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之原石又称“籽玉”,品目繁多,或与石英玛瑙等共生,外表便如带雾的琉璃水精;或如石中含翠,莹碧之外又覆有丝丝乳白,若迭浪千层,又似裹有一层脂润膏腴的雪花猪网油。

    黄玉外鞘如肤如肉,墨玉则与寻常溪石无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若大如鸽卵,对光便觉剔莹,毋须雕琢,三岁孩儿亦知价值不菲;但越大的白玉藏得越深,非拦河淘沙、俯拾可得,更需超卓眼力。

    那木档上的石头个个大逾手掌,小者仿佛瓜果,甚有山猪獠牙似的尺余石笋,外表粗砺,不易鉴别脂质、皮色、油润等。往好处想,石下若有玉,便是堪琢大器的连城之璧;反过来说,这自称“玉匠”的刁研空老人只消在山脚下掘几锄,照样能摆满一木档,一点儿也不费功夫。

    符赤锦见老人貌似忠厚,规矩却近乎赖皮,想起江湖上诈财骗色的郎中,亦不乏外表老实之人,专骗沈素云这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闺阁相公、不知世间尚有其他的良家妇女,面上不动声色,双臂环抱酥胸,捧得纱襟鼓溢,美肉几乎满出兜缘,咯咯笑道:

    “老伯,你这档上的石子忒大,若刨得有玉,岂非价值连城?”满以为老骗棍定喜得接过话头吹擂,谁知刁研空大摇其头,一本正经道:

    “玉不是用刨的。”

    “这……”

    符赤锦俏脸一凝,浑没料到这老骗子铁了心扮傻,总算她反应快极,勉强笑道:“老伯,我是说你挑的石子无不大得吓人,内里若藏得有玉,那可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啦。”

    刁研空神色茫然,片刻才皱着稀疏的白眉,讷讷道:“姑娘……是说换成钱么?说不定是罢,老朽也不顶清楚。”

    符赤锦冷笑一声,抱胸道:“要鉴一鉴如许值钱的宝玉,少不得要花个十两八两罢?一不小心走眼,白花花的银两当是缴给您老人家的学费,花钱长见识,挺合算不是?”

    刁研空一愣,终于听懂她的话意,老脸一红。

    “姑娘误会啦,鉴一鉴石子不要钱的。老朽不收银钱。”

    这下轮到符赤锦傻眼了。

    “开石取玉”这套把戏的神髓,便在诱得人跃跃欲试、偏又屡试不中,投入的本钱越多,越不肯认赔走人,非开出一块货真价实的籽玉回本不可。莫看这市井间的小小把戏,被它弄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者不在少数。只是这老骗子分文不取,却要如何敛财?

    符、耿二人面面相觑,耿照想了一想,小心开口:“老伯,您的意思是谁都可以鉴定玉石,您分文不取,一旦鉴出石中真玉,才开价购买么?”此法虽古怪,毕竟不能诬为郎中手段,只能说老人善于吸人目光,也算别出心裁。

    刁研空仍是摇头。

    “老朽不收银钱。”

    他总算弄懂这几位少年人的心思,回的虽是原话,神态却宁定许多。

    符赤锦蹙眉道:“老伯,鉴你的玉石不用钱,鉴出了真玉,难道也是拿了就走,不花一文?”

    “不只鉴玉,你还得说出石里的玉是何模样。”刁研空正正经经道:

    “琢磨出来若无二致,玉便是你的了,姑娘。”

    耿照不觉失笑。“老伯,如此却要如何营生?”

    刁研空又是一愣,半晌才微露恍然,笑得眼眉弯弯,眼角的鱼尾纹密如蛛吐,仿佛被丽日晒干的陈木,隐约飘开一缕老檀烟。“小兄弟,豚驴也不使银钱,又当如何营生?”

    “这……”

    耿兆为之语塞。

    忽听一阵大笑,前头那窝在摊里睡觉的小贩伸个懒腰,起身道:

    “几位别费心神啦,这老头是疯的,多跟他说上一会儿话,只怕也要发疯。”

    符赤锦蹙起柳眉,隔空叫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小贩咂了咂嘴,一脸悻然:“怎么不是?我见他年纪大了,怕夜里冻死晦气,拿些酒水肉干与他吃,他也推拒,净吃碎饼炒米;干粮吃完,居然在屋后头种起了萝卜青菜,众人怕不及收成便饿死啦,要分些食物给这老头儿,又只拿些残羹剩饭之类,天生的乞丐命。”

    出外行旅少带干粮,却要自种萝卜青菜为生,的确够荒唐的了。

    刁研空笑笑不辩驳,双手拢于袖中一揖作道谢状。小贩皱眉挥手,啐道:“他妈的,别给老子烧空香!你咒我早死么?”刁研空不以为意,瞇眼微笑,也不知是和气还是傻气。

    他天生眼角细垂、眉帚疏落,就算咧嘴笑开还是张苦瓜脸,难怪小贩嫌他晦气。

    符赤锦看得蹊跷,趋前压低嗓音,问小贩道:“怎么?你们不是一道的?”

    小贩哼的一声。“谁识这老疯子!都怪老三广那小子多事,惹来这尊瘟神。现在可好,赶也赶不走,连累大伙儿倒霉。”

    原来数日之前,这自称“玉匠”的老人刁研空背着竹架行囊而来,打听附近哪一处的市集最是繁荣,小贩口中的同行老三广有意相戏,骗他说“此地初一十五游人最多”,老人便留下来,死活不走。

    鬼子镇的小贩头疼得紧,深怕老人饿死或冻死了,还得掘坑掩埋,故意将他安置在杂物堆放处,还给了座笨重难使的大木档,希望他知难而退,刁研空却甘之如饴,任由众人摆弄。

    符赤锦江湖走惯,一时却弄不清这奇怪的老人所图为何,与耿照交换眼色,不欲生事,亲热挽着沈素云的藕臂,柔声笑道:“妹子,不如我们再往下走罢?这儿也没甚好瞧的。”

    沈素云正凝眸俯首,目光不住在档上巡梭,巧额微蹙,罕见地露出认真的表情。符赤锦连唤几声,她才“啊”的回过神,俏脸晕红,垂颈道:

    “是我失神啦,姊姊勿恼。”

    符赤锦笑道:“妹子看得仔细,可是看出了什么宝贝?”

    沈素云羞红粉颊,眸中却是熠熠放光,视线不由自主移回调上,指尖轻抚着一枚枣皮沉艳、油润顺滑的肾形圆石,点头道:“不瞒姊姊,依小妹看,这张档上放的全都是籽玉,没有一块是混充的。若我猜得不错,这块籽石对光一照,该是透出黄晕才是。”

    那肾形石不过巴掌大,虽有几道裂缝,外表却不甚粗砾,触感光润,引人抚摩,不忍释手;通体覆满橘皮似的枣红皮,浓油艳彩十分夺目,别说“透出黄晕”,以其皮色之厚重,只怕连光也透不过来。

    符赤锦半信半疑,拿起对艳阳一看,赫见流辉隐隐,枣红近乎褐色的石子竟透出温润黄光,缝间甚至泛出雪白,哪是金枣橘皮?简直就是一枚破鞘而出的耀眼黄玉!

    她一时难以置信,反复将石子举起放落、举起又放落,看着看着“噗哧”一声,竟尔笑了起来。

    “我猜里头藏的是羊脂玉。”沈素云笑着解释:“这款料子白度甚佳,外皮少见漏肉,对光却能如此剔莹通透,乃是一等一的玉材。”

    前头的小贩一把跳起,睁大眼睛满脸贪婪,本欲上前争看,忽停下脚步,“呸”的低头吐唾,冲刁研空竖起拇指,嘿嘿笑道:“老头!我真小瞧你啦。原来你不是光棍,还带帮手的,一家伙来了仨,这般人模狗样、一搭一唱,老子都差点儿教你给蒙啦。”

    符赤锦暗忖:“你若知自己指镇东将军夫人是骗子帮,脑袋还不吓得自动滚落,便似一只冬瓜?”红唇抿着一抹妩媚,正想上前给他点颜色瞧瞧,细圆的葫腰却被爱郎揽住,身子一酥软,兜上乳波颤摇,晃出一片盈目酥雪。

    耿照遥对小贩道:“大哥误会啦,我们与老先生今日是初见,并不相识。”

    小贩撇嘴冷笑:“是啊是啊,这儿谁不是初见?他奶奶的熊!”钻入摊后倒头便睡,再懒理会。符赤锦恼他无礼,轻轻挣脱未果,抬见耿照笑意温煦、摇了摇头,不知怎的大羞起来,芳心怦怦直跳,求饶似的细道:

    “沈……沈家妹子看着哩,快……快放开我!”身子却软绵绵偎着他,一松手便要瘫软在地,浑似一团温融融的香甜蜜膏。

    所幸沈素云正一一检查玉石,符赤锦松了口气,灵机一动,对刁研空扬了扬枣皮籽玉,妩媚笑道:“老伯,我选这块。”

    耿照心想:“这也未免太过赖皮。”才想开声阻止,刁研空却一本正经点头:

    “无妨。请姑娘说明,这石中之玉,该是什么模样?”

    符赤锦一吐娇红舌尖,咯咯笑道:“我瞧这石子不小,这样好啦,请老伯给我琢一副羊脂玉镯,再替我家相公做个玉扳指。余料若还使得,奴家想要一对玉坠耳饰,正好来配镯子。”

    耿照皱眉轻道:“宝宝锦儿!”

    符赤锦笑着说:“有什么关系?老伯若说不成,那便罢啦。若给我说中,老爷有个漂漂亮亮的玉扳指,宝宝锦儿又多了副白玉首饰,岂不甚好?”

    刁研空似乎全不放在心上,伸手向她要回籽玉,仔细掂量,片刻才道:“这件料子皮色正品、光感油润,只可惜缝裂甚深,若要全然取净,不免要杀去许多玉肉。为此有人说应全雕,也有力主巧雕的,似乎任其一都不免可惜,却从未想过分成零碎小件。”

    沈素云见耿、符二人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微笑解释:“玉石之属,小件不如大件,零碎不如完整,器用不如摆饰。这籽玉质地虽好,只可惜裂隙颇深,顺着裂缝的形状局部雕刻,可保留最多的玉肉,即为“巧雕”。”听她的话意,似也觉顺着裂纹巧雕成山水、人物之类,最能凸显这件玉材的价值。

    符赤锦吐舌道:“那可闹笑话啦。我要捞什子扳指镯子,又小、又碎、又都是身上用的,还不屈死了这块好东西?”

    刁研空摇头。

    “姑娘之说,乃是大破大立,如金钟玉磬,振聩发聋。这块玉材曾历许多方家法眼,提出的见解均不脱求全求大,或磨去裂纹,或变造裂纹,却无人想到分成小件,直置裂纹于无地!兴许姑娘是有缘人,我愿为姑娘一试,请姑娘三日后再来。”

    符赤锦愣不过片刻,忍不住拍手大笑,娇娇地瞅了耿照一眼,得意洋洋:

    “你瞧!不试一试,怎知有没有机会?快,你也来选一个,这回我想要只好看的玉坠子。”耿照赧笑摇头,忙不迭地推拒。

    刁研空皱起疏眉瞇着细眼,仔细端详二人,喃喃道:“依老朽看,姑娘要的不是玉坠子。二位戾气外露,眉间带煞,玉坠子玉扳指都不能解两位之急,姑娘要的是杀人钢刀。”

    两人一凛,却见老人垂眉咧嘴,仍是讷讷傻笑,一时难辨他是话中有话,还是胡说八道。符赤锦定了定神,指着一旁写有“玉匠刁研空”五字的布招,乜眸强笑:

    “老伯拿着算命先生的布招,莫非精通看相?”

    刁研空听得微怔:“看……看相?我不会啊。”又道:

    “姑娘,人心里想什么,都映在脸上,便如石中藏玉,终非顽石,在方家眼中,那仍是块玉。你二人皆非狠戾贪暴的性子,一旦起了杀心,可比狠戾贪暴之人显眼。老朽看见便说了,姑娘勿怪。”

    符赤锦听不出深浅,点头微笑:“老伯忠告,奴家会放在心里。多谢老伯。”

    沈素云忽然抬头,伸手道:“老伯伯,我选这个。”她专注石上,对三人的谈话充耳不闻,此刻才回过神,一比那獠牙似的嶙峋石笋,神情极是认真。

    刁研空点点头。

    “请夫人明说,这石中之玉,该是什么模样?”

    沈素云檀口微张,霎时间竟有些踌躇,微带透明的指尖在石上轻轻抚摩,如绘形影,片刻才道:“我瞧制成玉如意……不,还是玉笏好了。”犹疑之色并未稍减,颦蛾深蹙,沉吟不决。

    符赤锦大感奇怪:“不是说“器用不如摆饰”?玉笏、玉如意还不算器物,都不知什么是器物啦。”果然沈素云又喃喃自语:“或雕一只玉云龙纹镇纸……”

    刁研空道:“老朽明白啦,便如夫人之意,开石一试。”

    符赤锦只觉好笑:“到底是玉笏、如意,还是云龙镇纸?姑奶奶都没听出个准信儿来,你明白什么?”不欲久留,挽着沈素云笑道:“走罢,妹子。姊姊饿啦,咱们回城寻间分茶铺子,打打牙祭。”

    三人将行出鬼子镇,沈素云骤尔省起,回头道:“老伯!我几时来与你相看?”

    刁研空正取工具要碾玉,抬头笑道:“缘来即至,夫人自知。”不远处小贩一声冷笑,似杂几句粗口。

    “妹子勿忧。”符赤锦径拉着她的柔荑往前走,直将那郊道荒集抛在脑后,笑劝道:“三日后我来取镯子扳指,再瞧瞧你的玉笏如意云龙镇好了没。”

    沈素云噗哧一笑。

    “说不定开了出来,仍是块哑巴石,里头连一粒玉渣也无,哪来的玉笏如意云龙镇?”

    符赤锦笑道:“妹子多厉害的眼!奴奴姑且蒙到一副手镯耳饰,你拣的自是档上最最值钱的玉籽,怎能是块哑巴石?”

    那牙状石笋是木档上最粗砾、最不似玉胎的一块,别的籽玉多少有些许油润剔莹的部分、行话中称为“漏肉”者,又或与石英玛瑙等矿脉共生,仔细端详可见其异。唯独这石笋灰扑扑、骨嶙嶙一条,半点不起眼,符赤锦见她拣选时毫不犹豫,似是成竹在胸,其中必有玄机。

    沈素云以袖掩口,正色道:“不瞒姊姊,我挑的是全桌唯一一块瞧不出端倪的。其余各块均是货真价实的籽玉,我料老伯伯断不会掺块哑巴石在里头;越是不显眼,越可能藏有奇珍。”

    此举胆大之至,近乎妄为。耿、符二人听得面面相觑,俱都说不出话来。

    符赤锦料不到她一个娇滴滴的深闺贵妇,明明身具名家慧眼,却舍了满桌宝物不要,专赌一着暗子,不觉失笑:“妹子,看不出你还是个赌徒啊!乾坤一掷,忒也豪气,真个是艺高人胆大。”

    沈素云也被逗粉颊酡红,轻缩粉颈,俏皮吐舌:“我自小便是小赌鬼啊!我阿兄带我来鬼子镇寻宝,我专挑看起来最旧最破的下手,要是押对了宝,那才叫一本万利呢。那时我才六岁,我阿兄可从没教过我这些道理。”

    这话从镇东将军夫人的口里说出,委实太过匪夷所思。

    偏生她又生得娇俏可人,口吻神态均是文静秀美,教养良好;说有多不相称,便有多么不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十分怪异,蓦地不约而同捧腹弯腰,放怀笑作一团。

    ◇◇◇

    慕容柔既说了申酉之交用膳,三人虽不敢耽误时辰,回到驿馆时也将近黄昏。一路上符赤锦与沈素云并头喁喁,状甚亲密;耿照则不远不近跟在后头,不致打扰她姊妹俩谈心,一旦变生肘腋,亦能及时护持,小心戒备之余,暗自又转心思。

    “妹子,”进门之前,符赤锦停下脚步,握着她的手肃然道:

    “姊姊与你说的心事,断不能对人说。连将军大人亦不可说。”

    沈素云神情凝重,点头轻道:“我理会得,姊姊不用担心。但你我既结成异姓姊妹,我……我想为姊姊分忧。将军大人英睿如镜、清澄如水,眼底颗粒难容,他若知晓个中因由,必有明断--”

    符赤锦一按她的手背,严肃摇头。

    “你夫君不比我夫君。”她轻声道:

    “指挥万军,将军纵横疆场无人能敌,但若变故生于一榻之外,万千兵马都不在身畔,试问谁人堪救?单论武功,那厮当世罕有敌手,冒冒然打草惊蛇,只怕对将军不利。”

    一听“对将军不利”,沈素云旋即沉默,片刻才道:“我早知他不是好人。只是我一介妇人,不宜预闻夫君事业,但身边留着这等狼徒,早晚要受其害。便不为妹子着想,也断不能蔽了大人的清明,未能及时防范。”

    符赤锦抚臂微笑:“此事我有计较,妹子尽管信我。”

    沈素云似受鼓舞,俏脸上阴霾顿扫,露出花儿一般的灿烂笑容,便如依偎着长姊的天真少女,说不出的娇憨可爱。三人跨过高槛,姚嬷、瑟香已在院前候着,相偕迎了上来,伺候夫人往后进更衣梳洗。

    耿照本以为慕容柔公事繁忙,席上定是高朋满座,价水流的官场应酬;谁知慕容柔屏退左右,四人围着桌子吃饭,让姚嬷、瑟香布菜伺候,任宣守在厅外,除此更无旁人,吃的也是六菜一汤的家常菜。

    耿、符二人大出意料,连沈素云也难掩诧喜,这顿饭吃得比想象中更轻松愉快,沈素云破例饮了一小盅酒,雪靥醺红,分外明媚。慕容柔用膳时几不说话,三人自也不敢放肆,但将军的好心情俱在面上,席间悄静静地只闻持羹碰碗、牙箸点盘之声,反较白日厅里自在。

    宴罢,慕容柔让人收拾桌面,沏了壶御赐贡茶,四人相对啜饮。

    沈素云似惯了静默用餐的气氛,并无丝毫不快,对丈夫只留耿照夫妇用膳十分欣喜,微醺地端茶就口,巧致的唇瓣轻抿着细瓷杯缘,杏眸笑成了水汪汪的两弯,二十啷当的妙龄女郎顿成了天真烂漫的少女,欢快犹如一头小雪兔。

    慕容柔全看在眼里,淡然道:“夫人今天可玩得尽兴?”

    沈素云乖顺点头,瞇眼回答:“我爱符家姊姊陪我。”她不胜酒力,席间又无旁人,连口气也变得娇憨可喜,浑无将军夫人身架。

    慕容柔望了符赤锦一眼。“有空常来走走。拙荆不爱官场应酬,难得有谈得来的姊妹淘,我让任宣与夫人一块腰牌,可自行出入驿馆。”符赤锦听得一凛,难辨其真心,正要敛衽施礼,却见将军一摆手:

    “坐下罢。茶余饭后,不必多礼。”

    “谢大人。”

    慕容柔淡淡一笑,目光移向耿照。

    “我不想扫兴。十日之期眼看又短去一日,耿典卫如此蹉跎,我料岳老师必加紧追查。此消彼长,不可不慎。”见耿照神思不属,笑道:“镇东将军府内,没有虚立的军令状,稍不留神军法临头,你未必吃罪得起。岳老师久任本镇幕僚,你要多向他学习。”

    耿照回过神来,拱手低道:“在下失仪,请将军恕罪。”

    慕容柔淡淡回答:“好啦,二位回去罢,明日早些来。瑟香、姚嬷,扶夫人回房歇息。”耿、符二人起身道别,相偕出了驿馆。

    行至大路,符赤锦挽着耿照的臂弯,突然咯咯一笑。

    “看来慕容柔挺喜欢你的。”

    “怎么说?”

    “他怕你输哩!暗示你盯紧岳宸风,必能得到赤眼的线索。”

    “喔?”适才席间他分神思索,别说是弦外之音,连慕容柔的话都没听全,连忙央宝宝锦儿解释。

    符赤锦笑道:“你是独孤天威的人,便立了军令状,真要耍赖,溜回流影城躲将起来,死活不出,也就是了。独孤天威向与镇东将军不对盘,真给逼急了,就算原本无意庇护,也不会教慕容柔如愿。所以这张军令状虽然可怕,偏只你不怕。”

    耿照摇头。

    “我不会赖皮的。”

    符赤锦噗哧一笑,见他神情认真,抚着他结实的胸膛柔声道:“奴奴的老爷是大英雄、大豪杰,说话算话,不像我们这些女子小人,说话跟放屁一样。”耿照也被逗笑了。

    “但岳宸风不同。”她悠然续道:

    “他畏惧慕容柔,更重要的,镇东将军是他的晋身之阶,没有了慕容柔的重用赏识,虎王祠岳家庄不过区区一乡下庄园,不成门派,难道要做五帝窟的宗主不成?因此寻刀一事,岳宸风比你着紧;老爷可以不怕,岳宸风只怕连作梦都在找刀。只消盯紧了他,妖刀赤眼早晚要现形。”

    耿照击掌赞叹:“还是宝宝锦儿聪明!这道理我便想不出。”

    符赤锦娇笑道:“你心思都在别处,自然想不出。你出了一整天的神啦,恍恍惚惚的,在烦什么心?”

    耿照摇了摇头,半晌才道:“我在想,赤眼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人掉了包。”

    “十之八九是岳宸风……”符赤锦察言观色,微露诧然:“难道不是么?”

    耿照沉吟不语。除了岳宸风,还有一个人有机会做手脚,但这么做毫无道理……

    他已陷在这矛盾当中一整天,终于明白是无解的难题。

    对付岳宸风就像秤上求平,只要增加秤铊,使与秤物等重就不会输;一旦秤铊重过了秤物,秤杆斜向己方,便可能杀除岳宸风。

    但赤眼却不同。

    岳宸风的嫌疑最大,除了耿照,那厮持有赤眼的时间最长,但这样做对他全无好处,简直自打嘴巴。因他出手夺刀,引来天罗香、集恶道阻截将军,几乎演变成一场成功的刺杀行动;捅出了偌大篓子,末了居然无刀可献,只得到将军“无能”二字考语。自绝前程若此,还不如横刀抹脖子算了。

    况且,自称“世间无人能在我面前说谎”的慕容柔,认定岳宸风说的是实话。

    虽可能是有意包庇、甚且就是他与岳贼串谋,但还是那句老话:以镇东将军或岳宸风之能,无论所图为何,皆不必如此。只有“那人”盗走赤眼,一切才说得通--

    一路想着,两人又来到昨夜的小巷附近。耿照心不在焉,符赤锦却清楚得很,为免漱玉节弄什么古怪,刻意比约定提早半个时辰抵达,两人不入巷内,却在左近的屋顶绕了一匝,没见有潜行都卫或黄岛异士埋伏。

    “怪了。”符赤锦喃喃道:“莫非骚狐狸转了性,打算照规矩来?”

    耿照闻言一笑,心中亦觉有异。

    他与漱玉节几次放对,深知这位高贵美貌的宗主看可不是省油的灯,虽没把宝宝锦儿老挂嘴上的“骚狐狸”考语当真,要说漱玉节会老老实实只身入城,不做丝毫准备,实难教人信服。

    两人在檐影深处等了一刻,见一名妙龄少女奔入巷中,不住张望,神色慌乱。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生得五官俏丽,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一身翠袄湖裳,容貌虽是不识,身形却甚眼熟。

    耿照瞥得几眼,突然想起:“原来是她!”轻拉着符赤锦的滑软柔荑,低声道:

    “找我们的。下去罢。”

    “你认识她?”符赤锦微感诧异。

    “你也见过。”挽着她一跃而下。少女倏然回头,湖水蓝的软缎褶裙如水波般一漾,裙中似着细薄的纱质裈裤,裹出一小截匀称美腿来。

    耿照见她神色仓皇,举手安抚,温颜道:“姑娘今日又来,可是宗主有事,不克驾临?”

    符赤锦近距离一看,认出是漱玉节身边的熟面孔,听耿照一说,登时醒悟:

    “原是昨日那条传话的小母蛇!”再看得几眼,俏脸一板,沉声道:

    “我想起来啦,你叫阿纨罢?漱玉节人呢?派个潜行都卫来算什么?”

    那名唤“阿纨”的潜行都卫脸都白了,噗通一声双膝跪落:“不是宗主……是我自己来的。请典卫大人救救弦子!”

    “快快请起!”

    耿照一运潜劲,手指未与少女肩臂相触,一股绵力已将她托起,如春风吹拂,却丝毫不容挣抗。阿纨发袂轻扬,苗条的身子再难跪实,浮空般盈盈而起,圆鼓的酥胸不住起伏;粉颊讶红,眼中满是佩服之色。

    “弦子姑娘怎么了?”耿照急问。

    阿纨道:“宗主本欲前来,但门中有人不信宗主,说弦子既打开亿劫冥表,圣珠必在她体内;宗主若不能自清,便不让宗主离开。”

    耿照听得一愣。

    “就算打开亿劫冥表,怎能一口咬定珠子在她体内?”

    阿纨俏脸羞红,嚅嗫道:“宝……宝珠是至阳之物,一滴珠涎便能使女子受孕,便……便未沾着女子的私……私密处,亦有可能自毛孔渗入,透体结胎;若非神君选拔来延续宗脉的女子,寻常连珠涎也不能碰。如此圣物,一旦脱出冥表禁制,与女子肌肤相触,传说会钻入女子体内,再不肯出来。”

    “岂有此理!”耿照转头相询,却见符赤锦柳眉大皱,重重哼道:

    “是有这般说法儿没错。但帝门数百年来,谁把儿歌童谣当真了?”

    阿纨不敢驳口,低道:“符姑娘教训得是。是……薛老神君说的。”

    耿照这才明白,何以弦子宁将重逾生命的化骊珠交给他这个外人,连碰都不敢多碰一下。却听阿纨续道:“……现下宗主万不得已,被逼着要剖开弦子之腹,以证我黑岛清白。阿纨求典卫大人速往莲觉寺,迟了,便救不了弦子啦!”

    --剖……剖开弦子之腹?

    耿照一下没反应过来,符赤锦圆睁杏眸,已然发难。

    “这等拙劣的请君入瓮之计,会上当的才是傻子。”她峻声冷笑:

    “回去告诉你主子,因为她的自大无聊,化骊珠将继续在外流落。三日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请她自来;若见诚意,典卫大人会考虑与她聊聊珠子的事。”挽着耿照欲走,谁知爱郎丝纹不动;回过头来,果见一张踌躇不忍的面孔。

    虽万般不愿,但她心里早有准备,本以为自己会气得七窍生烟,谁知事到临头反倒不怒,无奈之中竟隐有一丝骄傲:“只有我家的老爷这般滚热心肠,才专上这种歪当。”明知莲觉寺是龙潭虎穴,却不怕与他一闯。定了定神,低道:

    “要去可以,我同你一块儿去。”

    耿照轻捏她的小手,摇了摇头。

    “你只余三成功力不到,太危险了。”

    “她们又不知道!”她咬牙低声道:

    ““血牵机”人人皆惧,带上了我,那骚狐狸投鼠忌器,兴许规矩些。”

    耿照仍是摇头。

    “寺中密机关我很熟悉,大占地利。若有什么万一,我孤身一人游刃有余,带上宝宝锦儿,反而施展不开。”不顾阿纨在旁,揽着她的葫腰搂近,两额相抵,柔声低道:

    “有你在家盼着,我说什么也要回来。况且我已发过誓,绝不教宝宝锦儿再受一丁半点儿的损害,你与我同去,我怎能专心应对?”符赤锦还待争辩,他两臂一紧,嘴唇贴近她耳畔:

    “回去找二师父,在山下接应。不管情况如何,二更天前我必杀下山来。”

    符赤锦挣得几下,才慢慢将脸蛋儿埋在他颈窝里,动也不动,一股烘热湿暖沁入领间衣布,温温濡成一片。“你要平安回来……要不,世上也没有了我。”

    “嗯。”

    ◇◇◇

    耿照随阿纨同去,沿途四顾,远近渔灯点点、波光粼粼,诧道:“不是出城么?怎往水港边来?”阿纨回答:“半夜里难以出城,走水路方便些。”耿照想想也是,他持有镇东将军府发放的通牒文书,帝窟眼线却无此便利,自须由水路潜出。

    阿纨领着他登上一条平底快船,那船比水月停轩的前导船“摇月”、“浣月”还要大些,船舱也宽阔许多。耿照随她推开舱门而入,阿纨点起灯火,舱内几把竹椅、一张软榻,布置得雅致舒适,一点儿也不像探子舟,说是一条具体而微的小画舫也使得。

    阿纨低着头掩门闭窗,将横栓拉起,转身紧靠舱门。

    耿照注意到她燃了熏香,紫檀几上的瑞脑销金兽口中香烟氤氲,袅袅飘散,不觉蹙眉。

    “典卫大人请……请坐。”

    话虽殷谨,阿纨依旧背靠舱门,回避着他的目光,低头嚅嗫:“大人口……口渴不渴?婢子先给您沏壶茶可好?”没等他开口,一扭腰便到了几前点水沏茶,慌乱的模样颇似小鹿逃命,惶惶然不知所以。

    耿照四下移目,将舱内景况一一收入眼底,见她纤薄的背影有些瑟缩,满腔急怒顿无着落处,心中一丝不忍,终于还是在油竹椅上坐下来。阿纨端着漆盘茶具等,小心置于手畔,壶口犹见热气,水竟是温的。

    “大人请用茶……”

    “我不会喝的,阿纨姑娘。”

    无视女郎的惊惶,他挥手打断她的话语。

    “这艘船最少要三人才能操帆弄桨、驶入河道,你并不打算带我出城,更遑论去莲觉寺。这是漱宗主的意思么?”

    阿纨呆怔片刻,似下定决心,起身解开腰带,“唰”的一声,软绸自肩头滑落,衣下竟空空如也,连肚兜也没穿。少女光滑紧致的肌肤在灯焰之下分外耀眼,腰带以上再无片缕,益发显出黑者极黑,白者益白。

    “阿纨姑娘!”

    耿照不敢正视,余光瞥见她褪下裙裳,正弯腰翘臀,从裤筒中抽出一条雪润润的大腿--阿纨体型与弦子相彷,只略腴一些,同样是窄身削肩、圆腰一束,连胸乳都是玲珑称手,尺寸虽不甚大,却是饱满滚圆。

    身子如此苗条,阿纨的大腿却出乎意料富于肉感,望之雪绵,稍触即陷,教人不忍释手。耿照瞥见腿心夹处一抹乌卷,哪敢让她再脱?起身欲阻:

    “别这样!阿纨姑娘……”

    阿纨从未在陌生男子面前赤身露体,见他伸臂暴起,吓得惊呼,直觉便要掩住胸脯,忽想起此行任务,闭眼咬牙,径将玉乳往他掌间挺去。耿照无奈缩手,想封她穴道,又见一身雪肉酥盈,何处能着手?长叹一声抱臂而坐,沉声道:

    “阿纨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阿纨裳下未着片缕,连罗袜也没穿,踢掉两只绣鞋,全身已一丝不挂,一手掩胸一手遮着腿心,仿佛将晕厥过去。

    她不如弦子颀长,褪去衣物之后,整个人反而腴了一圈,上身虽苗条,腰下却甚丰满,除了棉花似的大腿,小腿线条亦十分结实,足胫较弦子略粗,肉呼呼的充满女性魅力,仿佛半身是少不更事的幼女,半身已是成熟妇人,裸体散发出浓厚的色欲气息。

    阿纨的容貌堪称出众,身段亦十分傲人,尽管情况极是怪异,耿照仍不觉喉间滚动,咽下一口馋涎--当然他知道这不仅是阿纨的美丽胴体所致。

    “宗……宗主吩咐,”她面颊滚烫,咬牙道:

    “为……为答谢典卫大人对帝门的恩情,特命婢子献上礼物一份,请……请典卫大人笑纳。”

    至于是什么礼物,已毋须解释。无论什么样的金珠宝贝、神兵秘籍,耿照都有自信不多看一眼;但漱玉节为他备下的“礼物”,却需极大定力,才能抑下一尝那份青春雪润的冲动。耿照端坐垂眸,紧握竹椅扶手,捏得格格轻响仍不自知。

    阿纨闭目轻道:“婢……婢子仍是处子之身,兼有黑岛正统血脉,天生……天生元阴丰厚,对大人功体甚……甚有补益,请大人任……任意享用阿纨。大人若不能尽兴,宗主将命阿纨一死,绝不宽贷。”

    耿照不欲与她缠夹,料想附近纵有伏兵,也未必拦得住自己,摇头道:“阿纨姑娘,请你回禀宗主,她的“礼物”我收下了,也很尽兴。请她三日后巷中一会,我有要紧的正事与她谈。”

    阿纨颤声道:“大人若不要阿纨,阿纨唯有一死。”

    耿照叹息道:“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晓?宗主用她的方式送礼,我也按照自己的意思收了,情意已至,何须为难?你纵在焚香炉中添入催情药物,甚至把药下在茶中,也药不倒我的。我遇过比这厉害许多的迷魂药物。”说着便要起身。

    自从吃过郁小娥的亏之后,他对迷魂香、蒙汗药益加谨慎。世间罕有比“七鳞麻筋散”更厉害难防的迷魂药,阿纨在青铜兽脑香中暗置的淫药,对“碧火神功”的效用自是有限

    阿纨见他如此把持得住,软的不行,便出硬招对付。

    “典卫大人若不肯收礼,宗主定生气得很,说不定……便会对符姑娘不利……”

    耿照猛然省觉:“不好!我怎么就撇下了宝宝锦儿,任她自去?”懊悔不已,本要拔刀杀将出去,见阿纨一丝不挂怯生生的模样,竟是有恃无恐,不由得投鼠忌器起来;凝思片刻,沉着道:

    “宗主若派人埋伏于小巷附近,决计逃不过我二人之眼。若是分道扬镳之后才派人动手,你等岂知符姑娘的去处?”但阿纨十分乖觉,无论怎问都不答,似乎耿照不“享用”她,此事便悬于半空,决计没有个交代。

    耿照叹道:“阿纨,我知你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心中也不愿如此,你我何不各退一步,就当……就当是做过了,你让我离开,尽管回去向宗主禀报便是,我绝不出卖你。你将宝贵的身子,留给将来疼你、爱你的郎君,岂不甚好?”

    阿纨闻言惨笑,颤声道:“宗主圣明,谁也不能蒙蔽……”话没说完,咕咚一声仰头瘫倒。耿照为防有诈,运起碧火真气护住心脉,及时将她拦腰接住,蓦觉她浑身滚烫,如拥火炉,全身雪肌沁出密汗,娇躯入怀时“唧”的一声,汗津津的几乎滑出臂弯。

    “你……”他突然明白过来:“你也中了催情迷香!解药在哪里?”

    “没……没有解药。”

    阿纨一触男子肌肤,浑身滚热,胸口股间泛起大片红潮,汗出如飞瀑,片刻蒸腾飘散,可见血沸。耿照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春药,转眼阿纨气若游丝,呼息滚热异常,中人如灼,更何况呼出这等沸息的女体?

    “喂!弦子之事是真是假?符姑娘呢?你这毒该怎么……”

    他急急追问,但阿纨两眼翻白神智已失,只不断吐出热气,难以言说。

    当日在红螺峪,琴魔曾为他阐述淫毒之理:交合并不能解去催情药物,只能做为散去旁症的手段,或发散阳毒,或促进循环,在药性化消前得保不失;只有极少数的毒以阳精为解方,如赤眼的“牵肠丝”。

    漱玉节派了个美丽少女来诱惑他,显然不是想让两人双双身亡。

    这样安排的目的,显然就是此毒的散症之法--而她摸透了耿照的性格,此毒副症猛烈,毫无转圜;唯有如此,一切才能按照她的期望直线推展,没有横生变量的可能。

    “可恶!”

    --比之红螺峪时,他已不是那个懵懂踌躇的少年了。

    耿照将舱门、舷窗通通打开,一把将青铜兽脑、漆盘茶器扫入江中,抱着滚烫的阿纨放倒榻上,大大分开她的双腿,掏出阳物抵紧玉户。那迷香既是催情药物,自弄得她泌润如漏,但被升高的体温一蒸,爱液全成了浓厚蜜膏。

    硕大的龙首在股间磨蹭几下,麦芽精似的液膏满满涂了一胯,所经处无不抹开条条黏腻,宛若拔丝。耿照前端微微陷入两片美肉,只觉缝里烘热难言,仿佛插着一团沸浆,隐带着强大的吸啜力道;尚未挺进,肉菇已被蜜缝噙住。

    仅仅是下身相贴,耿照便已出了大汗,江风灌入亦不觉寒。

    “阿纨姑娘,我来了,你……你忍着点。”

    但阿纨早已失去意识,绯红的身子不住抽搐,晶亮的口涎从张开的樱桃小嘴旁蜿蜒而下,或许是较汗水更为黏稠之故,并未被体温蒸散,一路从面颊、颈颔、锁骨蔓延到榻上。她从一名羞怯少女变成这副痴态,不过转眼工夫;再拖下去,就算救回性命,也难保不损及脑识。

    要救的人可能不只她一个--耿照捏着她绵软的股间一顶,阳物排闼而入,裹着滚烫的蜜膏“噗!”插进她身子里,一举贯穿那圈薄薄的娇韧,夺走了少女的清白之证。

    --好……好烫!

    阳物像被灼伤似的,一惊之下便想拔出,少女“啊”的一声挺腰,烘软的膣壁痉挛起来,仿佛想把侵入者挤出去。原本坏损的人偶就这样被龙杵注入了生命,瞬间又变成活生生的小动物。

    耿照再无犹豫,一手一只,将两团嫩乳馒头捏在手中,当作抽送的支点。阿纨的乳房玲珑饱满,略一收拢便捏得满掌,充满弹性,顶端的乳蒂膨翘如尾指,与杯口大的乳晕均作瑰丽樱红,说不出的淫艳。

    本想缓来,以免少女难以承受,才一放慢动作,膣中温度倏然升高,阿纨意识又渐模糊,张嘴死死吐气。他把心一横,抱住少女柳腰,抬起绵股,“啪啪啪”的用力抽送!

    阿纨腰肢悬空,雪臀被掐在双掌之间,肥美臀肉陷住十指,被插得滋滋有声,飞溅的淫液夹着丝红,宛若碎莹。

    耿照料不到她这么个娇小人儿,竟有这般腴臀,膣中油润润、热烘烘的,分不清是肉嫩、液滑,抑或破瓜血腻。阿纨未必是他遇过最紧凑的处子,但膣中烘热之甚,快感倍增,不由得大耸大弄起来。

    阿纨被一阵蹂躏,体内阳躁抒解,体温略降,开始大量出汗,神智稍一回复,顿觉下体剧痛难当,咬牙忍得片刻,摇头哭叫:“疼!呜呜呜……典……典卫大人……好疼!不要了、不要了……”

    耿照知一放慢速度,阳躁积聚,不免前功尽弃,身下不停,柔声抚慰:

    “忍……忍着点,这是为你好!”

    阿纨身为潜行卫,受过严格的忍痛训练,但股间从未经历这般痛楚,铁一般的狰狞巨物在其中进进出入,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刺痒、酸麻、快美、擦刮异感,吓得她六神无主,挣扎去推他的胸膛: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好痛……求求你典卫大人……饶了阿纨……”

    哀叫声令男子兴奋起来,一把拨开小手,索性将她翻过了来,从身后狠狠插入!

    阿纨趴在榻上,本想回臂推拒,雪臀又失陷魔爪,那枚鸡蛋大的钝尖沾着黏润贯入红肿的阴户,像要贯穿她似的,“啪!”一声撞进娇躯深处!

    阿纨叫也叫不出,睁眼剧颤,随之而来的是更强更深的抽送,更疼痛也更快美,直到膣底某处被插得迸开,犹如花房熟裂,一大股、一大股的阴凉浆液涌出,似无止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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