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里子的举动,不止徐海洋几个“不请自来”、又闲的发慌的观众看到了,坐前面两排的评委、嘉宾也注yi 到了。

    “锦绣庄这个绣工到底是在干嘛?这是第二次了吧?比个赛还这么不安分。”评委之一恰好是个老学究,最看不惯正式的比赛场合有人不当回事地跑上跑下,还引得众人窃窃私语,把好好的比赛氛围全打破了。

    “您老别和这些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片子置气,我已经让人去问情况了,咱们还是先看比赛。上午的赛事很快就要结束了,您老有什么想法没有?”主办方代表赶紧出来安抚。

    结果,老学究大师还没开口,被主办方派去问情况的志愿者回来了,带回的消息让人发笑。

    “拉肚子?”

    主办方的脸黑了。

    倒反是刚刚语气生硬的学究大师,囧着个脸哭笑不得。开赛头一天上午拉肚子?真是个倒霉催的孩纸。

    “看来,就连老天都站在我们华夏这方啊。”贺老爷子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边抖边笑,丝毫不怕被日国选手听去会怎么个怒脸,他觉得心情好那就拿来说咯。

    而坐他身边的郑老和常建军,也一改以往的厉声正色、一本正经,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盖垂眼浅笑。

    主办方代表的心情复杂地简直没法形容。

    哪怕不是从国家和政府的角度考lu ,单是身为华夏人。今年这比赛自然是一个奖项都不留给锦绣庄最好。

    可站在刺绣界的立场,所谓文化无国界,既是行业内部的交流赛。当然希望锦绣庄能拿出自己最得yi 的绣技。

    他可是早就听说锦绣庄里有名日国绣娘懂一种失传已久、且比古绣还罕见的绣技。如果这则传闻是真的,那么,这绣技一旦面世,锦绣庄侪身前三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毕竟,100分的加分呢,得靠10种比赛要求以外的基础针法才能拉平。各绣坊的高级绣工,既然通过了资zhi 考。除了古绣之外的那些基础绣法、超基础绣技,都是懂一点的,无非就是精不精的问题。

    这么一来。罕见的绣技就成了决定性因素,说不定一亮出来,就能把金奖捧走了。而只要是这个行当的从业人士,尤其是学究派。哪个不想在有生之年见识一下罕见的绣技啊。如果能学得一招半招、然hou 广为传承那就最好了。

    主办方代表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决定让志愿者再跑个腿:“你去问问那个选手,要不要找校医看一下。”

    “哎,老头儿要找校医去给她治了。”石渊拿手肘捅捅徐海洋。

    “随他去。”徐海洋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石渊好奇了,压着嗓音问:“你到底把药下哪儿了?”

    徐海洋得瑟地晃了晃脑袋,半晌,回了他两个字:“秘密。”

    不是他不想说,是怕说了没人敢再喝志愿者奉上的茶水。没错。他把带来的几粒“清热解毒”、“降暑败火”的胶囊拆掉壳、仅将粉末分撒在现场几个茶水桶里。

    之所以其他人喝了没反应、唯独酒井里子喝了狂跑厕所,是因为这胶囊不算是药。而是保健品,组成成分不含有平常所知的那些易腹泻的凉性中成药物,而是都平性的,偏偏组合在一起,具有解毒、败火的功效,还具有一定的温补功能。可以说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的保健药丸,吃了不仅没坏处,反而有好处。他特地花大价钱买来孝敬爹妈的,光一粒就要上百块呢,今儿半天浪fèi 了他三粒,真是便宜大家了。

    而酒井里子之所以喝了掺着这药粉的水腹泻不止,是因为她本身在吃一种西药成分的美容养颜胶囊,两者碰一块儿极容易起反应。人品好放几个屁兴许能撑过去,人品不好么,就只好三不五时地跑厕所解毒了。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酒井里子在服用一种美容养颜胶囊的,那就得归功于方湛昨儿晚上对她的“体罚”了。舔掉地上的酒,哭哭啼啼地从手提包里掏纸巾擦脸,一个没注yi ,把包里的养颜胶囊给带出来了。

    方湛之所以提这个事,是因为他觉得好笑:“现在知道了,原来日国女人的美貌是靠吃药吃出来的啊。”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海洋当时就上心了,因为他记得孝敬爹妈的那个温补降火胶囊是不能和市面上那些养颜胶囊同时服用的,所以特地让人查了一下,得知参赛的绣工队伍里,就只有酒井里子在服用这个药,于是就暗戳戳地笑眯了眼。正如贺老爷子说的,真是连老天爷都帮他呀。

    禾薇是上午场比赛结束、被圆圆拉去食堂二楼的小炒包厢和贺老爷子、许家姥姥等人一块儿吃午饭的时候才听说的,当时就喷茶了,没想到还真被赵芙蓉她们猜对了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腹泻了?”许老太太拿手帕擦了擦嘴角,如果嘴角弧度上扬的不要那么明显,这话听着真像是在关心“百闻不如一见”的酒井里子小姐。

    “谁知道,也许是坏事做多了,菩萨显灵了呗。”圆圆童鞋表现在脸上的幸灾乐祸那是毫不掩饰,“姥姥你不知道,那个酒井里子昨晚还朝海洋哥的女朋友泼酒呢,要不是看在她是锦绣庄绣娘的份上,海洋哥肯定把她揍成猪头。”

    八卦人人爱听啊,老太太也不例外,立马来了精神:“哦?怎么个情况?你和姥姥说说?”

    禾薇也好奇啊,按说贺校官那性子,是不大可能和圆圆聊这些的,再则今天不是出任务去了吗,两堂兄弟连面都没碰到呢。除非是电huà ,但可能吗?禾薇表示深深的怀疑。

    不过没怀疑几秒,圆圆童鞋自己坦白了:“比赛的时候。宇浩哥不是喊我过去和他一块儿坐吗,他带来了好多吃的,什么鸭爪、鸭脖、鸭舌头……一堆的卤味,说是吃不完,拉我过去一起消灭。吃到一半,看到酒井里子跑下台,宇浩哥和湛哥他们哄堂大笑。我问他们笑什么,他们就告诉我了,说是那个酒井里子昨晚上啊……”

    禾薇听圆圆巴拉巴拉讲着。心想陆宇浩几个还算有分寸,没把酒井里子舔酒又被浇酒这两个事说给圆圆听,要不然,许姥姥几个老一辈革|命干部肯定皱眉头。虽说昨晚那事吧。的确是酒井里子自己挑起来的幺蛾子没错。可舔酒这样的事,怎么看都带着几分羞辱性。好在事情没闹大,不然若是被有心人故意拿这个说事,可就麻烦了。

    “难怪你们几个孩子在后排笑那么热闹,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许姥姥恍然大悟。

    想到比赛时主办方代表的脸色,就忍不住好笑。那几个小子哪是坐得住的人啊,要不是和那什么里子的日国姑娘结了点怨,哪会跑来这里凑热闹。看到那什么里子跑下台、奔厕所就拍着大腿哈哈笑。又间或吃点零嘴唠几句闲嗑,已经很坐得住了。

    沉心静气的刺绣比赛。说实话连她这个老太婆都耐不住性子,要不是能和几个熟悉的老干部坐一块儿唠唠家常,估计真会像干外孙女说的:直接等到比赛最后一天来看结果得了。

    “明儿你们几个要是还像看电影似地坐后排唠嗑吃东西,指定被主办方请出去。”郑老说了句实在话。

    圆圆从钟爱的糖醋排骨中抬起头,茫然不解:“为什么?”

    “这么严肃的比赛,哪能像你们那样随性啊,吵到台上的选手、影响她们发挥怎么办?”

    “不会吧。”圆圆咬着筷子,扭头看禾薇,嘴里说道:“姐在家里给爷爷做唐装的时候,我就在边上边吃冰淇淋边看电视,姐还一边哼歌来着,被我馋得受不了了还搁下手里的活跑去拿冰淇淋,吃完再接着做,也没把衣服做坏啊。”

    禾薇莫名红了脸。

    几个老人乐了。

    “说的也是。如果被几声笑、几句说话声就刺激得静不下心比赛,那还参加个屁,心境这关就第一个过不了,还想成什么大器?早点回家刨土种地得了。”贺老爷子力挺小孙子,爆着粗口豪放地说道。

    “那下午找小王说说,别把那几个小子轰出去。”郑老夹了片滑溜黑鱼片送到嘴里,笑着道。

    “晾他也不敢。”贺老爷子鼻息哼了一声。

    被几个老一辈惦记上的主办方代表,此刻正陪几个评委、嘉宾喝酒吃菜,忽觉后脊一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吸吸鼻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坐得离空调出风口太近、着凉了?

    ……

    吃饱喝足,许老太太让禾薇管自己去宿shè 午睡,下午还要比赛呢。

    禾薇哪好意思真的丢下他们不管,直说“不困”,撑着遮阳伞陪着他们慢慢踱回音乐厅。

    路上的时候,顺便委婉地劝他们要不还是别看全场了,年纪大了身体要紧啊。虽说今年这比赛因着两国间文化的碰撞要显得重要一些,可真犯不着从早坐到晚地看啊。依她说,要真放心不下,上午当散步似地过来兜一圈看看进度,中午就让警卫员接回家吃饭吧,下午这么热的天,也别出门,在家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休息。

    “薇薇说的有道理,老郑,你身体不好,要不回家歇去吧。有啥事不是还有我和小常坐镇嘛,出不了幺蛾子。”贺老爷子转头对郑老说。

    “今儿就看到底吧。上午场我瞧着毓绣阁这边井然有序,下午场要还是这样,我就放心回家歇去了。”郑老笑着说:“有你们几个陪着说说话,半天过得挺快的,没觉出哪儿累,倒反比在家里还松快些呢。”

    郑老不肯回家,贺老爷子和常建军就更没想走了。贺老爷子是觉得大孙子不在、他更要留下给大孙媳妇鼓劲。常建军则因为媳妇是评委,不来这儿能去哪里?

    至于许老太太,和几个被邀来做嘉宾的老同事还没唠腻味,打算下午接着唠。难得碰到久违的老同事,又是这样的场合,心里老激动了,哪里还有半点疲态?

    禾薇拗不过他们,只好叮嘱圆圆,让他盯着他们几位,旁的都好说,就是别太累了。

    圆圆拍着胸脯保证:“姐你放心啦,我会看好爷爷、姥姥他们的。倒是你,不回宿shè 午睡,要不要躺我那位子歇个午觉?我包里有外tào ,给你当被子。你只管放心大胆地睡吧,到点了我会喊你的,养足精神才好比赛啊。”

    禾薇想了想,正想答应,主办方代表亲自来接老爷子几个去校内招待所休息,而且还是车子来接的。他们一走,禾薇索性就回宿shè 睡了个午觉。

    午觉起来,发现有她哥发来的短信,就往家打了个电huà 。家里最近也没啥事,她哥的志愿已经填好了,等录取通知下来之前,要和毕业班同学飞去丽城玩几天。

    这事儿禾薇早知道了,所以安抚了她娘几句。她哥这个年纪,搁古代那都能成亲生娃了,跑出去玩几天怕什么呀。连她都想高中毕业的暑假出趟远门溜达溜达呢。不过安全方面还是要注yi 的,于是拉着禾母多说了几句。

    打完电huà ,赶到音乐厅时里面已经很热闹了。在志愿者那里签了个到,正要抬脚进qu ,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哄笑。

    圆圆童鞋很醒目地坐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子,拼命地捶着前排椅背哈哈大笑。前排的许姥姥、贺老爷子等人也都在乐呵呵地笑。徐海洋几个笑得最夸张,都东倒西歪了。

    禾薇走过去,和老太太等人打了声招呼,然hou 拍拍圆圆童鞋。

    “啊,姐你来啦?先让我笑会儿啊……哈哈哈哈哈……”圆圆一句话没说完,又拍着椅背笑开了,“唉哟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算了,等他笑完再问吧。禾薇接过志愿者递来的茶杯,呡了口茶,看到赵芙蓉她们已经坐在赛台上了,只不过这会儿也在笑。倒是锦绣庄的绣工,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憋得脸都红了,莫非是和锦绣庄有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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