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的观念是人定的,“恶”是人随意创造的道德词语。
——太宰治
“疼吗?”
“不疼。”
清蔓轻撕开已经黏连在殷骥离皮肤上的裤腿,他的赛服是红色,所以根本看不出来裤子上那一片红色是血。
他竟就那么镇定自若地完成了比赛。
她有点佩服他的忍耐力了。
伤口处已经撕裂,她拿沾满酒精的棉球替他擦拭。
想着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他身边,心里就莫名有种危险感,他这么耀眼的人,和他在一起就像暴露在灯光下,那种□□裸的展露让她感到危机。
一边擦拭,一边出神,殊不知身前的男人已经看着她这幅模样良久。
“在想什么?”身子忽然一轻,紧接着就被抱了起来,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了他身上。
她被这暧昧姿势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身,殷骥离迅速揽住她腰不让她动。
“放手,会被人看到!”
“看到正好,我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他锁紧她,埋在她肩窝蹭了蹭,嗅着她的发香。
“你在说什么浑话,殷骥离,你疯了吗!给我松手!”事情在以她难以想象的速度发展。
“我一直很清醒,陆清蔓,今天我就跟你挑明了,我喜欢你!你听懂了吗?”他霸道地宣告令她浑身一僵,心脏剧烈颤抖着。
她对自己此刻的心情迷惘了。
依偎在他怀里,心绪混乱,脑海浮现秦韵的脸,浮现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竟已悄然产生这样难言的情愫。
理智很快敲醒了她,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想到自己的命运,想到未知的以后,想到秦韵,想到他们之间隔着的现实世俗的物质与阶级的距离……
“我不要!”陆清蔓大喊着拒绝出声,用力挣脱开他,冲向门口。
“砰!”
身后的人速度比她更快,一把按住只来得及开了条缝的门,索性倾身压住她,制止她顽劣的挣扎。
“你不要?不要什么?不要我?你敢说你不喜欢我?”殷骥离扭过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
陆清蔓被他压迫的喘不过气,桎梏在小空间里,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他的怒气。
“我不喜欢你,你少自恋,滚开,我要出去!”她想扭回头,力气却不敌他,下颚处隐隐约约开始泛疼。
“陆清蔓,你别骗你自己了,你的眼睛不会说谎,她在说,你也喜欢我!清蔓,蠢蔓,你否认不了你的心,感情是没办法隐藏的,是没办法控制的。”他吻她红透的耳,亲昵低喃,紧紧搂着她。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求求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我现在没办法……”对他,她只能想到缓兵之计,她现在只想以一切办法逃避他的赤热追逼。
殷骥离忽然眼睛一亮,转过她的身子,眉宇闪烁欣喜之色:“给你时间你就能接受我了是吗?”
她咬紧唇,思索着该如何回答,生怕再多犹豫一秒他又会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想了一会后,她浑浑噩噩点了头。
“好,那我给你时间,我等你,不管等多久,但是,你不可以放弃,不可以退缩,不可以躲我,懂?”他吻住她的唇,在她唇珠上惩罚性咬了一口。
面对他,她一向只能被迫承受,可心脏处砰砰的跳动在提醒她……
其实,她也许,她的心……
也是,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的羁绊中被他牵动。
这一想法在脑中回荡,她的愧疚自责也愈发深刻,她对不起韵。
她竟对好友的男朋友,产生了禁忌的好感。
这是不齿的事实。
如果接受他,她就沦落成不折不扣的恶人。
世俗道德伦理中定义的所谓的可耻的第三者,插足者。
可以喜欢他吗?
“知道了,先把我放开。”她虚弱求他,一番心理挣扎几乎耗尽她的精力。
她神思飘渺的模样引起殷骥离的担忧,他缓缓松开她,生怕她激动,手却不忘眷恋流连在她脸上。
温暖的感动,愧疚的不齿,情流的甜蜜,爱恋的苦涩,命运的玩笑,世俗的阻碍,伦理的规则,缠绕着她的理智。
晶莹滚烫的泪珠断线似的从她眼眶流出,落在殷骥离的掌心,他怔住了,不知所措注视她脆弱的模样。
他没想惹哭她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殷骥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无助哽咽,泪水湿润了睫毛,浑身散发出悲哀绝望的气息。
“别哭,别急,我等你,我可以慢慢等你,等你能够坦然面对的那一天。”他柔声安慰她。
看惯了她的傲、冷。
她的野蛮、固执、倔强。
她的温柔与柔软。
可他唯独拿她这副模样没办法。
她的泪,让他心疼。
“等我……是吗……”
“对,我等你……”
多少年后,一语成谶,后来他也一直在等她。
替殷骥离包扎好腿部的伤口,天色已经黑了,拒绝了他送自己回家的提议,陆清蔓打开门,看了眼周围。
趁四下无人,迅速冲向校门口。
总感觉,和他在一起,她现在有一种仿佛自己是小偷的错觉。
做着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
生怕被人发现,跌入万丈深渊。
清蔓偷了一个人。
也确实偷走了那个人的心。
秦韵从暗处走出来,望着远处仓皇逃离的身影,眯起狭长的眼,死死盯着门口。
只不过是个小跟班啊,翅膀硬了,想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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