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王世子两次被刺杀,孟义山和李清都在现场,而且刺客毫无顾忌,从白马寺到洛阳大街都敢下手。老孟不用细想,就猜是权位之争。那什么白莲教寅字堂只不过是个幌子。

    看着遗尸遍地,还有和刺目的鲜血混在一起的胭脂水粉,李清连连的摇头。

    李清离了孟义山的怀抱,头也不回,默默的低首往府衙的方向走,老孟跟在后面,也不说话。

    老孟心中揣测清儿是不是更讨厌老子?嘿嘿,朱蟠做狗屁诗词的本事比不上他杀人的武功啊。

    从角门进了后宅,一直默不做声的李清忽然转了过来,一拳捶在老孟胸上!

    孟义山是不解温柔为何物的,不甘示弱的回道:“娘的,你见血就发晕,老子发慈悲给你靠靠,反到惹来不是,这好人是不能做了!”

    李清自觉被老孟连搂带抱,已经是丢脸之极,没想到这家伙占了便宜还卖乖,给气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险些哭了出来。

    老孟见她羞愤的快哭了的模样,接道:“清儿,咱们搂也搂过了,你嫁我当老婆吧!”孟义山脸上轻松得意,又把这旧事重提。

    李清的俏脸被怒气染红,看着孟总捕道:“无耻,被你轻薄了就嫁?采花贼的老婆早就成堆。”李清认为孟义山是个好色之徒,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

    老孟见李清的反应和寻常女子不同,也愣了一下,哈哈笑道:“老子不管你想什么,嘿嘿,我看的顺眼就娶!那有那些麻烦事体。”

    李清咬牙冷哼道:“不嫁!”

    老孟看着李清邪笑“嘿嘿,那天我就要何老头去找李大人提亲!”

    李清心中一阵惶恐,不知孟义山说的是真是假,“爹要是真答应了,那可就要一辈子陪着这个家伙了!”李清的双手绞拧在一起,心气孟义山的嚣张气焰,强做从容道:“嫁给朱蟠也比你强吧?”

    李清说这话的同时,想起孟义山战白莲教那次,杀人更多,自己并没有这样痛心,因为她认定老孟是个恶人。对朱蟠,好像是因为他平素儒雅温文,突如其来变化太大,被欺骗的愤怒好像更强烈些。

    想明白这个,李清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老孟的脸色却不怎么样,李清拿他和朱蟠做比,还说他不如那小白脸,孟总捕自然生气,一把搂住李清的腰身道:“你说朱蟠要强过老子?”

    李清没想到他这样大胆,抽身给了老孟一个大耳光,随后落荒而逃,只丢下一句“你色胆包天,朱蟠那里比的上!”

    孟总捕头挨了揍,心情却是不错,哼着小调走了,却不知两人方才的一番瓜田李下,都被上夜的两个丫鬟看在眼里,认为是小姐和孟捕头有私相授受,这样没有廉耻的事,可得赶快告知夫人。

    翌日,天气晴好,平安无事。

    世子被刺一案被伊王府把事情生生按下了,根本就不许洛阳府彻查这事,李崇义也懒得狗拿耗子去搅合藩王继承权引发的烂事。

    叶家庄不见了钱帐房,竟然没有大肆张扬,洛阳城的江湖人物里,也没有人打听情况。

    孟义山对此也不在意,他恨不得朱蟠被人砍死,至于钱伦已经握在自己手里,伺机而动就能咬叶家一口。

    老孟现在只想练高深武学,便跑到何府外宅,死活硬要张帆指点两手,初时张大首领不想答应,怎知老孟一阵吹捧,后来话中的意思又变做“张大哥是英雄好汉,不会在我这里白吃白住!”最后迫得张帆无法,只得答应传他武功。

    张帆与云敖不同,他偏重拳脚,尤重下盘功夫,说了一套拳诀,也不讲解,让老孟自己去练。

    有云敖这个武学高手打下的根基,孟义山学拳不大吃力,他通过亲身修行和印证,感觉这些武功还是盘王刀最精妙,可惜的是,云敖使来精妙无匹的盘王刀法,到了老孟手里只能变做“不妙”,总觉得差了一股劲。

    三日之后,知府衙门下衙,老孟还想着去找张帆喝点酒,再套问点高明拳脚功夫。内宅的家仆来找老孟,说李大人叫总捕换过便装,有要事商议。

    孟义山那里知道是前两日非礼李清的事发了,换下捕服,甚是自在的去见李大人。

    李大人衣着随意,坐在客厅,见他来了,抚须笑道:“义山,快坐下!”笑容和蔼中透着古怪。

    孟义山依言便坐,心中也琢磨,李知府向来严正,怎会让他放下公务,到这里私谈。

    李大人看了孟义山半晌,突然说道:“义山,咱们是世谊的情分,嗯,你没有家室吧?”

    老孟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道:“没有,现在瓦剌犯边,有机会我就上阵杀敌,瓦剌不灭,我不找老婆!”

    老孟一副忠君报国的样子,怎么好听怎么吹,知道李大人好听这个。

    果然李知府欣然点头,话中带着劝慰的口气道:“好,有气概!但不必拘泥于此,我给你介绍一门亲事!”

    “承蒙大人这样看重,我老孟心里热乎,不知道是那家姑娘?”心中自想:“李清让我占了便宜,这丫头看来口说不嫁,暗中还是和他爹说了,嘿嘿,朱蟠终究是争不过老子!”孟总捕陶醉于战胜情敌的喜悦之中。

    李知府含笑摇头,道:“我不知道,是夫人说要给你讲一门上好亲事!”

    孟义山以为是女儿家不好向爹开口,李清跟她娘说了,笑道:“哈哈,谢谢李夫人了!”

    李崇义也是高兴,他待孟义山就如自己子侄一般亲厚,昨夜听夫人提起要给孟义山讲一门好亲事,心中也是高兴,想问是那家姑娘。李夫人却神秘的不讲。

    李知府起身说道:“我去找夫人来,哈哈!”知府大人也是很久没有这样高兴了。

    后堂中有人应道:“老爷不必去了,我来了!”李夫人揭帘走了出来。

    孟义山见李夫人慈眉善目,正是那日在白马寺所见的妇人,奇怪的是李夫人看着自己的眼光,好似厌恶的很。

    老孟那知道,昨天李夫人在后堂念佛,听丫鬟说“小姐和那个姓孟的捕快在宅后私会”气的捏散了一把佛珠。

    赶忙过去问李清,大小姐一听是这个,还被说成了私会烦的不得了,将屋中的东西一通摔,最后还哭笑不得的被他娘逼着说以后不见那个淫徒。

    李夫人看了孟义山两眼,见他神情不驯,刀疤在脸。神色更是不喜。

    李崇义倒是不知道这些,问道:“夫人,你说要给义山讲门亲事,到底是那家姑娘?”

    李夫人含笑说道:“是翠荷!”向帘后喊道:“翠荷,过来!”

    李崇义面色骤变,想阻止夫人,但也不能上去捂住李夫人的嘴。

    进来的是个梳着双髻的丫鬟,姿容中上,身条清瘦,对知府夫妇施礼道:“老爷,夫人!”

    李夫人点点头,拉起翠荷的手对孟义山道:“孟捕头,你既然还没娶亲,我把翠荷说给你,这是我的丫鬟,性子好,又能持家!”

    李大人欲言又止,只讷讷来了一句,“这不合适!”

    “非常合适!”李夫人瞪了丈夫一眼。

    她是才知道孟义山这癞蛤蟆觊觎自己女儿,对此又惊又怒。至于翠荷,那是平时都暗中和李大人眉来眼去的,妄想进李家的门当个妾,做姨奶奶,更是小娼妇行子。

    女中诸葛李夫人决定将最大的心病配给孟义山,顺势绝了丈夫的念想。狠狠斩断女儿和小小捕快的联系,一荷杀三士。

    孟义山脸上刀疤愠怒的转了红色,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李崇义。李知府心下叹息,挥袖道:“夫人,你快带翠荷下去吧!”

    丫鬟翠荷也拉着李夫人的衣角,小声道:“夫人,这位捕头我不中意!”看来这门亲事除了李夫人,没人同意。

    李大人听了也是连悔带怒,对着知府夫人道:“昨夜你说讲门亲事,我还当是那个世交的待嫁女儿,你……”

    李夫人面容转冷,轻蔑的说道:“我们翠荷知书达理,从小就长在我身边,与自家女儿也没什么区别,莫非还埋没了孟贤侄!”

    孟义山再也忍耐不住了,当下对李夫人道:“让这翠荷滚蛋,老子要娶的是李清!”

    几人都吓了一跳,李夫人也气的不轻,道:“大胆,无耻!”又对李知府道:“老爷,他这般张狂,你还不革了他的职?赶了出去!”

    李知府心底下酝酿着股怒火,睁目不言。

    孟义山走到他身前道:“大人,你要是同意让李清嫁我,回头就让我舅公上门提亲。”

    李夫人听了在旁添言道:“你舅公是皇上永不任用的旧党,我李家不敢高攀!”

    李崇义给难住了,孟义山他很器重,又是恩师何尚书的侄孙。但是女儿的幸福太重要了。

    李知府的想法是“不求李清嫁什么高官显宦,但一定要是个家世清白的读书人。”当下叹息道:“小女的婚事,我不能答应。”

    这一句话,立时把孟义山和李崇义的情谊划开了一道裂痕,已经和李清无关了。

    孟义山一拍腰间的破军刀,狂笑道:“是我唐突了,告辞!”

    老孟大步踏出了厅门,站在院中一刀斩出,划断了一颗桂花树,树木倒折声中立誓道:“老子今生不娶李清,便不是好男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院中尘烟飞溅,李崇义站在门边伸手要将孟义山喊回,略犹豫了下,又放弃了。

    他心头明白,孟义山和他决裂了,这个汉子武略不凡,有统兵带将之能,破镜很难重圆,一向文士风范的李大人也发了怒,一掌拍在茶盏上,任由碎瓷片将手掌刺破,却比不上骤失良才的心痛。

    孟义山受了李夫人这番折辱,激起了他的无赖之气,府衙的事也不管了,符牌信物全给了古振声,每日不是同着张帆练武,就是去威远候府,找刚结识不久的高昌泰喝酒。

    日子虽然悠闲,但过的甚是单调,苦熬了十余日,叶家庄送来了一直等待的消息,朝廷的旨意下来了,从九品巡检的任命不日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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