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两重孝手足贪色欲;一条心兄弟算官谋(一)

    这日,宝玉东府里回来,正同宝钗等人闲坐,外面人回报,贾琏回来了。宝玉急忙同姐妹们出了园子。姐妹们厅堂等候,宝玉接到了大门之外,兄弟以礼相见,携手进了中堂。宝钗等姐妹们又来相见。

    贾琏道:“老太太明日一早到家,一路身体甚好。今日先打发了我来,回家看视,明日五更,仍要出城迎接。”众人又问路上景况,便散了。

    次日,贾琏带着宝玉二人接到城外。等迎了贾母一行人回了荣府,略坐坐,吃了茶,缓缓乏。贾母便带了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去宁府那边。贾珍,尤氏,贾蓉等人见贾母来了,只管抱了大腿哭就是了。眼见于此,贾母倍加伤感,陪着悲戚起来,好在王夫人等人急忙相劝,这才作罢。

    宝玉知道,贾母这情形,也是里面什么都有了。贾敬死了,贾家又少了一个爷们,对眼下人丁不旺的两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结果是一路劳顿,加之悲戚过度,贾母竟然病了,一时间唬的两府人慌乱起来,请医问药不必细说。直到贾敬送殡之日,贾母还没大愈。宝玉自报奋勇留下照顾贾母,余下人等送殡铁槛寺,至晚方回。

    送殡过后,宝玉活跃起来,一连几日外面小酒局不断。毕竟不敢张扬的,不单是家孝,国孝也还在的。可不听听风声,却也不放心。毕竟眼看着就要清洗了。

    宝玉这边忙,贾琏贾蓉比他还要忙呢。那贾琏只知道尤氏有两个妹妹,是继母带过来的,便是宝玉同惜春见过的尤二姐和尤三姐。常听说是一对尤物,只恨未曾相见,这一回贾敬丧事,贾琏可算得了机会了。多日来倒是混的熟了,未免有垂涎之意。可恨无从下手。

    吃不到的葡萄酸,这话对于贾琏来说,便不是那么个事儿了。脑中想着葡萄,嘴里酸水直流,垂涎之意愈发难收。不由同贾蓉透话。那贾蓉的品行远远不如贾珍,一听贾琏有意,他只想促成此事后,自己能得些好处,如此便是两头撺弄起来。一时间,把个贾珍都说的心活了。

    铁槛寺中,贾蓉把贾琏有意要娶尤二姐的话一说。贾珍想了一回,觉得贾琏娶了二姐倒也不错,至少都便宜。可还不想承担过多责任,便道,“倒也罢了,只是不知你姥娘的意思。”

    贾蓉忙道,“姥娘那里自是愿意的!”

    一边尤氏自然心中有数,甚至眼前父子二人所行的龌蹉事,她也是一清二楚,只不过平日里无法开口罢了。可今日的事不同,听贾珍贾蓉要议定此事,忙道,“我看此事未必妥帖。”

    贾珍赔笑道,“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好了歹了,总归要比旁个强些。”

    尤氏道,“万一凤丫头知道了,闹了老太太哪里,怕是就不好开销了。再说了,此时却也不该行此事。”

    贾珍道,“眼下不过一个说法罢了,那二姐还同张家有着婚约的。只是那婚约一事,怕就要些个时日的。再者凤丫头如今都病成这番模样,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呢!”

    尤氏摇摇头,心中暗道,凤丫头病了不假,可那边还有没病的呢,再说了,那个没病的,才是可怕的。一想到宝玉,尤氏脑中一动,便道,“此事还是回去问问母亲的好,虽说不是一母所生,终归有个香火情分。”

    贾珍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尤氏是怕担着责任。如果老娘同意了,怕是就要顺水推舟了。心里一想,忙吩咐贾蓉道,“你也陪着你妈妈走一回,顺带着替我请老娘的安!”这种事情,贾蓉最是机灵的,当下明白贾珍的意思,紧忙答应了,陪着尤氏回城。

    回了宁国府,尤氏对贾蓉道,“你先去请安,我这便过去!”贾蓉想着尤氏要简单收拾一回,急忙答应了。再说自己先去也好。嘱咐妥了,再要问,却也问不出什么了。

    贾蓉不知道,尤氏简单收拾收拾,便沿着祖堂边上,宝玉专用通道,进了大观园了。即便进了大观园,却也不好露面,怎么说她都该在铁槛寺守孝的。于是吩咐自己得力大丫头银蝶行事,打听宝玉在哪了。可巧了,宝玉正好在稻香村,如此主仆二人紧着过去。

    宝玉见尤氏居然此时来了,先是一怔,继而一喜。命香菱上茶,忙着问道,“可是大伯要采新坟了?”

    尤氏摇摇头,“说了两回,你大哥哥倒是应了一句,却又说手头紧了些个。这一回的棚杠等几项开销,还是靠着甄家的奠仪的。”

    “至于紧到如此?”宝玉心里暗惊,难道宁府也要掉底儿了?

    尤氏道,“心眼儿还是那么实!”

    宝玉点头,“却是实了些个。那事嫂子尽力吧,实在不成,便闹了老太太那里去。”尤氏见宝玉如此坚决,少不得先点头应了。宝玉又道,“只顾说这些个,忘了问嫂子可有事?”

    尤氏一叹,把贾琏要娶尤二姐的事情说了一回。又道,“我觉得此时不妥,特特来问问你看,看看可有说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他们吧。”宝玉说完大有阑珊之意。自己用有限的渠道,拼命想找线索出来,可这哥俩儿,爷仨还忙的乐呵呢。不过对于此事,宝玉还是支持的。毕竟尤二姐是最有可能生出一个新生命的。可话他还不能说,再者因为平儿的事情,自己可欠着贾琏人情呢。

    见宝玉如此,尤氏觉得自己莽撞了。可不敢什么话都对宝玉说的,才多大了?想着心里暗叹,节下时,自己还想着让两个便宜妹妹同宝玉有个接触呢,老二不成了,不是还有老三。哪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那时候宝玉连多问一句都没有。不过这也是她觉得宝玉不同往常一个缘由。又想自己与二姐儿本非一母,不便深管,因而也只得由他们闹去了。况且自己想的,也算合乎宝玉所说。如此尤氏少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宁府,礼貌性地给老娘请了安,旁的倒也没说,便带人回了铁槛寺。

    贾珍见尤氏回来什么都没说,便想着事情成了,如此便同贾琏贾蓉,张罗起来了!打点妆奁及新房中应用床帐等物。选良辰,择吉日,荣府后的花枝巷内,租下了房子,尤二姐和贾琏拜过了天地,焚了纸马。就算成了礼了。

    那贾琏对尤二姐是越看越爱,越瞧越喜,二人如胶似漆,早把个凤姐抛在脑后了。甚至心里盼着凤姐赶紧死了,好把听话乖巧的二姐抬了府里去。宝玉暗里亲自去花枝巷走了几回,路线熟悉是极其重要的,旁的倒也不论。

    这一日,宝玉园中同姐妹们说笑,麝月急急寻了来,说茗烟带话进来,要见二爷。宝玉出去问了一回,心中有数,怕又是雨村寻自己说话。如此自是要走一回的。

    同雨村说笑了一回,便听他问起,“宝兄弟可知,眼下顺天府换了人了?”

    宝玉点点头,外面听人说起了,正是因为这个,自己饭局猛然多了几个的。原因无他,长安县原本节度云光,升迁了,而且升迁幅度极大。入主京师了。虽说京城官憋气,可那也是实权的。“哥哥不要理会他,不妨先打听下原本长安守备动向,有可能便结交一回。再者就是那人要紧些。至于这云光,肯出力自然最好,若不然,搬开就是了。”

    雨村笑道,“上一次听说宝兄弟还同那守备公子交了手呢。”

    宝玉点点头,笑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和不该泯灭的亲情!我虽是不赞同这话,却觉得有些道理。咱们兄弟想要留名,自是要花些心思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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