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长们和中队长们开始分别巡查起队伍,炮兵中队长还得检查随行的火药炮弹的保管情况,这些军资都被驼马背负着,其实现在也有很小的轻便马车,两马拉动,可以在崎岖困难的道路条件下赶路。

    这种轻便马车不管是坐人还是拉货都很方便,坐人可以坐两个人,拉货的负重虽然只有几百斤,但由于方便行动所以相当的抢手,加上新推出不久,这一次左路军的北上队伍是用不上了。

    在河边连续走了多日,春季时很潮湿,每天早晨起会起雾,在大雾中简直辨别不出方向,早起的时候帐篷上落满了露水,叫人感觉象是下了一整夜的雨。

    雪开始大面积的融化,最少在草皮上方没有雪的痕迹了,但如果拔开深草就会发觉草根处有成片的残雪。

    河边的雪纷纷融化进了河水里,这使得克鲁伦河在早晨时相当的冰冷,而且水流湍急。

    一群野鸭嘎嘎叫着,羽毛比家鸭要鲜明漂亮的多,它们从湍急的河水深处游过来,钻进浅水区的平静地方过夜,那边芦苇茂盛,有几个龙骑兵想去打两只鸭子烤着吃,但天快黑了,芦苇深处的湿地有些危险,犹豫了一会之后,一个队官制止了他们没有必要的冒险,算是给了这几个冒失鬼台阶下。

    帐篷搭好后有不少人在营地中间升起篝火,天还没黑,篝火给人相当安心和舒适的感觉。尽管第二天早晨不不亮就得起身,然后继续赶路,但在此时此刻,军人们围坐在篝火前,享受着入睡前的安宁和舒适。

    人们开始闲聊,有几个龙骑兵在库伦驻扎过,他们谈论起在漠北湖泊里养的大群的鸭子。

    将士们的干粮里有不少熏制的鸭肉,相当的受欢迎,不管什么时候肉食都不会嫌多。

    当然更受欢迎或者说在肉类制品中得到最高赞美的还是猪肉,可惜猪肉的数量远远不足,鸭肉管够,羊肉也多,然后是鸡肉,猪肉数量最少。

    一个士兵颇为乐观的道:“现在养猪的多起来了,以前是各家各户散养,一头猪得养一年,都弄些猪草和细糠,猪长的慢又瘦。现在各屯堡都建了养猪场,有专门的人来养,喂的杂粮和苜蓿,照料的好,长的快,我屯堡家就挨着猪场住,养的可肥壮。”

    “那不是臭的很。”

    “咱老百姓在乎这个……况且也没有大味道,自家的猪圈也在家门口,哪臭了。”

    “你们也是过了没几天好日子就作怪了,臭,吃的时候你咋不嫌。”

    “这倒也是,不过你们也他娘的太较真了。”

    篝火边传来一阵笑声,张献忠眯着眼瞅了一会儿,打算自己也过去坐坐。

    他还是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将士,军士长不过是待遇上高不少,到底也不是军官,底下的将士也喜欢这个不摆架子的老兵。

    这时人们注意到有个哨骑在前方向着营地飞奔而来,在没有到换哨时间跑回来,又没有射出响箭,应该是出了突发的情况而不是发觉了敌人的形迹,就算这样,篝火边上和帐篷里的军人都纷纷站了出来,开始列队准备。

    所有人的铠甲都没有脱掉,只有在入睡时才会去甲,甲胄会放在身边,武器也一样,遇到突袭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反应。

    几个中队长原本和参谋军官在聊天,看到之后也走到各自的中队边上,只有猎骑兵和枪骑兵的中队长都走到张献忠身边,一起等着哨兵回来报告。

    “军士长。”哨兵是个二十来岁的一脸机灵模样的小伙子,他先向张献忠打了个敬礼,然后才向两个中队长敬礼。

    “不要行礼了。”张献忠道:“什么事?”

    “蕃部的人来了。”哨骑道:“有我们的人带队,也确定了区域口令,正确无误。”

    和记现在的地盘太大,掌握的地方只能按区域划分,互相对应各自区域的口令来确定身份,当然还可以通过公文和军令对接来确定,不过最省事的办法肯定还是对照口令。

    口令是动态的,隔一段时间会更换一次,以防泄露。

    张献忠眉宇一展,笑骂道:“狗日的这些蕃部的鞑子,老子们走了这么多天才过来。”

    “说是在大山东边哨探,杀了一些察哈尔人,感觉对面的力量不强,如果我们不来,他们简直要杀过去的样子。”

    “狗屁。”张献忠道:“这帮家伙也就吹牛行。”

    哨骑笑道:“我看他们的队列还算不错,有咱们的军官帮着他们训练和解决吃食,这半年多下来和察哈尔人打了不少次了,估计还真的能行。”

    两个精锐部队的中队长脸上明显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猎骑兵中队长对张献忠道:“老张,你感觉怎样?”

    张献忠道:“我感觉有什么用,屁用不顶。军令司的命令很清楚,找到蕃部骑兵在大兴安岭西线的主力,令其与我军配合东进,这么明显的军令还有什么好说的。”

    枪骑兵中队长明显的一皱眉,这两人都和精锐兵种的军官一样,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友军并不欢迎,在他们看来,部队多了不一定管用,相反还会带来未知的变数。

    和商团军的友军配合对他们来说已经够困难了,何况是和那些蕃部的骑兵配合?

    要知道一年多前猎骑兵在漠北行动时,对巴尔虎蒙古人也并不客气,遇上了一样会出手,对那些在草原和山峦从林边缘的蛮夷部落则是不屑一顾。

    那些部落太野蛮了,甚至有不少鄂伦春人还保持着猎鹿之后吃生肉的习惯。

    生剥鹿皮,茹毛饮血,这叫凶残的猎骑兵们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在河边和海子里捕鱼,穿着鱼皮,在夏天时捕鹿吃肉,秋天时在密林里采摘干果,到了冬季时则艰难苦熬,当然还会捕鹿,初冬的鹿还是很肥壮,到了残冬初春时是这些部落最难熬的时候。

    夏秋时捕获的猎物充足的话,他们尚能熬过去,如果猎物不足,部落里就会大量的饿死人,疾病,饥饿,这两个恶魔在这些部落里徘徊不去,带走他们大量的丁口。

    小孩子最难存活,只有吃食充足的年头,部落里不停的有小孩子呱呱落地,然后长大成人。但这种时候很少,多半的情形就是孩童出生不久就死了,特别是生在残冬的婴儿,在寒冬和饥饿中死去,死掉的时候还吊在母亲干瘪的胸口上。

    这种严重落后的渔猎民族生活的十分困苦,从大兴安岭的密林到巴尔虎草原,再到北极圈深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哪怕在几百年后俄罗斯境内还有这些部落,仍然是在生食鹿肉,仍然生活的无比困难,但这些部落还是都存活下来了,在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存活下来了。

    对这些尚且十分野蛮的部落,商团军人们是鄙视加同情两者兼有的心理,特别是在这一片活动过的猎骑兵们感受很深。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崛起过很多部落,其实炎黄也是部落首领的名称而已。

    而华夏从蛮荒部落走出来,成立国家,建立文字,法律,最终形成了文明。

    然后从游牧和渔猎变成农耕,这是文明的一种进步,为了获得耕地华夏先民南征北伐,北方诸胡,东夷诸夷,西南夷,从秦汉到明清其实领土有失有得。

    失,便是北方和西域,到了明时把汉唐的旧疆失了大半。

    得,则是大明时期开发了云南,由于沐家世代镇守,又迁了大量汉人军民至此,云南算是真正纳入版图。

    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在明朝之前云南尚是蛮荒之地,汉人少夷人多,所谓八百大甸宣慰司主要就是云南和后来的缅甸地区,其是浑然一体的。

    在大明的经营之下,云南成为版图中稳定的一部份,虽然云贵还是有严重的西南夷问题,其实质只是少数有野心和实力的土司,加上平素汉民会欺侮土司引发边境冲突而已。

    从昆明到楚雄,到处都是建制的卫所,有效的把更强力的土司挡在了国门之外。

    至于开国时的奴儿干都司更是罕见的壮举,明军从江南出发,一路推到大都,再从大都打到辽东,从辽东再一路北上,一直到库页岛和最北端的海边。

    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过千部落,均是接受了大明的敕书和银印,成为大明奴儿干都司驻守卫所指挥或千户,百户们。

    可惜成祖的靖难之役,不仅失去了对朵颜三卫的控制,还撤除了辽王和宁王这些塞王,后来弃东胜卫,从东到西几千里的边防区域大幅度的后撤,原本宁夏甘肃陕北这些地方都不是前线,在成祖的丰功伟绩五征蒙古之后,这些地方反而成为前线了。

    也怪不得当时的民间对成祖并不服气,好大喜功屡有大征伐,还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战果,然后在成祖手里还丢了大片的祖宗疆域,把后方弄成前线,又大兴土木,建北京还算是天子守国门,但建武当山宫观,修南京大报恩寺,都是动员十万以上民夫耗费大量钱财的工程,对天子来说是鄣显自己的文治武功和国家富足的象征,对百姓来说就是完全的苦难和血泪而已了。

    华夏自有文明二千余年,有得有失,好歹是东亚乃至亚洲最大体量也是传承最久的文明。

    而北方的这些密林或草原上的蛮夷部落们,几千年来没有丝毫的进取和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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