真身,不知是不是她不适应人形的问题,她看到少卿后身体就无法控制的逃开。少卿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能好笑,却不想阿苑冥思苦想了一日后主动来找自己,她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仅是露出嘴巴端的宝象方严道“只要看不到你,我就能适应人形。”

    少卿正色道“我觉得你不是因为不适应人形。”

    阿苑据理力争“谁说的,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脸,我还不是好好的?”

    少卿将身体朝她倾了些许,扑面而来的暧昧气息席卷了她的神志,阿苑身形极快,瞬间连影子都不见了。

    少卿肆无忌惮的大笑让阿苑羞愤难当。想着自己估计是病了,在大街上找了个大夫,大夫望闻问切后,一针见血道“姑娘,你这是相思症啊。”

    “相思症?!”她在风中凌乱了许久,不死心的又跑了几家,都得到了一致盖章认证。她思前想后自己千年来也没什么桃花开苞,灵台瞬间清明,难不成这相思,是对着少卿?

    难怪她无意争夺首领却还是在这守护他,难怪她愿意挣断锁链为他化成人形,原来兜兜转转自己这五年居然心里头想的是这么一个事。

    她喜欢上了少卿

    ,而且还是情不知所起的那种。

    得知自己可能对了少卿动了心,她却坦然了起来,喜欢一个人这个事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而现在她全都占着,豁然开朗的阿苑再也不躲着少卿了,反倒是一反常态的对他诸多体贴。少卿被她的转变吓得不轻,她的端茶倒水悉心呵护倒也诚惶诚恐,全部受了。

    阿苑以为他们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来互诉衷肠,但是却没想到很快就被打破。

    少卿隔日出去打猎,她惧怕骑马便没有同去,却不想他救回来了一只血色的凤。

    她从未见到少卿这般慌张,他抱着流血不止的凤从自己面前跑过,疾风吹翻了她耗费半日做出来的粥。那个传说中偷走她母上五彩霓凰的那个罪犯也是一样的血色,阿苑要将它交付给凤族,却被少卿冷冷拦下。

    “她救过我,我绝不会让你们带走她。”他神情严肃到陌生。

    阿苑惶然,看着少卿悉心照料衣不解带的守在血色凤身畔,想来当初少卿私闯凤族禁地,为了找它更是不惜一切要坐上帝位,再轮回一次的他,仍旧忘不掉前世的情。

    阿苑低头有些怔然的抚摸着手指的绷带,她素来都是好吃懒做,十指不沾阳春水,上次被泼翻的菜粥是她付出了切了自己好几刀的代价才成型的。那个时候她都没觉得疼,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疼得有些想哭。

    阿苑一关在自己的房子待了好几日,侍女咬耳朵传着少君对那只血色凤如何的体贴上心,这图腾契约怕是要易主了等也没少往她的耳朵传,阿苑虽心伤,想着自己的使命,还是得待在少卿身边才行,才想着去寻少卿,门却被一脚踹开。

    少卿疾步了进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不待阿苑发问,上前一手揪住她的衣襟“你明明知道我为了找她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以为这样做,你就高枕无忧了吗?”

    阿苑被他挟的有些喘不过气“什么,怎么了?”

    少卿眼底闪过薄薄的锋利,松开手冷看剧烈咳嗽的她,一字一句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为了首领之位能做到这步,是我小瞧了你。”又凉薄的笑出声“不就是皇位吗?我不争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阿苑被他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辞吓到“你疯了?!”

    “你害怕了?”他又是好笑又是讽刺的回望她“你向凤族告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这样呢?你真的以为我恋慕着这至尊皇位?但现在我告诉你,我和你,什么都完了!契约解除!”

    少卿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阿苑瘫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少卿离去的背影,觉得无比委屈,她不曾想过喜欢一个人是如此幸苦的事情,也不了解少卿为何会突然冤枉她,但她明

    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在他心目中,半分也不及那只血色的凤。

    图腾契约解除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简单了事,因此阿苑即便在少卿对她敬而远之冷冰冰态度之后,还得待在他方圆三尺以内。

    那一日的事情,在向各路人马打听之后,阿苑总算拼凑出来了大概在阿苑独自神伤时,凤族忽然天降神兵,说接到举报凤族叛徒在此,便强行将那只凤带走了。而血凤获罪的事只有阿苑知道,因此便有了兴师问罪的一幕。而不知内情的吃瓜群众自然以为是阿苑为了保住地位暗中动了手脚,一时半刻居然都对她倏然冷淡。

    阿苑不怪他们这些脑子平庸的凡人,谁让她前科在此,又有重大作案嫌疑,即使她喊破了冤枉,怕是谁都不会信,总之应该先安抚下来少卿再作打算。在她编算好了安抚少卿的说辞来见他后,少卿正在穿盔甲,不待她张口就道“我会继续争夺皇位。”

    这句话把阿苑的话统统又给堵了回去,她雀跃的想少卿终于良心发现她被冤枉了,他又话锋一转“我们之间的契约不变,我登上皇位,你成为首领之后,你要把她毫发无损的还给我。而且发誓不再追究她的罪过。”

    阿苑的笑僵在脸上。

    “可是我并不想做首领之位呢?”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被连翘折磨五日的时候她不曾掉泪,被所有人冤枉的时候她不曾哭过,她虽然贵为图腾神鸟,但她一心想的都是与他风雨同舟。他却一直当她为的是首领之位才这样任劳任怨。凤族天生带着骨子里的骄傲,天大的委屈也绝不会在他人面前掉眼泪,所以她强忍着,嘴唇颤抖“少卿,你果真……半分也不了解我。”

    “我,凤族阿苑。”阿苑举起手“自今日起,断绝图腾契约,互不干涉,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字字如火,烙在她心上。但她的自尊决不允许自己如此遭人践踏,哪怕这个人是少卿,是她放在心尖上护着的良人。

    两个人的誓言刚刚落地,光芒万丈犹如白昼,他看着她眼泪在那一瞬间落下,心底一阵钝痛,他有一瞬间就要脱口将她叫住,但他也忍住了。

    图腾缔结的时候她晕倒了没有看到,那温柔朦胧的银光,自头顶至足踵,将他们笼罩,而图腾解除的时候,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银光乍碎,片片皆是无法回头的往昔。

    光芒熄灭后,阿苑消失了。

    少卿的手还停在半空,仿佛握着一团虚无。

    他知道她真的受了伤,她说他不了解她,五年来的朝夕相处,他怎么不懂她。但他无法,当父皇将他一声诏令将他唤去,神色严峻告知他蚩尤要反叛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阿苑的法力还未恢复,以她的

    性子定然会勉强自己,但如果开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住她。

    唯一的办法,就是解除图腾契约。

    那只受了重伤的凤是连翘,她披上血色凤衣假冒,又叫来族人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但少卿一眼看穿了她蹩脚的演技,想起她曾偷听过他与阿苑的谈话,没想到连翘计策使用的正是时候,少卿也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一切都如他所愿那么完美,如若不是他这么了解她的高傲,如若他原来是那么不了解自己的真心。

    那么他现在,应该也不会感觉到如此心痛吧。

    炒了老板鱿鱼的阿苑彻底成为了一个家里蹲,不,应该叫窝里蹲。连地都不下了,连凤也没有了法子。

    秉承着在外人面前绝对不哭的训诫,阿苑在被窝里把前面几千年没流的泪都流完了。凤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把阿苑从湿漉漉的被窝里拽了出来,不等她抗议,又把一面镜子立在她面前。

    她哭了三天,地下过了三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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