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闻章和何晏从沈括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
何晏欲言又止。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些普通学生并不是才学上不如官员子弟，他们是不敢竞争啊！”沈括说出关键的地方。
没错。
不敢。
得罪官员弟子等于是得罪背后的势力，等于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所以他们宁可忍气吞声，明珠蒙尘也不愿意得罪他们。
“说的对，官员弟子已经逐渐地成为我们云鹿学院的一颗毒瘤了，没听到哪位学子说嘛？这里是垫脚石啊。”
何晏也是有些苦涩。
当初他们的梦想是给天下读书人一个跳板。
可最后这个跳板却成了那些官员子弟的跳板。
那些普通的读书人成了这些官员子弟的衬托。
这就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可这一切早就不是他们三人能左右的。
“努力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在原地踏步。”
沈括也跟着感叹。
“不能算是原地踏步，至少我们证明了我们这一条路是错误的，我们还有机会重新选择一条路。”
韩闻章虽然悲凉，但同时也庆幸。
庆幸他们认识到了错误，看到了藏在暗处的隐患。
而且他们现在还能动，并没有到老态龙钟的时候发现这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们重新选择？”何晏听出了韩闻章的意思，韩闻章这是想要来大手笔，“你可曾想过，我们三人都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人了，我们就算是选择，恐怕我们未必能走下去。”
何晏这句话不是打击韩闻章。
而是事实。
他们的年纪在这里，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有重来的可能，唯独光阴一去不复返啊。
“是，或许我们无法走下去，或许我们不是看到那曙光的人，但我们可以做领路人，可以给那些读书人指引看到曙光的路。”
韩闻章回答道。
面对李今安，韩闻章意气风发，像是二十岁的少年。
但是韩闻章也清楚自己的年纪，自己就算是在意气风发，也无法如同朝阳一般，只能是发挥余热。
但这也足够了。
不能成为成就者，可以成为奠基人。
天下读书人需要一个方向。
他们就用这个老去的身体来给那些年轻人指引一个方向。
“那请问要怎么做啊？”
沈括好奇韩闻章到底有什么打算。
“解散云鹿学院！”
韩闻章说出自己的第一步。
“啊？”
沈括和何晏都直接惊叫出了声音。
上来就这么狠吗？
“解散？”
沈括以为韩闻章糊涂了。
“韩老，你可不能因为看到了云鹿学院存在的缺陷，就直接解散云鹿学院啊，这未免有些偏激了吧？”
沈括希望韩闻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云鹿学院可是他们所有的心血。
从寂寂无闻到如今名满天下，这是需要多少努力，他们亲身经历应该很清楚的。
“我知道！”
韩闻章点头。
“那你还要解散，这可是你的心血啊。”
何晏也表示无法理解。
“不破不立！”
韩闻章给出了四个字，这就是他要解散云鹿学院的原因，而且云鹿学院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成为了那些官员子弟的垫脚石，早就应该解散了。
他要的是纯粹的。
要的是教书育人的学院。
不是官场利益的垫脚石，这不是学院。
“师兄啊，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下！”何晏都直接叫出了一声师兄，他觉得韩闻章这个举动太疯狂了。
解散？
要是解散的话。
所有的存在都会烟消云散。
所有的努力都不复存在。
真的为了去追求那个虚幻的，给读书人一个所谓公平机会的梦想而放弃现在真实拥有的一切吗？
这是豪赌。
可是他们这个年纪赌得起吗？
“冷静？有的时候需要冲动。”
韩闻章反驳道。
成大事者不能太过冷静，太过冷静，只会让自己犹豫不决，一旦犹豫，那么就意味着失败。
“那可否取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解散云鹿学院，还能完成你的目标！”
沈括提问。
此时也开始用了一个你，沈括的态度逐渐的发生改变。
没错。
云鹿学院的院长是韩闻章，韩闻章有权利做出一切决定，可是他们也是云鹿学院的一部分，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云鹿学院上面。
一旦云鹿学院没有了，他们的一切也都会没有。
努力了一辈子，半截入土了，当真的要来一个身败名裂吗？
“成大事者没有折中，只有成功和失败！”韩闻章严肃起来，一旦选择折中，那么就是给自己退路，你将无法去全心全力的奋斗。
“这？”
沈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沈括看向了何晏。
何晏再看向韩闻章。
“师兄你可否告诉我你解散了云鹿学院之后你想要做什么？”何晏询问解散之后的事情，你总应该给一个理由啊。
“以朝廷名义建立国子监！”
韩闻章给出理由。
国子监？
沈括和何晏表示没有听说过。
接着韩闻章把国子监解释给俩人，其实自己也是从李今安那里听过来的话，无非是转述一下。
“以朝廷名义建造国子监，以朝廷的名义来教学，再由国子监提议创立恩科，实行恩科取仕的办法，以才学求取人才，不看出身，不分贵贱。如此可为天下读书人谋取一条道路！”
韩闻章激情澎湃地说道。
李今安说得没错。
想要改变现如今官场垄断的迹象。
云鹿学院远远不够，因为云鹿学院就算是再有名，只是一个民办，说得在难听一点那就是大一点的私塾罢了。
因此云鹿学院就算是再努力也无法影响朝廷官场取仕的制度，只会潜移默化地变成人家的垫脚石。
但是国子监就不一样。
这是朝廷创立。
是朝廷机构。
国子监一旦成功了，就可以影响朝廷，就可以影响官场取仕的制度。
因此国子监是迈出去的第一步。
“这？”
“这未免有些天马行空了吧？”沈括沉思片刻，觉得韩闻章的这个提议有些天马行空一般。
建造国子监还能勉强地理解。
恩科取仕？
以才学取仕？
这就是有些夸张了。
大靖朝的官场取仕一直都是举荐，你想要改变这个制度弹劾容易？你这是要打乱原来的秩序，想要创造出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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