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缘坐下后,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插进皮球的破口处,嘶啦一下把它划了开来。

    霎时间,几颗红白交织的软烂球状物体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滚了出来。李泰缘有些失望,看来黑太岁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找。

    他擦了擦手里的血污,嫌弃的将球丢到了一边。

    而看着地上那些末梢连着神经的眼球,赵子远终于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这都是以前那些没完成游戏的人留下来的。如果刚才输了,你跟那三个人的眼睛也会被我抠下来塞到里面哦!”

    听到小女孩的话,杨明熙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多亏有李泰缘在,不然换成自己,肯定无法完成那么变态的游戏。

    想到这,她心里对于李泰缘差点坑死自己的埋怨消散了不少,转而多了几分感激。

    “你把眼睛抠了,那剩下的怎么处理?”李泰缘平静的询问小女孩,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小女孩笑盈盈的跪在座位上,双手撑着椅背,将脸凑到了李泰缘面前,摇头晃脑道:“四肢归爷爷,内脏归奶奶,爸爸负责剥皮,至于妈妈……”

    说到这里,小女孩瞟了一眼还在哭泣的中年女人,凑到李泰缘耳边轻语:“她在给那个马上要过门的姐姐准备见面礼呢。”

    “姐姐?”

    李泰缘悄声询问对方:“她在哪?”

    “嘻嘻,她马上就来咯。”女孩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附在李泰缘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赵子远眼巴巴的看着,恨不得凑过去听个仔细。可下一秒,突如其来的黑暗便席卷了整个车厢。

    等车灯再次亮起的时候,地上的血渍和污秽不复存在,所有乘客包括司机、售票员的鬼魂在内,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车厢的纸人。

    诡异的是,即便司机消失,公交车依旧在平稳的运行着。

    另外三人见状,连忙起身走到了车厢各处。他们仔细检查后发现方向盘和刹车均已失灵,车上的门窗也被神秘力量封死,根本无法打开。

    眼看着刚才车上的鬼魂不复存在,赵子远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怒气冲冲走上前,一把扯住了李泰缘的领口,红着眼朝他怒吼。

    “妈的,不是跟你说了别随意行动吗?万一刚刚出了什么岔子,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那小鬼消失之前跟你说了什么?快告诉我!”

    李泰缘并不介意对方的冒犯,语气温和,面带微笑道:“首先,那是我豁出性命换来的情报,没义务免费说给你听吧?其次,你之前为了活命答应给我的信息呢?请如实分享出来。最后,如果不是我,你们照样会死。就凭阁下,能接得住那小鬼几个球?”

    李泰缘一套三连如同盖伦出轻甲,直接给赵子远干了个沉默加破防。

    “你……”

    赵子远正准备挥拳,余光冷不丁瞟到了刚才那个小女孩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走过来的时候,他分明记得那女孩纸人是坐在椅子上看向前方的;可转瞬间,纸人竟调转了180度。

    它惨白的脸上画着鲜艳夸张的腮红,嘴角恶毒而又诡异的上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阴恻恻的盯着自己。

    想到刚才那小鬼对李泰缘的态度,赵子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悻悻的松开了手。

    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刚才的一家五口,车上还多出了四个穿着红衣黄马褂的纸人和由六个吹锣打鼓的纸人组成的古匠队。

    趁着暂时安全,廖华容立刻冲到前方,打开了刚才老头纸人脚边的黑包;而杨明熙也跑到车尾检查了老太太纸人身边的篮子。

    令他们失望的是,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黑太岁的影子。

    二人没有气馁,转而又将整趟车上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

    而赵子远也不想在车上多停留片,他连忙拉开中年男人身边的公文包,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随即,他将目光移到了中年女纸人脚下的黑布盒子上。

    就在赵子远伸出手准备去拿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漆黑的马路上骤然出现了点点火光。

    一阵悠长尖锐的唢呐声骤然划破夜的寂静,钻进了众人耳内。

    李泰缘走到车头,朝挡风玻璃外望了过去。视线中,极远的马路中央,出现了一条黑压压的迎亲队伍。

    走在最前面的人吹着唢呐,后面的敲锣打鼓。曲子的节奏听起来欢快,却给人一种很死气沉沉的感觉。锣鼓声、唢呐声、欢闹声响成一片,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尤为诡异。

    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大红花轿,正对着公车行驶的方向走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和车撞个正着。

    李泰缘注意到,这支队伍里的人走起路来极快,月光下,他们的脚下并没有影子,步伐也轻飘飘的,竟是根本没有踩在地上。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会有这么多鬼?!”

    赵子远扶着座椅双腿发软,说话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另一边,站在车尾的杨明熙也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尖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众人发现,在距离大巴百米外的路上,竟莫名又出现了一支送葬的队伍。

    这只队伍里莫约有十多个人,他们清一色身着白衣,腰间系着食指粗的麻绳。开路的两人吹着唢呐,两人撒纸钱,四个壮汉抬着一口厚重的棺材走在中间。

    月光下,那漆黑厚重的棺材上正盘腿坐着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年轻男人。

    此刻,几个面色惨白的人手持灵幡跟着队伍,围着那口棺材哭的撕心裂肺。杨明熙定睛一看,发现他们正是刚才坐在车上的一家五口。

    前方,是迎面走来的迎亲队;后方,还有一支送葬队紧随。

    喜急之物,阴极之物同时出现,两者相遇,即为死局!

    “又是鬼娶亲,又是红白撞煞……怎么会这样……”

    廖华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喃喃道:“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哦?那你们来这之前查到了什么?”李泰缘看了眼瘫坐在地的赵子远,借机询问道:“说来听听,或许能跟我手里的情报对上。”

    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子远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实告诉了李泰缘。

    他们三人来自一个由感染者自发成立,专门调查怪谈的组织。行动前,组织会为进入虚无之地的人提供相关情报,帮助他们破解怪谈真相。

    “这次的任务主需要我们乘坐404公交到终点站,期间不能跟车上的乘客起任何冲突,并且要尽一切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廖华容回答。

    “可是组织提供的关于404公交的怪谈流言里,根本提过关于娶亲、送葬之类的信息啊。廖哥,你刚才说的红白撞煞是什么意思?有没有需要注意的禁忌事项?”

    杨明熙虽然是女孩,但在危急关头的表现却要比赵子远镇定不少。

    廖华容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又化为了一声叹息。

    李泰缘并不相信唯心主义,但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也会看一些风水玄学相关的书籍打发时间。

    长期观察他人行为的爱好让他有了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不光是碰到过的人和事,哪怕再冗长的文字段落,李泰缘都能牢记于心。

    一般的鬼杀死几个人只能算是凶,但是到了煞的级别,身上起码背了几十条人命。

    所谓红煞,指的就是大婚当天去世的新娘。在大喜之日横死,加上身着代表喜庆的红衣,新娘死后必定怨气冲天。

    而棺材上坐着的白煞,应该是个溺毙而亡的水鬼。并且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水鬼才能离开水底,以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形象现身。

    不仅如此,并非有了怨气很重的红煞和白煞就能形成对冲,还需要极其苛刻的地理环境。

    “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查了一下,发现在四十多年前,密山水库附近曾发生过严重的山体滑坡。当时山脚下一整个村子都被活埋,死了不少人。”

    李泰缘悠悠道:“正是因为这一带怨气极重,在此地死去才能化成煞,于阴时现身索命。红色属火,白色属金,五行当中金火相克;但在山土间化煞,火生土,土生金,所以在五行八门阵位上形成了相冲相克、又生又死的格局。”

    “那就是说,跟组织提供的情报无关,咱们这次是倒了血霉,才会碰上红白撞煞啊!”

    赵子远一声哀嚎,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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