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敏探春心细窥真像；情宝玉轻语解忧心
探春招手，“宝哥哥，这里来，我有话和你说。”
宝玉走了过去，“几日没见，三妹可好？”
“倒是我该问的，怎么反倒先问起我了。宝哥哥身上可大好了？”
“早就好了，只是老太太不放心罢了。”
“这样我便放心了。多少日了，想过去，又怕宝哥哥没空。老太太那边见了，还不好多说什么。宝哥哥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了，不是把我想的那般小气吧？”
“倒不是了，只是心里放不下罢了。”说话功夫，二人距离宝钗黛玉已经挺远了。
“三妹有话只管说便是了。”
探春犹豫了下，只道：“我给宝哥哥做了鞋，方才命人送了过去，袭人收了。”
“嗯，你有心了。”
“是我自己纳的底子，面子也是我自己选的，宝哥哥可别不穿。”
“好！一定穿，只是别把自己累了就成。”说着宝玉笑笑，“还有事？”
“嗯！几个月来，我又攒了几串钱。明儿个，你出去逛的时候，帮我买些上次的轻巧顽意儿回来。”
“攒几个钱，留着不好？买那些个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四丫头，她还小，喜欢个小玩意的。你渐渐大了，心思该往旁的地方用用的。哪怕是女孩家，也要多想想才是，免得到时候抓瞎。”
“宝哥哥，你说了这是什么啊！”
“我说你已经不小了，说话也要注意的。你可以喊我哥哥，也可以管我叫二哥。至于什么宝哥哥，二哥哥，那是外人的说法。难道这个你不明白？”
探春见宝玉沉着脸，忙规规矩矩道：“二哥说的是。”
“这就对了，一天天大了，心里要有个数的，该争的争，该让的让，一味的要强，最后只能苦了自己。”
“是！”
“别是是的，要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了。那个……”
“说啊？吞吞吐吐的，还有话？”
“二哥觉得我是三妹吗？”
“这话就怪道了，不是三妹，难道是二妹？呵呵，女孩子家家的。同我这边是不同的。没听凤姐姐都喊环儿老三吗？姊妹间，自是要亲近些才好。”
“嗯！这个我知道的。只是……”
“平日里爽利的人，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探春仿佛下了决心一般，“二哥，前次你和琏二嫂子一起病了。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会一起病了呢？还病的那样怪。”
“病又怎么会怪了呢？伤寒的都伤寒，吹了风的都发烧。没什么怪道的。”
“二哥，你说会是有人作怪吗？”
“应该不会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整日里，我都不怎么出去的，哪里会有什么怪了。即便我偶尔出去，可凤姐姐几乎的不离开府门的”
“只是这样才怪道了。”探春说着，更加小心看着宝玉。
“三妹有话不妨直说。”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姨娘捣鬼。”
“姨娘！哪个姨娘？”
“二哥别唬我了。还哪个姨娘了，即便我说是周姨娘，能有人信了？她就一个人，遭惹那些做什么？”
“你说赵姨娘啊！怎么想起她了？”说话，宝玉心道，这三丫头厉害啊。
“原本我没想那些的，只是那日，你把两口材都散了出去。还指名让姨娘帮忙，我便留了心。起初姨娘一惊，后来听说要散人，才好些，可等听说让她帮忙，她又慌乱起来。咱们一走，姨娘便匆匆去了。看那神情，定是有事的。”说话，探春小心看了宝玉。
“她有事也好，无事也罢，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那便是过去了。一味想着，倒也无趣儿。”说着宝玉笑笑，“你不提，原本我也不想说的。前次，我穿了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姨娘知道了。便道，‘正经兄弟，鞋搭拉袜搭拉的没人看的见，且作这些东西给了外人！’你道……”
不等宝玉说完，探春沉着脸道：“这话糊涂到什么地步了？合该我就是做鞋的。环儿难道没有分例？我自己愿意做鞋，送了谁，与她何干？”
“丫头，依照我说，倒是你糊涂了。难道你一味的不认，旁人就不知道你是姨娘养的了？难道姨娘养的，就一定要低人一头了？主子的身份是做出来的，不是摆谱摆出来的。看来方才我说的话你是根本没往心里去了。别只一味的要强。”
听宝玉说了重话，探春眼睛一红，泪珠儿滴溜溜打转。瞬间，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
宝玉看了不忍，即便探春有这小毛病，可总体来说，还是好的。往前进一步，轻轻抱了她一下，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三妹记好了，二哥永远不会因为你亲近了她，便疏远了你。相反的，二哥希望你做个有血有肉的人。家里面你是知道的，老太太喜欢的，那旁人自是没话说的。太太疼的，自然外人只有羡慕的份子。你又怕了什么呢？当然了，那两个的确糊涂了一些，可至少样子你还是要做做吧？哪怕是给外人看看也好的。不要一味地想着上面的，下面人也有下面人的好处的。这个我说了你也不懂，等你成家了，也便明白了。”
“二哥又胡说什么了。”一听宝玉说成家，探春小脸绯红。
“还能几年了？早晚的事情的。你放心好了，你的亲事二哥一定会帮着说话的。”
“越说越不像了。”
“这有什么不像的？没见就你我兄妹二人吗？二哥知道你的心里苦，不碍的，今后有什么话，只管找二哥说便是了。记住了，哥哥从来没拿你当庶出的看的。”
“二哥！”探春嘴角轻轻抖动。
“这可不是三丫头该有的样子哦！我的妹妹，那可是精明能干，行事果断。要是少些小心机，那就最好了。别看二哥说你快嫁人了，可怎么说，你还小的。”
“二哥好像变了好多。”
“人嘛！总归是会变的。当然了，我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从前咱们两个没说这些话罢了。那时你还小，说了也不见得往心里去。”
“不是的，二哥真的变了许多的。”
“我从前对你不好？”
“那道不是，只是不大上心。”
“这样的话你也敢当面对我说？”
“往日不敢的。今天就当是忘情了。”
“那就今天这一回吧，日后可不敢这样的。你是姑娘家，同我不一样的。我不怕有个恶名，可你却不成。一旦坏的名声，传了出去，可不是说笑的。真要是那般，也枉费了，老太太，太太护着你这些年了。”
“三妹受教了！”说话，探春退了半步，给宝玉行礼。
“咱们兄妹二人，用不到这般的。”
“那边不是还有宝姐姐吗！”
“那就更不用这般了。亲情，哪里用做给外人看了？”说着宝玉一笑，“去，回吧！眼睛红红的，没法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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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招手，“宝哥哥，这里来，我有话和你说。”
宝玉走了过去，“几日没见，三妹可好？”
“倒是我该问的，怎么反倒先问起我了。宝哥哥身上可大好了？”
“早就好了，只是老太太不放心罢了。”
“这样我便放心了。多少日了，想过去，又怕宝哥哥没空。老太太那边见了，还不好多说什么。宝哥哥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了，不是把我想的那般小气吧？”
“倒不是了，只是心里放不下罢了。”说话功夫，二人距离宝钗黛玉已经挺远了。
“三妹有话只管说便是了。”
探春犹豫了下，只道：“我给宝哥哥做了鞋，方才命人送了过去，袭人收了。”
“嗯，你有心了。”
“是我自己纳的底子，面子也是我自己选的，宝哥哥可别不穿。”
“好！一定穿，只是别把自己累了就成。”说着宝玉笑笑，“还有事？”
“嗯！几个月来，我又攒了几串钱。明儿个，你出去逛的时候，帮我买些上次的轻巧顽意儿回来。”
“攒几个钱，留着不好？买那些个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四丫头，她还小，喜欢个小玩意的。你渐渐大了，心思该往旁的地方用用的。哪怕是女孩家，也要多想想才是，免得到时候抓瞎。”
“宝哥哥，你说了这是什么啊！”
“我说你已经不小了，说话也要注意的。你可以喊我哥哥，也可以管我叫二哥。至于什么宝哥哥，二哥哥，那是外人的说法。难道这个你不明白？”
探春见宝玉沉着脸，忙规规矩矩道：“二哥说的是。”
“这就对了，一天天大了，心里要有个数的，该争的争，该让的让，一味的要强，最后只能苦了自己。”
“是！”
“别是是的，要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了。那个……”
“说啊？吞吞吐吐的，还有话？”
“二哥觉得我是三妹吗？”
“这话就怪道了，不是三妹，难道是二妹？呵呵，女孩子家家的。同我这边是不同的。没听凤姐姐都喊环儿老三吗？姊妹间，自是要亲近些才好。”
“嗯！这个我知道的。只是……”
“平日里爽利的人，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探春仿佛下了决心一般，“二哥，前次你和琏二嫂子一起病了。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会一起病了呢？还病的那样怪。”
“病又怎么会怪了呢？伤寒的都伤寒，吹了风的都发烧。没什么怪道的。”
“二哥，你说会是有人作怪吗？”
“应该不会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整日里，我都不怎么出去的，哪里会有什么怪了。即便我偶尔出去，可凤姐姐几乎的不离开府门的”
“只是这样才怪道了。”探春说着，更加小心看着宝玉。
“三妹有话不妨直说。”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姨娘捣鬼。”
“姨娘！哪个姨娘？”
“二哥别唬我了。还哪个姨娘了，即便我说是周姨娘，能有人信了？她就一个人，遭惹那些做什么？”
“你说赵姨娘啊！怎么想起她了？”说话，宝玉心道，这三丫头厉害啊。
“原本我没想那些的，只是那日，你把两口材都散了出去。还指名让姨娘帮忙，我便留了心。起初姨娘一惊，后来听说要散人，才好些，可等听说让她帮忙，她又慌乱起来。咱们一走，姨娘便匆匆去了。看那神情，定是有事的。”说话，探春小心看了宝玉。
“她有事也好，无事也罢，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那便是过去了。一味想着，倒也无趣儿。”说着宝玉笑笑，“你不提，原本我也不想说的。前次，我穿了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姨娘知道了。便道，‘正经兄弟，鞋搭拉袜搭拉的没人看的见，且作这些东西给了外人！’你道……”
不等宝玉说完，探春沉着脸道：“这话糊涂到什么地步了？合该我就是做鞋的。环儿难道没有分例？我自己愿意做鞋，送了谁，与她何干？”
“丫头，依照我说，倒是你糊涂了。难道你一味的不认，旁人就不知道你是姨娘养的了？难道姨娘养的，就一定要低人一头了？主子的身份是做出来的，不是摆谱摆出来的。看来方才我说的话你是根本没往心里去了。别只一味的要强。”
听宝玉说了重话，探春眼睛一红，泪珠儿滴溜溜打转。瞬间，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
宝玉看了不忍，即便探春有这小毛病，可总体来说，还是好的。往前进一步，轻轻抱了她一下，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三妹记好了，二哥永远不会因为你亲近了她，便疏远了你。相反的，二哥希望你做个有血有肉的人。家里面你是知道的，老太太喜欢的，那旁人自是没话说的。太太疼的，自然外人只有羡慕的份子。你又怕了什么呢？当然了，那两个的确糊涂了一些，可至少样子你还是要做做吧？哪怕是给外人看看也好的。不要一味地想着上面的，下面人也有下面人的好处的。这个我说了你也不懂，等你成家了，也便明白了。”
“二哥又胡说什么了。”一听宝玉说成家，探春小脸绯红。
“还能几年了？早晚的事情的。你放心好了，你的亲事二哥一定会帮着说话的。”
“越说越不像了。”
“这有什么不像的？没见就你我兄妹二人吗？二哥知道你的心里苦，不碍的，今后有什么话，只管找二哥说便是了。记住了，哥哥从来没拿你当庶出的看的。”
“二哥！”探春嘴角轻轻抖动。
“这可不是三丫头该有的样子哦！我的妹妹，那可是精明能干，行事果断。要是少些小心机，那就最好了。别看二哥说你快嫁人了，可怎么说，你还小的。”
“二哥好像变了好多。”
“人嘛！总归是会变的。当然了，我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从前咱们两个没说这些话罢了。那时你还小，说了也不见得往心里去。”
“不是的，二哥真的变了许多的。”
“我从前对你不好？”
“那道不是，只是不大上心。”
“这样的话你也敢当面对我说？”
“往日不敢的。今天就当是忘情了。”
“那就今天这一回吧，日后可不敢这样的。你是姑娘家，同我不一样的。我不怕有个恶名，可你却不成。一旦坏的名声，传了出去，可不是说笑的。真要是那般，也枉费了，老太太，太太护着你这些年了。”
“三妹受教了！”说话，探春退了半步，给宝玉行礼。
“咱们兄妹二人，用不到这般的。”
“那边不是还有宝姐姐吗！”
“那就更不用这般了。亲情，哪里用做给外人看了？”说着宝玉一笑，“去，回吧！眼睛红红的，没法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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