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瑞王请辞回藩地,我也没有多做挽留,给他些赏赐,又命人帮他将这些赏赐运回淮南。我在搬运的人中安插着我的探子,这样以后瑞王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给我汇报了。

    又过了几日,巡抚上奏说,徐州郊区有大批山贼出没,打劫路人,残害百姓,想请我出兵剿灭山贼。如果是平时我遇到这种事,就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安排。但这次,我故意点名让黄坤去。于是黄坤就带着官兵五百,赶往徐州。其实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首先,我要让他远离京城,远离何文柳,而徐州就在瑞王藩地淮南边界,黄坤过去后,定会跟瑞王有所联系,上一世黄坤都投靠瑞王了,我想他这一世也肯定如此。我一直都想杀了黄坤,可出师无名,假如黄坤跟着瑞王造反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些都是我后来的计划,暂且不提。

    贾婉茹回宫后,还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告诉我这小姑娘叫桃青,是她贴身婢女桃红的妹妹,看着人机灵,就想带进宫中伺候她。估计贾婉茹在宫外跟瑞王在部署些什么,我也就记住了桃青这个人,其他的事情,不在话下。

    接着到了三月,冰雪开始融化,天气转暖,后宫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但实际波涛汹涌。

    现在无论是朝堂上的人还是宫中的人都知道,这么多年来,贾婉茹在后宫的地位从未动摇,我最爱的人永远是她,她的生活起居,我都命人以皇后的身份伺候着。而我最疼的人却是何文柳,我将他安置离御书房最近的青鸾殿,天天督促他补这补那,把他捧在手心保护的好好着。最后,我最宠的人是夏知柔,她无论在后宫里得罪了谁,闯了什么祸,我都会一笑而过,不予追究。总而言之表面上,我把贾婉茹排在第一位。

    那夏知柔进宫的目的与她姐姐一样,是想当皇后,她当然要把挡在她面前的人踢走。面对何文柳,夏知柔很是不屑,因为何文柳性子软弱,与世无争。而且男子受孕实属不易,虽然之前何文柳为我生了个女儿,但接下来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再加上他身子不好,估计生不出皇子,在夏知柔看来,何文柳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现在唯一碍着夏知柔眼的,就只有享受着皇后待遇的贾婉茹了。夏知柔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后宫中刁难贾婉茹,处处与她作对,可贾婉茹是什么道行,她面对一切都是宠辱不惊,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我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本来就是我的安排,他们爱怎么斗都行,就是别波及到何文柳。

    一日,我与夏知柔在御花园散步,与她怀念着我们初次相遇时的情景,夏知柔看着我们情到浓时,对我说:“皇上,臣妾特别羡慕婉妃娘娘。”

    “怎么了?”我不动声色问:“婉妃有什么好羡慕的?”

    夏知柔柔声道:“臣妾那日看着婉妃在御花园里散步,后来走累了,她就坐着她那‘狗马人’回了宫,皇上,臣妾最近也老是脚疼。”

    我知道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也是想朝我这里讨一个“狗马人”来骑,我当然不能让她如愿,“狗马人”只有一个,而且必须是属于贾婉茹的,我故作听不懂:“你要是脚疼,就呆在寝宫里别出来,等养好了再出来走动。”

    我这么一说,连旁边服侍的内监们都差点笑出来,很明显,我这是在告诉夏知柔,在我心里她与贾婉茹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人物。可夏知柔的脑子不好使,偏偏听不出我说的意思来,还很直白的撒娇道:“臣妾就是想要一个皇上亲自训练的‘狗马人’,皇上,您就给臣妾一个吧。”

    要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我真的是容不下身边有一个这么没眼色,没脑子的人,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听不懂啊?!于是我只好耐下性子道:“柔儿,朕就跟你直说了吧,那‘狗马人’是朕送给婉妃的,而且只会送给婉妃一人,你去内侍局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珠钗首饰的,只管去拿,这样行吗?”

    我把话说得很明白,夏知柔也终于听懂了,她见我拒绝得这么直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估计又会把这笔账算在贾婉茹的头上。

    夏知柔向我要“狗马人”无果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后宫,所有的人都在笑话夏知柔不自量力,敢与贾婉茹争东西。

    这不,何文柳身边的小太监小绿子一早就知道这事,回头就说给何文柳听,到了晚上,我去青鸾殿过夜,一番风雨后,何文柳疲倦的趴在我身边,突然问了我一句,“‘狗马人’是什么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平时把何文柳保护的很好,从没让他参合这些事。最后我干脆再次装睡,没听到他说什么。

    而贾婉茹听到这件事后,既不嘲笑也不恼,继续在宫里过她的日子,一派母仪天下的风范。

    又过了几日,后宫恢复了平静,朝堂之上也没什么大事,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贾凡的学生秦天朗到御书房来找我,说有人拦着他的轿子告御状,告的人就是元马大将军何文武。

    我说这秦天朗怎么老是抓着何文武不放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秦天朗道:“回皇上,微臣昨天上完早朝,坐着轿子回府,半路被人拦截,拦截的人是一个茶叶店的小老板,叫孙二牛,他告元马大将军何文武杀害他的妻子王氏。”说着,就把状纸递上前来。

    我看了状纸,又询问了情况,原来前几日何文武在街上行走,被王氏不小心泼了一身水,那王氏本想道歉的,但一看何文武的凶相就吓昏了过去,第二天王氏的丈夫孙二牛从京城外采办回来,看见自己的老婆衣衫不整的死在床上,床边遗留下一块玉佩。之后孙二牛打听到王氏之前和孙文武有些争执,而那玉佩又是孙文武的贴身之物,就认为是孙文武记恨王氏当街泼他水,而奸.杀了王氏。孙二牛把何文武告上衙门,可衙差忌惮何文武大将军的身份,就没有受理。接着孙二牛只好拦着秦天朗的轿子告御状了。

    秦天朗将孙二牛的在床上找到的玉佩递到我面前,我一看,果然与何文柳送我的那块一摸一样,这玉佩是他们何家三兄弟的贴身之物,看来何文武这次还真是栽着了。

    秦天朗道:“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何文武,您应该下令将何文武押入大理寺候审。”

    一般的,朝廷命官如果惹上严重的官非命案,都会被关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亲自审理,可是只要被关入大理寺,八成被斩首,剩下两成的人差不多也就残了。

    我道:“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调查清楚了没有?”

    秦天朗看着我在袒护何文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道:“皇上,要不这样吧,先把何文武关在监牢里,让衙门的衙差调查,要是找到证据证明何文武是无辜的,那就放了何文武,要是找不到证据,那就将何文武押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亲自审问。”

    我现在对这件事情不是很清楚,只能先由着秦天朗办。于是我下令将何文武收押,然后再派人去调查事情经过。

    后来我还专门去了趟监牢,询问何文武,何文武坚称他没有杀人,他的玉佩几天前就不见了,王氏死的那晚他在屋里睡觉。何文武现在三十岁,早年也娶过妻,可没一年老婆就病死了,现在是鳏夫一个,晚上一个人睡一屋子,根本没有证人。而之前在大街上,有人亲眼看见王氏向何文武泼水,接着又被何文武吓昏过去,又在王氏的床上找到他的贴身玉佩,这人证物证聚在,最后何文武直接被关押至大理寺。

    何文武被关入大理寺的第二日,我看着天气极好,三月的春风拂面而来,桃花园里的桃花也都开了,粉粉的一片,看着人心里舒服。我干脆就带着贾婉茹,夏知柔,夏知柔的堂弟夏知源,以及其他妃嫔一起到桃花源里赏花。

    在桃花园内,内监们早就将桌椅酒席摆好,我坐在主座上,贾婉茹坐在我左侧,夏知柔坐在右侧,其他妃嫔也按照等级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本打算让舞姬们来跳舞助兴的,这时万福来我身边道:“皇上,文妃娘娘来了。”我记得何文柳最近一直都是呆在青鸾殿,因为是春季,他又开始弄他的花花草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居然来到桃花园,莫不是想与我一起赏花?我赶紧道:“快把文妃带进来。”

    这不过一会,万福就带着何文柳来了,我看着何文柳似乎有些憔悴,他缓缓的走到我面前,蹭的一下跪在地上,道:“皇上,求您放我二哥一条命吧。”

    我听完何文柳的话,立刻泄了气。我就知道,何文柳怎么可能会放下自己院子的植物,跑来这里赏花呢,我叹了口气,道:“文妃,这事朕帮不了你,何文武身为朝廷命官,却草菅人命,肯定是由大理寺收押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二哥必须得偿命。”

    “不…不是的,皇上,我二哥是好人。”何文柳听我一口气回绝他,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二哥脾气是不好,他是残暴,但都是对那些敌人残暴,我二哥绝对不会杀人的,他…他只会带兵打仗而已。”

    我本想安慰一下何文柳,却被夏知柔截了话,夏知柔尖锐的说道:“文妃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做‘他只会带兵打仗’,莫不是你想靠着你二哥立过汗马功劳,借机威胁皇上?想造反吗?”夏知柔说完我就怒了,以前就算我误会过何文柳,也从来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这夏知柔算什么东西!截了我的话也就算了,还敢用这种语气质问我一直想保护的人,她真的是不想活了啊?!

    何文柳话本来就少,现在心急着想救他二哥,不太会组织语言,刚才想到什么就说了,哪里会再想里面的意思,他没想到会造成误解,赶紧解释道:“皇上,微臣…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只是想皇上饶了我二哥一命,求求你了。”

    夏知柔似乎还想说话,在我身旁的贾婉茹早就注意到我脸色不好,知道我在生夏知柔的气,她怕我会直接发作,于是赶紧道:“柔妹妹,你看这御厨做的桃花酥样子精致,味道也好,你尝尝,过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就这样把夏知柔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其实贾婉茹这么做算是救了夏知柔,可夏知柔偏偏不知好歹,硬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贾婉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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