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廖华容还没从同伴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就看到李泰缘拿着匕首,捅向了赵子远的尸体。

    “当然是自保。你们之前的情报里不也提到了吗?要尽一切办法满足乘客的要求。”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李泰缘不仅不慌,还不断回忆着以前看过的杀猪视频,试图效仿屠夫的手法。

    他手起刀落,对着尸体一通操作,尽管温热的鲜血飞溅了李泰缘一脸,可他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影响。

    李泰缘一边分割尸体,一边将小女孩消失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四肢归爷爷,内脏归奶奶,爸爸负责剥皮,至于妈妈,要给马上过门的新娘准备见面礼。你以为那些包为什么是空着的?”

    廖华容如梦初醒,方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他不可置信的望向李泰缘,颤抖道:“原来你故意激他寻死,为的就是用他的尸体当祭品?!”

    “死他一个,总好过彼此猜忌互相残杀吧。再说,就算没有我推波助澜,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他的病也一定会发作。”

    李泰缘的脸上丝毫没有愧疚。

    杨明熙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如今这个团队里,廖华容的身手最好,李泰缘头脑敏捷,唯独自己和赵子远表现平平。

    若是赵子远还活着,在李泰缘点明这条生路提示后,以他的为人,定会想办法抢先一步弄死身为女性最为弱势的自己。

    “妹子,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明白了吧。如果他不死,恐怕躺在这里的祭品就是你了。话说起来,我这样算不算救了你一命?”

    李泰缘擦了擦脸上的血,对着杨明熙咧嘴一笑。

    他的皮肤本就白,如今在鲜血的映衬下,更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诡异。

    杨明熙不禁感到心头发怵,仿佛对方是个即将对自己下手的变态。

    而另一边,廖华容心里也很清楚:赵子远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他已经接近两个月没有服用药物,精神到达了临界值。此次参加怪谈任务,也是他迫于生存,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在廖华容看来,是无法长久生存下去的。

    虽然李泰缘的判断与做法没什么问题,但作为一个刚接触怪谈世界的新人来说,他的表现未免太过毛骨悚然,行事风格也比廖华容预想的更加狠辣。

    “你俩还愣着干嘛,来帮忙啊。”

    李泰缘独自忙活了半天,回头见廖华容跟杨明熙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不由感到一阵莫名。

    看到李泰缘的表情,廖华荣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同于变态杀人狂,这个人分起尸来并没有表现出嗜血的兴奋。他的所作所为理性又冷漠,就好像在处理一件稀松平常的工作。

    别说恐惧,自己从开始到现在,都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紧张和焦虑,他根本就没有正常人应有的感情。

    李泰缘精神有问题,但求生的欲望在此刻完全没过了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顾不上考虑其他,廖华荣咬着牙走上前,从李泰缘手里接过刀,发狠道:“你这样弄不行,让我来。”

    “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

    李泰缘在衣服上抹了抹血,朝杨明熙喊道:“去,把那几个纸人脚边的包啊,篮子什么的都拿过来。”

    见廖华荣动手,杨明熙也回过了神。她连忙起身擦干眼泪,按李泰缘的吩咐找来了相应的东西。

    廖华容似乎格外精通解剖,仅凭一把小刀,便在短时间内麻利地将小鬼要求的器官和外皮完整地分割了下来。

    将那些东西一一装进了手提包、公文包以及竹篮后,看着手上的鲜血,廖华容这才回过神来,嫌恶的丢掉了手里的匕首。

    哪怕经历过数次恐怖事件,但一想到自己刚才亲手将同伴分尸,说不出的恶心如巨浪般冲击着他的全身,令他止不住发冷。

    “没事没事,人又不是你杀的,别愧疚。”

    李泰缘轻描淡写安慰了廖华荣一句,飞快地将这些东西放回了纸人身边。

    他做完这些后,头顶昏黄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黑暗中,响起了空灵稚嫩的童声,而它所唱的,是一首诡异的歌谣: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下无媒不结亲。

    梳头描眉点红唇,大红嫁衣欲承衾。

    一盒胭脂两盒粉,穿对绣鞋坐轿心。

    两支红烛三炷香,燃尽红灯喊双亲。

    翻山越岭走得紧,过河过道要小心。

    大客呐喊莫待慢,子时新娘来索命。

    歌谣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车内的温度骤然将至冰点。

    漆黑的车头方向蓦地亮起了一抹烛光,借着幽暗的光线,李泰缘隐约看见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女人正缓缓朝他们走来。

    板烛火熄灭,金丝软边红绣鞋踩在老旧的木地上,发出咯吱闷响。

    密封的车厢内无故吹起一阵阴风,风里夹杂着一阵缠绵婉转的戏腔。

    “一点轻妆灯下白,两行鲜血眼中绯。夫君何事愁眉锁,万载同眠莫念归。”

    女人的声音哀怨凄婉,饱含着无尽的怨毒与阴森。

    黑暗中,李泰缘听到了她的叹气声。鬼新娘似乎就在自己身后,朝自己耳边吹了口凉气。

    李泰缘伸手触碰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摸到。

    照明灯似乎彻底坏了,等到那令人胆寒的气息褪去,廖华容这才壮着胆子打开手机电筒,照向了四周。

    这时他才发现,原本惨白的灵车内部挂满色布条,脚下四处散落着黄白纸钱。

    空旷的车头位置横亘着一张案台,案台上摆放着香烛,还有一些化妆用的胭脂水粉。除此以外,便是被盛放在盘子里的那堆血淋淋的祭品。

    而案台两侧,则各自立着一顶纸糊的花轿和一口纸扎棺材。

    “还是撞煞了……怎么办?”

    见此情景,杨明熙面如死灰,下意识望向了李泰缘。

    “放心,我们这不还没死吗。”

    李泰缘依旧云淡风轻,他打开手机电筒,找到了刚才的柳木骨灰盒,抱着它走向了棺材。廖华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上前揭开了棺木。

    想象中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出现,纸棺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一切似乎正如李泰缘所预料的,他将骨灰盒放入棺中,盖上盖后,又来到了花轿前。

    杨明熙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凝神屏息盯着李泰缘,见他缓缓撩起了花轿前的帘子。帘子下方,露出了一双纸糊的脚。

    还好,花轿里坐着的并非鬼魂,而是一个顶着红盖头,身穿嫁衣的纸新娘。

    李泰缘丝毫不忌讳地扯下了盖头,这才发现除了没有鞋子,那纸人新娘竟然还没有五官。

    “童谣的内容你们也听到了,子时新娘来索命。而那鬼新娘唱的词,主旨不就是冥婚么。现在我们还有准备时间,子时之前,如果让新娘顺利出嫁,说不定还有活命的希望。”

    考虑到这些工作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李泰缘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了起来。

    这一次,廖华容跟杨明熙接受的很快。

    分析出生路后,二人连忙分头在车内寻找,没几分钟便在一张座椅下方找到了那双由金丝线牡丹勾勒而成的绣花鞋。

    将鞋替纸人穿好,剩下的就是梳妆打扮。

    李泰缘拿起桌上的脂粉眉笔,打量着那张空白的脸,正准备开始描画纸人的五官,却被杨明熙喊住了。

    “李哥,还是让我来吧。”

    杨明熙自告奋勇道:“我学过几年美术,画功还算不错;而且我一个女孩比你们更擅长化妆打扮,应该能做的更好些。”

    说完这些,她朝廖华荣投去了一个眼神,希望对方能替自己说几句。

    “小杨说的也有道理。”

    廖华容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本身就对化妆一窍不通。听杨明熙一说,顿时赞同了她的提议。

    而杨明熙之所以抢着替纸新娘化妆,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在她看来,大喜之日对于新娘来说十分重要。因此,她想效仿李泰缘之前讨好小女孩的举动。

    如果能让鬼新娘满意,说不定关键时刻,它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李泰缘盯着杨明熙,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杨明熙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就在她以为对方识破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准备再找补两句的时候,李泰缘已经爽快的将脂粉和笔递给了她:“行,那你来吧。正好我研究一下其他东西。”

    说完后,他便走到案台前,细细琢磨起了桌上放置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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