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鸟人抓过半醉半醒的小狐狸,揣在衣领中,转头离开城主府,回108鬼差局。路上时,俩人闲来无事,骂骂咧咧说魏王的坏话。
“什么为了保护鬼众啊,骗谁呢。”乌鸦道,“不就是冥兽不服管教,不听曹贼的话,曹贼故意趁梦婆大仙闭关的空挡,想敲打梼杌族嘛,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
“是啊。嗝~”喝得太饱的小狐狸打着酒嗝说道,“也就钟馗信曹贼的话,我才不信曹贼在乎普通鬼魂呢。”
晃晃悠悠,跌跌撞撞,醉醺醺的俩笨蛋勉强找到108鬼差局,还没进门,迎头便与一个大鬼撞上,俩流氓当场摔倒在地,并顺势“开业”,“哎呦!熊峨,你撞了我们!赔钱!不赔钱我们就不起来!”
熊峨,地府特殊鬼差,108鬼差局成员,出身比较特殊,乃是来自其他小世界,因刚正不阿,不畏强权,被乌鸦和小狐狸带回洪荒界,与他一同来历的人还有十一个。熊峨瞧着鸟人父女,有点无语,“玉先生,玉小姐,你们能不能长点出息,天天来这套?”最近一段日子乌鸦和小狐狸在地府处理各种异常问题,几乎每天都得讹几个人,气得熊峨想揍他们。“赶紧起来,白帝子老弟在屋里哭呢,你们赶紧去安慰安慰。”说完话,刚正大鬼没搭理倒地上的俩流氓,快步离开。
“真没礼貌,都不说扶一下。”乌鸦挣扎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迈步进入鬼差局,“白老弟?他怎么在这?还哭了?哦~难道是和恩玉分手了?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他们终于分手了,哈哈哈……”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鸟人急急忙忙找到白帝子,张嘴就要嘲笑他,但音眸似是看出乌鸦的想法,赶忙告知他真实原因,“……小白的外婆寿元尽了,今天轮回转世,他是为这事伤心。玉先生,你一定以为小白和恩玉分手了,幸灾乐祸吧?”
“额……因为这个呀……额,音眸,你别乱想,我才没幸灾乐祸呢——我不是那种人。”乌鸦有点“遗憾”,收敛笑容,询问白帝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咋就寿元尽了?我记得还有一两年啊。”
眼睛红彤彤的白帝子说:“都怪我。外婆确实还有两年寿元,是我非要带母亲见她,外婆一激动……就没了。我当时想施法救外婆,但外婆说反正只剩一两年,何必病病殃殃地苟活,倒不如痛快死掉、痛快转世。”
“你这小子,真能闯祸!”鸟人道,“不过你外婆还是像过去那么有决断呢。话说,就这么顺利就能转世?现在中上等胎命的数量很少的,排队很长,得等好久呢——你外婆能排到?难道是大随机摇号?千万别那么干,很容易选低等胎命和恶胎的!”
白帝子说:“就是随机摇号。还可以,中等稍稍偏下胎命。”
“嚯~胆真大。”鸟人说,“从最近的三界总体运势看,凡间比较混乱,低等胎命比往年更多,占了总数六成,虽然摇号能立刻转世,但很容易出生在破败王国的破败家庭,一般鬼众宁可排长队也不愿意玩大随机摇号——你外婆不愧是武安君白起的后代,胆色过人呀。”
迷迷糊糊的秋千问道:“你娘呢?她没事吧?也得很伤心吧?”
“嗯,挺伤心。”白帝子说,“我娘要来送外婆,但外婆不许,她只能回秋鸟山桃源村了,现在大概在哭吧。”
鸟人说:“你咋没让你外婆去咱秋鸟界啊?虽说咱秋鸟界没有转世,但以灵魂状态活着也行呀?”
白帝子说:“我外婆说虽然有几十年的悲苦,但自打鸟哥和秋千姐相救,后面的日子非常幸福快乐,她下辈子仍旧希望继续领略洪荒世界的山天云海风雨波澜,不想在一成不变的地方生活——外婆让我替她感谢鸟哥和秋千姐。慧慧姐也说不懂修炼的人常年在秋鸟界并非长生不老,无时无刻不在磨损源魂,最终魂飞魄散,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转世一次才行。哦,对了,慧慧姐说她和吱吱哥正尝试在咱秋鸟界布置轮回,但缺许多材料,让你们平时注意一下。”
“魂飞魄散?真的假的?”作为不太正经的鬼差,鸟人和秋千不太懂鬼魂方面的奥妙,一直以为只要环境好,灵力足,鬼魂能永久存活,“怪不得地府对冥界鬼众设有最长居留限制,想来就是这个原因。只是建立六道……不容易吧?需要很多东西吧?需要高级法阵吧?啧啧啧,上哪弄材料,单单生机之力就没处弄,难道要把冥界黄泉偷偷接到咱们秋鸟星?不能吧,梦婆大仙非得抽死我们,甚至说不定鸿钧大爷都得打人。”
吵吵攘攘说了些话,顺便安慰白帝子,白帝子的心情渐渐不再那么低落。对于修士来说,亲友的殒命是最普遍也最可怕的一个劫难,有许多修士迈不过这个坎而心生魔障,想要渡过这一关,需要自身意志足够强大,以及身边其他亲友的陪伴。逝者已逝,生者节哀,与死者说告别,与生者继续生活——这便是道理,也是天理,是大多数群居生灵面对死亡时的无奈和妥协。没人希望与亲友永别,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可以哭,可以闹,可以疯,可以狂,但当明日新阳东升时,还请继续昂首挺胸,背负逝去亲友的期待,与仍旧活跃在身边的亲友一同走向明天——哪怕,哪怕只剩下孤孤单单一个人,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但只要还记得往日与亲友的欢欢喜喜,那至少灵魂是热闹的,是团圆的。
“永远活在心中。”不止是一句安慰人的话,也是真切的事实。有些人想到逝去亲人时会笑,有些人会哭;笑的人是忆起了与亲人的愉悦往事,哭的人是遗憾不能和亲人再续缘分——但无论是哭还是笑,都是灵魂与灵魂的交谈,是逝者用另一种方式与生者相处。逝者也许从未逝去,只是换一种方式与亲友合为一体,在心中,在脑海里,在梦里时不时走出来,和生者说说话,聊聊天。只要不忘记,那逝者便未真的逝去。不要过于悲哀无法与逝去的亲友常常见面,在无法见面的日子里要充满期待,说不定哪天逝去的亲友便会在梦里回应彼此的期盼。
秋千:“小绿的人生只有五天,前天、昨天、今天、明天和后天,其余便是遥远的过去和未来;小绿永远记得高兴的事、喜欢的人,其余的事都会忘记——所以小绿无论与喜欢的人分离多久,也最多不过两天;所以小绿无论多思念喜欢的人,明天和后天总能见到。小绿永远开心,永远享受着前天、昨天与亲朋好友的快乐事,并永远期待明天、后天和亲朋好友的再见——希望每个人都像小绿那么豁达,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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