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盘根错节三春将近;参差错落多事之秋(一)

    这一回的酒,却是没少喝,就连宝玉这倪二高足,都晃荡了,倒是深得师傅真传了。晃晃悠悠回了怡红院,袭人一见,吓了一跳,“这又是哪一个作孽,把你灌成这般了。说了几回了,也没个节制,别忘了,老爷可是在家呢,仔细问你的书!”

    “想问就问吧,横竖也是不会的,大不了打一回就是了。”酒入愁肠却是易醉。袭人不敢接话,紧忙招呼晴雯,麝月,把人架进去。又帮着擦拭一回,打发宝玉睡下。自己做了一边小心看着,想着明个定是要劝一回的。哪知袭人想的不错,第二天,还没等说话呢,又是寻不到人了。

    宝玉哪有功夫了?这个秋天,那才是真正的多事之秋呢。清早贾母那边打个转儿,便溜了出去。眼下茜雪那边极大,虽说有封氏带着柔杏帮忙,可宝玉还是不大放心。隔三差五,必是要看过一回才成。顺便还能劝劝茜雪,可不敢累着了。茜雪自然也看得出,知道宝玉待她好,心里自是受用。

    离了茜雪那边,看看天,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赶往兴隆街。雨村前脚进府,宝玉后脚就到了。“宝兄弟快请!”二院门上,雨村满脸是笑。此时他真是佩服宝玉不成,即便自己也不差,可也想不到,对面阵营的,居然还能成了大助力呢?

    宝玉笑着迎了,正厅上,二人落座,待丫鬟下去了,宝玉忙道,“那事儿!哥哥可听了什么风声了?”

    雨村知宝玉说的是江南甄家,便摇摇头,“至今只听革职查办,提点进京,可到底如何,却没个说法。若不是‘莫须有’便是牵扯了什么不好开口的。”

    宝玉又道,“西面可有什么动静。近来人事忒也频繁了。”

    “说起这个,却是怪我了,今个宝兄弟不来,也想着请了过来的。”雨村一叹,“宝兄弟几次提起,哥哥我都没当成正事。想着邸报无事,又没个风声,便想着无事了。哪知这几日,却突然听了风声了。早在一年前,西面便已经出了乱子,只是那时平定极快,这才没闹大。眼下那边虽是无事,望来书函却频繁起来。”

    宝玉道,“看来上一回做的不算彻底,说不得还要乱的。”

    雨村道,“怕是了,不然哪里会命南安王爷实权领兵了。”

    宝玉道,“南安王爷领兵,也算是什么都有了。眼下怕是还要以卫老王驾为主的。”

    “安抚老臣之心?”雨村说着又道,“既是如此,咱们家可会受到牵扯?怎么说咱们和甄家走的也是近了些。”

    “眼下看来无碍,不过一两年之后,怕是就不好说了。”说着宝玉一笑,“其实出点子事情也好,权当是热闹热闹了。不然你我兄弟也算是白忙活这么久了。”

    雨村笑道,“宝兄弟这话说的很是。谁让兄弟你是应运之人呢!”宝玉笑着摇摇头,一副深不可测模样,其实心里虚的紧。雨村却是看不出,于是又道,“甄家一动,南安王爷也算捡着了。可北静王又当如何?宝兄弟可知?”

    宝玉道,“别看有个姻亲,可北静王应该无碍,不过避避锋芒还是要的。当然了,若是有人趁机想动动他的话,倒是可以留意一回。”

    “宝兄弟是说,朝中有人会趁着这会子的事兴风作浪?”

    “不是会有,而是一定会有。”宝玉说着,喝了口水,“哥哥只要留意就是了。如果是当日恩人容身一脉,那咱们可就要上心了。”

    雨村点点头,心里暗叹,眼前人真真可惜了了,你说说,怎么就没个进取心呢?不然自己说不好也享一回从龙之功呢。自己才把门子的事情坐实了,这一位便想到那边要利用这人行事了。心里想着,嘴里不由自主道,“人倒是找到了,只是眼下不大好动。”

    别看宝玉一副玩世不恭模样,其实精神头都放了雨村身上了。他的神情自然看的分明,于是便道,“若是从前寻了,那好说,招呼来,养好了也便是了。只是眼下不同了,南边一动,寻常人还有不慌的?不是天下人都如你我兄弟一般的。”见雨村点头,又道,“此时那人愈发要成为恩人了,他不知我们,我们却知他。如此自是有个留意方向,这样咱们可就轻松了。”

    雨村道,“他若是道出底细,可如何是好?”

    “随便说嘛,又不是只有他一人知道。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比他知道的多,有什么可在意的?”

    雨村道,“即便如此,一直这般,再要掌控怕也难了。”

    宝玉道,“其实也简单的,身边人分出一个,寻了他,谈谈生意,走个买卖,找个靠山不就是了,必要时,引了出来,事情不还是咱们说了算?况且还可以说些消息给他听的。”雨村听的频频点头,不是他自己没见识,而是宝玉说了什么,他都觉得可信。毕竟自己认同后,已经接连得手两回了,而且都是自己想不到的法子上位的。二人又说了元春之事,宝玉谢绝了雨村留饭,回了府!

    袭人见宝玉回来,紧忙迎了上去,见今日还好,多少放下心来。命人打水,传饭,自己拿了手巾小心服侍。直等宝玉坐了,奉茶,才道,“今个不是哪来的怪事,太太院子里的小霞,居然来寻二爷。我说二爷怕是上去了。又问她有什么事,她没说,急急火火的去了。”

    “小霞?”

    “就是太太身边,彩霞的妹妹。”

    “莫不是太太寻我?”宝玉说着一笑,不该的。其实宝玉怎么会不知小霞是谁呢。“怕是有事的,怎么说她姐姐都服侍了太太一回,若是真有事,说不得要帮一把了。”宝玉说话,喊了秋纹过来,命她去太太院里,寻了小霞过来。

    秋纹办事还是极爽利的,听命后,没一会子便唤了小霞过来。这功夫宝玉才撂下饭碗,示意袭人带人收拾过去,然后便去吃饭吧。自己则是招呼小霞说话。

    小霞是个小丫头,此时对上宝玉,很是紧张,只道,“姐姐命我进来求宝二爷,帮着说说话!”宝玉只道小霞紧张,便慢慢同她说话。毕竟眼下同原本中,还是有不同的。自是要细问。

    原来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彩霞的年纪到了,自是要放出去的。彩霞可是个人才,毕竟得了李纨和探春同时一赞。按说这样的人,王夫人应该留着的,好好教育一回,填充到宝玉的房里,自是极好的。可王夫人却没有这样做,至于原因无他,彩霞同彩云一样,交好赵姨娘。如此她的年纪一到,便放了出去。打了赵姨娘一个措手不及。

    惦记彩霞的人不少,就如同媚人一样,只要是好的,就会有人惦记。比如凤姐的陪房——旺儿一家,就是被茗烟几人暗算的那位。这旺儿有个吃喝嫖赌无所不精的儿子,十分不成器,他惦记彩霞,如此旺儿知道彩霞放出来了,便去提亲。彩霞知道旺儿的儿子恶性,自是不同意,可婚姻大事,她自己做不得主。于是便让妹妹找赵姨娘,看看可有说法。赵姨娘也不是糊涂的,自然知道彩霞厉害。心里想着留下了,是自己的一个臂膀,怎么说彩霞对王夫人秉性门儿清。

    可赵姨娘也没办法做定这样的事。也是她让贾环去寻贾政讨要,贾环哪里肯去了?不是说他怕贾政,而是根本没把彩霞放在心上,想着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日后还会有的。

    一个不去讨;一个急着提亲,彩霞还能不急?万般无奈之时,她想起自己出来时候,彩云送自己说下的一句话。有什么烦心事,没准求了宝二爷,许是还有个说法。就这样,无计可施的彩霞才让妹妹小霞来找宝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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