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友之死,在奇门江湖上并没有引起多么大的波澜,以至于这则消息真如一颗石子落入了江湖中,只是溅起那么一朵小小的水花,迅疾消失不见。

    倒不是为尊者讳之类的缘由,而是奇门江湖人士皆知,李全友的死,不宜讨论——在和苏淳风、罗同华的矛盾冲突当众爆发出来之后,李全友彻底落败,输得干干净净,而且就连官方,也因为李全友错误自私的行为被曝光,以及他的失败,从而遭受了巨大的公信力损失。如此一来,修为尽废且半身不遂的李全友,要么是无法承受这种打击郁郁而终,要么是被据说前去看望他的苏淳风一番言语给活活气死,要么……李全友很可能是被愤怒的官方,以不能公开化的方式,给秘密-处决了。

    再者说了,李全友声名尽毁,奇门江湖中人谁愿意去提他,莫说本来就厌恶他对待奇门江湖极为强硬的江湖人士,就连先前为了利益追随他的那些江湖人士,也无不对其深恶痛绝——真他妈笨蛋,明明是权势在手,偏偏在和苏淳风这个年轻后辈的斗争中失败,害得我们也在江湖上颜面扫地损失惨重。

    所以李全友这一死,奇门江湖上没有放鞭炮庆祝的人士,他就该庆幸感激着含笑九泉了。

    这一日。

    晴空万里,西北郊起伏的山峦上卧雪晶莹,分外美丽。

    昌平区,望陵园。

    这是在京城地区较为有名的一个公墓区,此地春夏时绿意郁葱,秋季枫叶艳红欲滴,冬季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公墓四周群山环绕,若封似闭,层峦叠嶂,有“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之势,风水上可谓紧邻龙脉之地,暗合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之说,山川合聚,藏风得水,龙脉气魄浑然天成。

    沿山层叠而上的公墓区,石碑林立。

    上午十一点多。

    十几辆轿车,一辆载着骨灰盒的黑色面包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墓区下方的小路上。

    数十人从车上下来。

    没有鞭炮爆竹的声音相送,人人沉默不语。

    在园区管理人员的引领下,一名看上去二十八、九岁,相貌与李全友颇有几分相像的青年,抱着骨灰盒一言不发地拾阶而上。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位年过花甲的妇女,以及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只是除却青年表情低沉略有悲伤之意外,那名花甲妇女的脸颊上却并无丝毫伤痛之意,而那名女孩,神色间更是闪烁着不屑和厌恶,似乎根本不想来参加这场极其简单低调的葬礼。

    身为负责奇门江湖的官方特殊机构一把手的武鉴,也亲自前来参与此次葬礼了。

    另外还有罗同华、白行庸、苏淳风、裴佳、单蓁蓁,以及京城奇门江湖的代表人物宋贺、宋慈文父子,熊永平、熊-炎父子,以及唐凌震和长子,那位曾被纵萌打断腿的幼子唐越,没有前来。另外,奇门江湖上各大宗门流派、世家,也都派遣了代表前来。虽然整个奇门江湖,如今对于李全友都没什么好印象,但传统观念极强的奇门江湖人士们,还是要走走这个形式过场,人死为大,人去仇消。况且,官方再如何失信于奇门江湖,可到底还是官方,或许以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松对奇门江湖的约束管制,但谁敢真的去和官方对着干硬来?照样弹指间让你灰飞烟灭。

    青鸾宗此次派遣来的代表,是纵萌。

    葬礼的仪式、流程都极为精简化,没有什么开场的悼词,也罕见的没有哭泣声——事实上,李全友死后几日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办什么丧事,通知家属后,也只有李全友的两个徒弟到场,按照奇门江湖的规矩停尸五日,第六日火化,第七日下葬。也就是在今日下葬,李全友的前妻才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苏淳风、纵萌、白行庸、裴佳、单蓁蓁、袁郎、刘悦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李教授的前妻和女儿,似乎一点儿伤感的意思都没有。”白行庸淡淡地说道,但平日里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此刻却略显阴鸷的表情,充分流露出了他极度的不满。

    “清官难断家务事。”裴佳轻声道:“谁也不知道当年李教授家里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这话含蓄,但旁边几个人都听得明白。

    说白了也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倘若当年的李全友确实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不住前妻和儿子、女儿,那么一家三口如今能来出席他的葬礼,儿子捧他的骨灰盒,佩戴写有孝子的袖标,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而且依着李全友几乎众人皆知的强横霸道性情,说不得当年还家暴来着呢。

    白行庸轻哼了一声,显然对裴佳这般劝解的话语,有所不满,却也懒得去争执什么。

    其他几个人看向苏淳风。

    却见苏淳风仍旧是一副冷淡消沉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白行庸、裴佳刚才的对话。其实,他只是不便,也懒于去针对这种无解的问题,发表个人的观点。两世为人的他,再清楚不过白行庸和裴佳之间看似简单的对话,所流露出的不同观点之间的冲突了。无非是大男子主义和大女子主义的对撞,这些观念性的问题太扯皮,争不出个是非结果来。

    苏淳风想到的,是与李全友的家境状况颇为相似的王启民。倘若王启民意外身亡,他的前妻和两个女儿,会怎样呢?

    下葬的仪式,也格外简单。

    没有哭泣声。

    一片肃穆的沉静。

    直到两名相差也就两三岁,都在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双目泛红悲恸之色明显地将骨灰盒安防完毕,填土掩埋,正了墓碑之后,王启民的前妻才象征性地蹲在墓碑前,望着墓碑上李全友挂着淡淡笑容的遗像,摇摇头,点了几张烧纸,一边轻声道:“给你们的父亲,烧点儿纸扎吧。”

    李全友的儿子跪下,表情阴沉如水地烧着纸扎,并拧开一瓶酒浇洒到焚烧纸扎的火堆中。

    李全友的女儿,则是倔强且厌恶地不想跪下,直到哥哥抬头冷厉地瞪视了她一眼,这才嘟着嘴满脸不情愿地跪了下去,却是梗着脖子一脸的不耐烦之色,也丝毫不去在意旁边那些陌生人神色间的鄙夷和愤怒,反而愈显自以为是地抖动着肩膀晃着脑袋。

    站在最外围的苏淳风,神情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幕。

    “如果是李全友的儿子这副摸样,我就打断他的腿。”纵萌冷冰冰,硬梆梆地说道:“虽然,我对李全友委实没什么好印象,但这是两码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苏淳风淡淡说道。

    白行庸轻轻叹口气,没有说话。

    其实对于李全友的前妻、子女,苏淳风已然从罗同华那里得知了一些简单的概况——十五年前,当奇门江湖的萌芽逐渐在社会上展露头角时,在奇门江湖上已显峥嵘,铁血正义怒杀两名为非作歹术士的李全友应召,加入了官方的特殊部门,负责监控、监督、研究奇门江湖的发展及现状,并且负责协助官方,制定策略和针对一些事件的处理方式。

    李全友是一个有着极大的抱负和颇为理想化的人物,并且天资聪颖,眼光长远,只是因为儿时的诸多经历,导致他在针对奇门江湖上的宗门流派、世家……总的来说,是针对所有奇门术士,他都有些过度偏激的厌恶和憎恨。

    他曾数次毫不掩饰的在官方会议中提出过他宏伟的构想,把奇门江湖彻底约束起来,从而确保拥有着超自然术法能力的术士们,不能在现实社会中以术法牟取利益,他认为,那会让整个社会失去了公正公平性,尤其是,绝对要杜绝术士施术伤害或者间接伤害到寻常人的利益。总而言之,在李全友观点中,奇门江湖术士,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妈都是些现实社会上的高度不稳定因素。正因为如此极端的态度,使得他迅速得到了官方的信任,并且委以重任——与罗同华不同,罗同华之所以能够得到官方的重用和信任,一是他服务于社会、服务于官方的立场,是坚定不移的,而且,没有谁比罗同华,对奇门江湖的了解更深。

    正式进入官方,开始了监督监控、管理奇门江湖的工作之后,李全友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自己对奇门江湖的态度过于强硬,但他又不想更改自己的执-政理念,更不想放弃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所以为了避免为家人引来祸端,他很干脆而决绝地与妻子冀华离婚,并且把一双儿女的抚养权,全都给了冀华。

    一劳永逸!

    为此,李全友甚至忍着极大的不舍和内心的剧痛,在以往生活中夫妻之间并无任何矛盾嫌隙的冀华愤怒地提出如果离婚,儿女跟她姓时,李全友……答应了。

    十几年来。

    李全友手握重权,但两袖清风,心性耿直强硬,从未有收受过一分钱的贿赂,而且个人生活简单到令人瞠目的地步——他连属于自己的家都没有,住单位宿舍,吃食堂饭菜,前些年部门精简机构时食堂取消,他就按照最低的报销水平,在外面固定的餐馆里吃饭,就连出差在外地,他也一直都保持最低的消费水准。而他的工资,除了少部分的零用之外,几乎都按月打给了前妻冀华和子女。

    最让人感到钦佩,以至于忌惮害怕的是……李全友就连两个徒弟平时孝敬他的钱,都分文不取。

    这,是一个严以律己到苛刻地步的人。

    当然,他也从来不会宽以待人。

    而因为个人理念以及地位权势,与李全友明里暗里争斗了多年的罗同华,在李全友去世之后,私下与苏淳风交谈时,也颇为惋惜和钦佩地替李全友向苏淳风解释:“李全友针对你的行为,不可否认必然有私心,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认为你的存在,会破坏官方对奇门江湖多年运作打下的良好基础,更会阻拦官方一步步掌控奇门江湖的进程。”

    时至今日,苏淳风心里,对李全友还真是没有了丝毫的恨意。但扪心自问,他知道如果从头再来,即便是知晓李全友针对他的正当理由,苏淳风仍会果断地实施毫不留情的反击。

    理念上的冲突,是无法避免,不可调和的。

    很快,李全友的前妻冀华站了起来,女儿冀叶冰也迅速起身,儿子冀叶水有些不舍地缓缓起身,跟随着母亲和妹妹,一声不响地转身就走。

    从苏淳风面前走过时,一家三口停下脚步。

    冀华看着苏淳风,神情淡漠地问道:“你,就是苏淳风?”

    “是我。”苏淳风点点头。

    “记住他。”冀华指着苏淳风,表情和眼神中看不出有丝毫的仇恨,更像是在例行公事般,语气淡漠地向儿子和女儿说道:“你们的亲生父亲,生前败给了他,郁郁而终。”

    苏淳风表情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惊讶或者愤怒。

    旁边纵萌等人神情复杂。

    李全友的女儿冀叶冰极为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妈,别再无事生非了,赶紧走吧。”

    “冰儿……”冀华有些生气地看着女儿。

    “小冰。”冀叶水表情阴沉地厉声呵斥道:“妈没说要让你为父亲报仇,只是要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死去的这个人,无论他有多么大的过错,但他是我,是你的父亲!”

    冀叶冰神情厌恶地撇撇嘴,道:“父亲?他为我做过什么?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么?再说了,我和他又不熟,谁稀罕有他这样的一个父亲啊?”

    “冰儿,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冀华闭上眼,眼角渗出了两串晶莹的泪滴,道:“我们一家三口,你从小到大的生活费、学费,都是你父亲给予的,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他很爱你们,只是他有他的苦衷,你怎么就……”

    “算了吧!”冀叶冰挥着手嚷道:“那点儿钱够干什么用?妈,如果你当初改嫁,再不济家里也能多一份收入,我和我哥的生活条件会更好一些,可是你呢?就为了这样一个抛弃了你,抛弃了我和我哥的男人,要守一辈子活寡……你傻,你是真爱,可你不能把我还有我哥都给坑了啊!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过的是什么生活?我和我哥又是怎样的?”

    啪!

    冀叶水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了妹妹的脸上,怒道:“你太虚荣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总有余!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过得比别人差,而且我和母亲一直最为疼爱你,宠着你,好吃的都留给你,给你买最好的玩具,买名牌服装,送你上昂贵的私立学校,你要买什么,母亲自己几年都舍不得买件新衣服,把钱省下来给你花,你,你现在怎么能当众这样说母亲?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两年的花销越来越大……”冀叶水一指墓碑,瞪着眼睛说道:“他,这个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责任的男人,一个好强又要面子的男人,厚着脸皮收下了我给他的钱!然后转而把钱给了咱妈,让咱妈给你花!从我毕业开始工作,赚取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我也因为恨他,跟他赌气,所以给他钱,告诉他我不想欠他的,我会一点点还给他,他不要!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道歉!可他为了你,放弃了他的自尊,厚着脸皮拿了自己儿子的钱,然后给女儿!”

    冀华痛哭失声,缓缓蹲下身去。

    站在旁边的裴佳赶紧上前扶着冀华,轻声劝慰。

    冀叶冰怔了怔之后,跺脚哭泣着嚷叫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妈妈给我零用钱花,我哪儿知道是他给的钱,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才不会花……”

    “你不会花?”冀叶水怒道:“别再装下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就是我和妈。小冰,我忍你很久了,我们是相依为命长大的,我和妈都太宠着你,把你宠坏了,你除了钱,还会认识谁啊?你从我这里,从你嫂子那里,拿过多少次钱了?我是不想让妈伤心,所以从来不告诉妈妈,你嫂子只是因为劝你找份工作,花钱要节省些,你就跟你嫂子大吵大闹,在我面前告状说你嫂子欺负你、不给你钱花了……小冰,这些我都能忍!谁让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呢?可是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下,你当着外人的面,你让咱妈,还有你哥哥我,还有死了的他!丢人啊!”

    “我怎么啦,你这样说我……呜呜呜……”冀叶冰干脆坐到地上痛哭失声,一边嚷嚷着叫屈。

    一场简单,却无比肃穆的葬礼。

    此时,却成了一场闹剧。

    李全友的两位徒弟,卫严和孔进军表情充斥着压抑的愤怒,走过去站在旁边,一时无言,时而,会忍不住把目光看向那个西装革履,神情淡漠,相貌俊朗的年轻术士——苏淳风。

    他们当然知道师父李全友之死,苏淳风是罪魁祸首。但他们同样知道,也被师父叮嘱过,不要想着找苏淳风报仇,因为他们两者之间的冲突,是无可避免,也谈不上谁是谁非的,所以师父说,这就像是公平的一场斗法,输赢都要坦然接受。

    看着这一幕闹剧的发生,武鉴双眉紧皱,稍作犹豫后,大步离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

    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在此时,苏淳风忽然迈步,卫严和孔进军同时神色一紧,盯住了苏淳风,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警惕和仇恨之意。就连冀华、冀叶水也都露出了紧张忌惮的神色,原本坐在地上撒泼哭嚷的冀叶冰,更是吓得赶紧站起来往旁边躲避——她虽然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人,但这么多年来,她再如何愚蠢,也能猜测到父亲肯定是做那种类似于特工、间谍类神秘工作的人物,所以在冀叶冰心目中委实谈不上什么亲情,相反愈发记恨的父亲,是魔鬼一般的存在,让她在记恨的同时又畏惧无比,因为小说中,这类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都是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而能够害死李全友这种阴暗危险的厉害角色,想必这个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帅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善茬。

    “卫严、孔进军是吧?”苏淳风走到两人面前,主动伸手,与稍显犹豫和排斥、警惕的二人握了握手,继而扭头看向冀华和冀叶冰、冀叶水一家三口,冷冷地说道:“他们知道李全友,还有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师父不让说。”

    卫严和孔进军几乎同时颇为担忧和紧张地说道——他们担心,苏淳风会把奇门江湖和奇门术士的隐秘,告知给冀华和冀叶冰、冀叶水三人。

    苏淳风点点头,道:“你们现在都恨我,对吧?”

    无人应答。

    裴佳神情担忧地上前拽住了苏淳风的衣袖,她担心苏淳风再说出些过激的话,甚至是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罗同华微微眯缝双目。

    如果苏淳风敢于在这种场合下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那么罗同华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止,并重创教训苏淳风——术法修为越来越高,隐隐然有突破并触摸到了醒神境界的罗同华,在这一点上,自信心十足。

    “恨,但不会去报复你。”卫严低声道。

    “这是师父的吩咐,并不是我们怕你。”孔进军毫无惧意地盯视着苏淳风。

    冀叶水叹口气,道:“我父亲,对我说过,这件事不怪你。”

    苏淳风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报复我,对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更不会害怕。我与李全友之间,谈不上谁是谁非。当然,我不会奢望你们不记恨我。”说到这里,苏淳风看向瑟瑟发抖还在哽咽着,偷瞄他的冀叶冰,道:“既然如此,也不妨让你们再对我多一些恨意,无所谓了……”

    众人皆面露讶异之色。

    但见苏淳风抬手一指冀叶冰,神色冰冷,语气冷冽地说道:“李全友的女儿,品行太差了,是你们娇惯的,也是李全友没能尽到教养女儿的责任,所以无所谓被你们多些记恨的我,就替九泉之下的他,管教下女儿吧。如果以后,她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改不掉这样的品行,或者改得不够彻底,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

    “冀叶冰,我希望你相信,我绝对能够知晓你的一举一动,并且能够不负任何责任,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杀死你!”

    说罢,苏淳风转身大步往山下走去。

    所有人瞠目结舌。

    冀叶冰骇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裤裆里,热流涌出。

    有时候,对于一些明知是错偏偏自以为是肆无忌惮的恶人……

    讲什么道理都是无用的!

    只有扎破了喉咙的刀锋,才能让他知错并悔错,哪怕是不心甘情愿,也得去改错。

    ……

    ps:又接到电话了,明天得回老家处理些麻烦的事务,唉——尽可能挤出时间码字更新吧!但无法保证稳定的更新,我会尽快回来的……鞠躬!鞠躬!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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