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刘牢之免官

    酒席之中,谈笑风生。【小说文学网】宾主频频敬酒,甚为欢洽。

    殷仲堪望了一眼桓玄,笑道:“仁宝,听南郡公说你喜欢马,我这儿正好有几匹,要不一起看看?”

    宋珺和桓玄对视一眼,高兴道:“使君有雅兴,末将乐意奉陪!”

    众人一起来到厅外,下人牵来了五匹马。

    宋珺眼前一亮。

    五匹马均是体形高大、四肢健壮的良马。

    其中有一匹高1.5米左右,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灵优雅、体形纤细优美,再衬以弯曲高昂的颈部,勾画出它完美的身形曲线。更让宋珺惊喜的,这马通体赤红,无一根杂毛。这,不就是传说中神秘的汗血宝马吗?

    这汗血宝马可是稀罕物,它产于西域(今土库曼斯坦)。何以称为汗血宝马呢?原来这马皮肤较薄,奔跑时,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容易被看到,另外,马的肩部和颈部汗腺发达,马出汗时往往先潮后湿,对于枣红色或栗色毛的马,出汗后局部颜色会显得更加鲜艳,给人以“流血”的错觉。

    还有一匹马也让宋珺心有所动。这马外表清秀灵活,眼大眸明、头颈高昂、耳小而灵敏、四肢强健有力,步履稳健,全身披着闪光的枣红色的细毛。听殷仲堪介绍,此乃伊犁马也称“天马”。

    另外三匹马,也是上等良驹。

    宋珺顺溜看过五匹马,啧啧称奇,连称好马。

    殷仲堪见宋珺喜爱无比,心里十分高兴,便请桓玄和宋珺试马。桓玄见宋珺眼睛不离汗血宝马,微微一笑,选择了伊犁马。

    二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气势威武,神气十足,顺着甬道来回溜达了几圈,引来众人一致喝彩。

    回到酒宴之上,殷仲堪微笑道:“仁宝,南郡公,这些马是我偶然得到,我不识马,却也知并非凡品。二位人中俊杰,尽可随意挑选。”

    宋珺忙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使君心意,末将心领!”

    桓玄道:“仁宝何出此言?使君慨然相赠,足见其诚心诚意,却之不恭吧!”

    殷仲堪点头道:“南郡公果知我心。俗话说,宝剑配侠士,骏马配英雄。二位天纵奇才,良马得配,也是我等夙愿,还是勿要推辞!”

    其实宋珺心里早就痒痒,只是不客套一番面子上过不去。见殷仲堪和桓玄这般劝说,当下起身长揖一礼道:“使君高义,末将便恭敬不如从命。这汗血宝马确非凡品,末将心向往之。多谢多谢!”

    桓玄笑道:“仁宝这就对了。你要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这样吧,你选那汗血宝马,本公便取了那天马。”

    殷仲堪大笑道:“如此甚好!二位骏马得骑,驰骋大江南北,必将成就一番大事业。来,我们举杯同贺!”

    众人附和着一饮而尽。

    桓玄对宋珺笑道:“诸位,本公有个提议。今日使君慷慨赠马,并祝吉言,在座诸位也是仰慕仁宝。何不借此机会,让仁宝露上一手?大家说好不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击掌叫好。见识过宋珺本事的也就是桓玄,其他人都是听说,这下要亲眼见见,那还不一饱眼福。

    宋珺微微一笑道:“在下此次来江陵,承蒙南郡公、殷使君和诸位错爱,万分惶恐。既然大家有雅兴,在下就拿出点雕虫小技,以博大家一笑吧!”

    于是,长身而起,来到大厅中间,紧紧腰带,向众宾客拱了拱手,耍起了那套八卦掌。

    不管是不是行家,众人均被其绝妙的身姿感到心旷神怡,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宋珺朝众人拱拱手,微笑道:“诸位,我也有个提议。南郡公英雄盖世,文才武功一流,我们何不恭请他出场表演一番?”

    众人平时见桓玄,都是如同老鼠见了猫,无不诚惶诚恐。没想到宋珺竟然这么提议,胆小的面面相觑,胆大的也不敢出声。

    殷仲堪怕冷了场,连忙道:“南郡公,仁宝这么提议,大家也想见识一下你的风范,你就勉为其难吧。”

    桓玄没想到宋珺把自己将了一军,一愣之后,笑着点了点宋珺道:“仁宝这是要我献丑啊。那好,本公就献丑一回!使君,取槊来!”

    殷仲堪命人取槊,桓玄接过,边舞边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燕,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声清越激昂,飘荡在大厅之内,歌的竟是曹*曹孟德的诗歌。

    当年曹*南征江东,志得意满,似乎江东指日可下,江山一统大业即将在自己手里实现,以诗明志,其豪迈之心溢于言表。

    在士族眼中,曹*托名汉相实为汉贼,名声那是相当差的,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的文治武功天下一流。桓玄此时如此举动,显然是以曹*为榜样,其豪情壮志不言而喻。

    舞罢歌停,众人各怀心思,竟然无人出声,将桓玄晾在场中了。

    “好!”突然一声喝彩,从宋珺口里喊将出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喝彩。

    桓玄朝宋珺感激一笑,然后向四方拱拱手,回到了座位。

    殷仲堪感慨道:“南郡公雄才大略,将来必是一方雄杰,我等自愧不如啊!”

    众人也随声附和,溢美之词纷至沓来。

    你说这个时候说说好话奉承奉承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又不要你出钱使力,干嘛要死死捂着不给呢?

    不说好话也就罢了,管好自己的嘴不说话也行。

    偏偏就是那刘迈开口了。

    他啜了一口酒,慢吞吞道:“南郡公骑马舞槊都说得过去,可是精微的义理还是不足啊!”

    这话就太煞风景了,连刘毅听了都直皱眉头。

    谁喜欢在公众场合被人找不痛快?桓玄一向眼高于顶,自认才雄盖世,刘迈这么一说,让他十分不舒服,眼光狠狠射向了刘迈。

    殷仲堪知道桓玄的个性,连忙给刘迈使眼色让他闭嘴,又笑着对桓玄道:“南郡公勿怪!刘参军心直口快,别无他意。来,喝酒喝酒。”

    刘迈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但见使君眼色,估计到言语有失,不敢正眼看桓玄,闷着头只顾喝酒。

    宋珺见桓玄不高兴,忙接过殷仲堪的话笑道:“南郡公胸襟广阔,岂会为区区言语生气?来,我们共同举杯,敬南郡公一杯酒。”

    桓玄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生硬一笑道:“感谢诸位厚爱!今日仁宝是客人,只要仁宝高兴,我们也就高兴。来,为仁宝干一杯!”

    酒宴完毕,宋珺和桓玄携手离去。

    殷仲堪送客回来,对刘迈沉声道:“你啊,真是不知好歹。如果桓玄夜间派人来杀你,可别怪我不救你!”

    刘迈不以为然道:“我又没说他什么,难道他真的会派人杀我?”

    殷仲堪摇摇头道:“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啊!你赶紧收拾收拾,去外地躲一阵子。我再通过宋珺去劝劝他,看在宋珺和你兄弟的面子上,或许你能躲过一劫。”

    在殷仲堪的再三催促下,刘迈无奈,连夜奔赴陪都。

    殷仲堪所言不虚,若不是宋珺和刘毅上门说情而桓玄将刺客召回,刘迈的小命就真的没了。

    …………

    且不说宋珺在江陵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逍遥快活,远在京口的北府军营,出了大事。

    刘牢之被免官了!

    罪名是畏懦,就是怕死事情的起因是,后燕出动数万人马,南下掠夺人畜粮草,并围攻廪丘(今山东郓城附近)。高平太守徐含远派人八百里告急,请求朝廷派兵救援。

    按说朝廷应该立即就近调兵,以解燃眉之急。豫州青州都有兵,前去救援完全可以,怎么就单单要派扬州的北府兵呢?

    北府兵名气大是事实,可是名气大就能把后燕军吓跑?况且后燕慕容垂一世枭雄,怕过谁来着?北府军刘牢之是他的手下败将,曾吃过他的大亏。以北府军千里迢迢赶去,人家以逸待劳,北府军能讨得什么好?

    这里面有问题吧!

    就算派北府军去救援,北府军不计较个人得失不管黄花菜凉不凉遵命就是,见死不救这顶大帽子也不至于戴到刘牢之头上。

    刘牢之是什么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死过几回的人,他会因为怕死见死不救?这也不合常理啊?

    问题是,命令下来迟了,而且迟了两天。

    这个问题就有点大了。

    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一分钟之内改变战局都有可能。两天时间,对于一场战役来说,那时间太长了。

    命令来迟,这不能怪刘牢之啊?问问那个传令的人不就得了?

    北府军属扬州管辖,所以,朝廷的命令应该是先到扬州王恭手上,然后由王恭给北府军刘牢之下令。

    这也不错。那给刘牢之传令的人呢?

    传完命令回去后死了!

    这就蹊跷了,那人怎么会死呢?他怎么能死呢?他迟不死早不死怎么这个节骨眼死了呢?那刘牢之还怎么说得清楚呢?

    就是要你说不清楚,不然怎么撤了你?

    那王恭怎么不去朝廷加以解释?解释了,没用。

    这就好笑了,人是你派的,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就为这个,我也要治你个玩忽职守罪。

    这时候在朝廷主持政务的是人称“相王”的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是东晋宗室,简文帝子,孝武帝亲弟。初封琅邪王,后徙封会稽王。司马道子在孝武帝朝是与皇室血缘最近的一支,在当时被委以朝政大任,又排挤当国的陈郡谢氏士族,皇族权力得以提升。然而孝武帝和司马道子皆嗜酒,司马道子亦重用亲信,排斥异己,致令朝政渐见败坏;而孝武帝信任的臣下亦有不齿于司马道子党众的人,两派之间矛盾造成主相之间的斗争。

    司马道子最亲信者是谁呢?

    王国宝。

    就是代表朝廷慰勉宋珺的那个。

    王恭,是孝武帝的忠臣。

    王恭在大晋的威望那不是一般的高,那就是大晋的一杆道德大旗,极端维护朝廷的利益,朝廷大员包括司马道子没挨他教训的少。只要王恭来了,那些办公不专心的马上专心,工作不认真的立马认真,不合礼仪的迅速就态度端正了。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太讨人嫌了?这时候不多捞一点,以后还怎么生活好一点?得想个办法搞掉他,免得老在面前晃悠碍事。

    怎么搞?这人太正直太正派,不嫖不赌不贪不占不抽烟不打牌一点错也没有。

    搞不了王恭,那就断他的臂膀---北府军。

    王恭都督扬州军事,依仗的就是北府军。有北府军在手,你就是鸡蛋里找出了王恭的什么碎骨头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刘牢之是北府军的胆,那就选他。没有了刘牢之这个胆,看你北府军怎么打。没了北府军这个王牌,看你王恭横什么。

    你说刘牢之冤不冤,躺着没动也中了枪。

    北府主将去职,群龙无首,一时乱象四起。不行,得有个领头的。王恭正头痛呢,他的亲信、北府军参军何澹之给他说了一个人选。

    公子王梁。

    对啊!望着这个位子的人太多了。哪一个都有资格,而且资格老,谁也不服谁。我谁也不选,免得麻烦。儿子王梁虽然没有资历,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那些刺儿头能把他怎么样?儿子能力不行,我就遥控着,再给儿子派一个助手不就行了?这个助手,就让宋珺干。

    人要不走运,喝凉水都塞牙;人走运了,天上还会掉金子,而且是直接掉进自己的荷包里。

    刘牢之坐着没动被横祸砸破头,宋珺远在荆州却头上戴了朵花。

    王梁自在酒楼受了宋珺的教育,上进心是噌噌往上冒。他一改公子哥做派,进了父亲的军营,决心从低级军官干起,实现自己救国救民的远大理想。这次父亲要他去北府军暂时主管,他是一百个不愿意。资历太浅,别说那么多老将军,随便抓一个老兵就比自己强,自己还怎么带兵?可是,一听父亲说给他派宋珺做助手,王梁乐了。

    为了给儿子壮胆,也为给儿子树立一点权威,王恭亲自陪同儿子去了北府军营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并任命何澹之为副将,暂时辅佐儿子。并说等宋珺回来,一并管理军营事务。

    这一任命,实在大出众人预料。也正如王恭估计的那样,那些老将军们虽然无奈,却也能接受。真要是就地产生一位,呵呵,估计就不好玩了。

    刘牢之一走,北府军好像什么都没变,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这北府军已经像个没灵魂的人。别说狂风暴雨,就是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可将它摧垮。

    昔日强大的北府军还能强大起来吗?王梁心底呼唤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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