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曲淇儿也不顾自己的形象,跑到了戏班子,只收到一封书信,说是留给她的。

    书信上这么写的:我本是浮萍,飘飘荡荡、随波逐流,没曾想自己也有想靠岸之时,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我本不该有这么一段,不过是命运使然,老天眷顾,让我有幸一捧悬崖上的花朵,于我而言,同你相遇是幸事;于你而言,同我相遇却不是。我走了,不必寻我,勿念。

    原本哭得梨花带雨的曲淇儿,看了这封信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最后哭到晕厥了过去。

    曲安虽然心疼女儿,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他从不试图去阻拦任何人追求曲淇儿,在别人看来,阻拦便是一种让人坚持下去的动力,不如去诱导别人,说清其中的要害关系,倘若听不进去,便直接杀之,这便是曲安的手段,能讲通的人,自然能讲通,讲不通的人,也不必费口舌。

    范世瑾简短说了一句,“蜀王希望迎娶”后,便再也没有对联姻之事,发表任何看法,他知道预言纸上的“鹰”便是指眼前的“周王”,从外貌上看,这位周王确实很像鹰。宇文啸将与曲安进行一场殊死之争,这一点是范世瑾目前所能明了的。不管是谁赢谁输,其结果都不会影响的范世瑾,他仅代表蜀国联姻的果实,谁人能从这场斗争中胜出,便是该果实取得者,关于这个事情,范世瑾不准备再寄书信到蜀地,因为这件事太简单了,只需静待结果即可。

    一个国家的灭亡,便是其君王死亡之时,君王象征国家,同时也是龙识唯一拥有者,然而一旦国家覆灭,其下代遗孤便不能再觉醒龙识的能力。

    “这是…?”一驼背老者进了朱晃的大帐,刚走进大帐,他便感到了一阵不快的气息。

    “哦?大祭司请来了!”朱晃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大祭司。

    原西突厥大祭司,其名为【沮渠达曼】,身着的衣物不能说是“衣物”,是很多碎步与动物毛皮拼接而成的,这样裹在身上,隔远看像一头熊。

    沮渠达曼看到朱晃惊讶到张开了嘴巴,而他那一排排枯黄的牙齿,比起朱晃,似乎要更吓人一点,很快他便将枯黄的牙齿收了起来,重新闭上了嘴。

    朱晃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说:“沮渠达曼大祭司,请坐。”

    沮渠达曼推开了下人搀扶的手,撑着拐杖走到了一旁,也不吭声,直接坐了下去。

    “大祭司对我朱某人有看法?”朱晃倒是不在意沮渠达曼的举动。

    “中原之龙哟!你可别在那装模作样了,我西突厥!我卡恩狼的后裔,竟覆灭在你!你!你…咳咳咳…”沮渠达曼举着拐杖指着朱晃,可以看出拐杖在抖动。

    朱晃笑了笑,手指在书简上划着什么,接着说道:“不愧是大祭司,他人看来是部落间的分裂,导致了西突厥的灭亡,不过大祭司是如何看出的呢?”

    “哼,你身上的龙识怎能骗得了老朽?瞧瞧你那身上的气,那形状还不够明显吗?”

    “……”

    “不…不对…后梁早已覆灭,没有了国土,何来龙识?你究竟是?”沮渠达曼手中的拐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朱晃站起身,将手背在身后,走到了沮渠达曼跟前说道:“达曼知我,我也知达曼,今日你看了我,便没有别的选择,要么臣服于我,要么便是…”

    “你先告诉我…你的龙识…究竟是…!”沮渠达曼只想拨开眼前的迷雾。

    “告诉你也无妨,我父有一谋臣,其名为闻人珦,珦公是我后梁的大人物,在我后梁灭亡之际,用他抽离之术,抽离出了我父的龙识,再传到了我身上,所以今日才会有我朱晃,才会有大凉国!”朱晃伸出一个手掌作出一个抓东西的动作,随后又将手捏作一团,脸上的青筋都涌动了起来。

    “这…”沮渠达曼被朱晃吓到了,在他面前站着的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是一个额头上长着龙角的人。

    “不过在我坐拥整片西突厥国土后,便没有发现有狼图腾觉醒的征兆,你可否告知我,这是为何啊?”朱晃略有所思地说道。

    不再被朱晃盯着,达曼才缓过一口气,深吸几口气说道:“那是自然,你又不是【阿史那氏】的血脉,且没有得到卡恩狼的点化,再者非我族类,怎可能获得我【卡恩狼识】!”

    阿史那氏,便是西突厥王室。

    “鼠目寸光,谁统治这片区域,谁人便是真正的王族,别说我本王…朱某了!我已统治整片西突厥地域,就应该是卡恩狼识的拥有者!”朱晃说出这句话时,牙关已经咬得很紧了,所以这句话是从牙缝里出来的。

    朱晃之所以费时二十载才平定西突厥,便是因为阿史那卡恩狼识的阻碍。前突厥王阿史那室点秘,他的狼识便是“统御众狼”,每到十五月圆之日,他便会突袭朱晃的大营,朱晃好几次死里逃生都在月圆十五之日,朱晃便得知其中并不简单。经过多年来的经验,朱晃得知了阿史那王室的能力,那便是统御狼族之力,在月圆之夜,其部队的行军速度飞快,并且比平时凶狠数十倍。朱晃与西突厥对抗多年,只有月圆之日时才会吃败仗。

    当朱晃彻头彻尾调查清楚“统御狼族”的能力后,他便开始了注意防范。最终决定屯兵防守了一整年,在十五月圆之夜刚刚过去时,发起了最终决战,数百万铁骑踏平了西突厥的大本营,还未攻下大营,朱晃便在其后入派人拦截了。阿史那氏全部葬身于朱晃之手,朱晃深知留有后患的危害,便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当日在大营中的人,无一幸免,全部葬身在了朱晃之手。

    沮渠达曼的祭祀庙并没有被军队袭击,路过此地的朱晃军皆绕道而行,像是有意避开一样,所以这西突厥的大祭司才因此存活了下来。达曼回忆到这一幕都觉得后怕,当时千军万马从中过,而这座庙好似河流中的一块巨石。经次一劫,他便算到了西突厥的命运已经止步于此了。

    “唉,并非我达曼不帮你,而是这卡恩的意识并不由我等掌控,我等只是一传递者,将卡恩狼神的旨意传达给人…仅此而已。”沮渠达曼的眼睛在西突厥灭亡后,便有点看不清东西了,只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光景。

    “你是大祭司,那你应当知晓初代阿史那氏的能力是从何而来的?”朱晃说。

    沮渠达曼动了动眼睛,他想将眼睛睁大些,也许这样便能看得清楚些,然而西突厥的灭亡,像是卡恩狼神给他的诅咒,让他的视力一日不如一日,同那日他对朱晃部队视而不见的惩罚一般,沮渠达曼接受了这个惩罚,不再试图睁大眼睛,捡起拐杖说道:“我族有一传说,先突厥阿史那部被别国灭族,只有一十岁孩童活了下来,正好母狼收留了孩童,与狼合,后母狼生下十男,子孙繁育,逐渐兴盛!我族对狼皆是顶礼膜拜,我突厥曾有一英雄乌克斯,是苍狼引导他们,狼进兵进,狼停兵驻,最终取得了胜利。阿史那氏感恩苍狼,遂奉苍狼为神,苍狼走到一石头后,众人追逐其脚步,到石后才发现苍狼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刻有苍狼样貌的图案在石头上,阿史那氏将此石视为圣物,后获得卡恩狼识的神力!获得卡恩神力的阿史那氏战无不胜,很快统治了整片草原。”

    “石头!那块石头呢!?”朱晃原本坐下的身子又站了起来。

    “石头在离这更西边的山上,而且只剩半块了…唔咳咳咳!!!”沮渠达曼咳嗽了几声。

    “半块?还有半块…那…莫非在**厥那?”朱晃搓揉了几下下巴便得出了结论。

    “你已拥有中原龙识,能否拥有卡恩狼识还不好说,贪心不足可是会被吞噬的…中原龙哟…”沮渠达曼从那杂草一般的头发中看着朱晃,这双眼躲在草丛中,像极了野兽的双眼。

    “这是…?”朱晃突觉周围环境渐渐被什么卷了进去,而自己所站的地方,其后面便是一个黑洞,它不停地将周围物件给吸进来。

    “停下。”闻人星不知何时到了沮渠达曼的身后,手中的剑已悄无声息的在达曼脖子前了。

    沮渠达曼乐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枯瘦的手跟火柴似的在床上刮了一下,然而并没有火苗升起,也不见那枯瘦的手上有烟雾冒出。不过周围环境却恢复如常,不再有东西被卷走,朱晃身后的黑洞仿佛从未出现过。“小伙子,现在可以将剑收起来了吧?”沮渠达曼说。

    “嗯…呼…”朱晃深吸了一口气,先前他只觉吸不到气了,周围的一切都被抽空了般,这种窒息的感觉跟水里很像。

    闻人星将剑收了回去,从达曼身后走开了。再看闻人星的着装,他早已换上了一套草原上才有的衣物,与周围的士卒一般无二,不过那张脸更让人看不出是哪个疆域的人。

    “呵呵,中原龙有此等能人,难怪能踏平我西突厥…卡恩狼神啊…我达曼一人之力,也挽救不了阿史那氏的性命…与…与我草原的控制权啊…”沮渠达曼掩面痛哭,双手捂脸的姿势有点像在祈祷。

    朱晃摇了摇头,说道:“若有此人,你**厥也在我大凉国疆域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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