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佘是真没想到慕梓栀怂到这个份上,还能正月都没过呢,就跟他提这个事。行吧,她乐意听总是好事。

    然后慕梓栀给他定位图,让他过去接她的时候,他知道她为啥乐意听了。敢情是没地方住了,想从他这里找个窝呢。

    “你不是住你父亲的故居吗?现在这是?”秦佘想到了就问道了。

    慕梓栀也没打算瞒着,就直接说了,“被莫垚那个黑心肝的霸占了。”

    秦佘听名字不熟悉,直觉自己不能深问给自己找不痛快,他换了个话题说道:“你还是打算住q大附近?”

    “我公司也在这边,自然要选这边。”慕梓栀说的理所当然。要不是非要住q大附近,路程不超过10分钟的,她也不至于从初七找到十五都没找到合适的,最后只能退了一步找秦佘了。她估算秦佘房产应该不少,秦慕可是给她科普过,他念书在哪里,家在哪里,这几年没少搬家,而且没租过房子。

    这个事情,也是个美好的误会。秦慕念书那会天天搬家买房子,单纯的是因为秦佘自己没什么空闲照顾秦慕,秦慕又不喜欢起的太早了。秦佘就怀了那么点愧疚,而且也不是多大个问题,就秦慕念书在哪里就把房子买到那里。而且基本上都是两套房一起买,一套给他和秦慕住,一套给他雇来的保姆和保镖住。不过那些房子秦佘后来也处理的七七八八,留在手里都是能看得过去的。

    他虽然搞地产,也会囤一些看的顺眼的房子,但是其实挑剔的很,数量并不多。

    q大附近也就一套,就秦慕念书那会儿住的那一套。秦氏地产开发的一套复式楼,那会儿他都放眼皮底下陪着了,自然也不会成双结对的买。

    这会儿吗,秦佘想了想地说道:“q大附近我就一套,就是秦慕在这边念书那一套。你考虑去那里住吗?”

    慕梓栀理智上觉得不合适,不过她可耻的心动了。她跟秦慕接触也有快三年,但是她一次都没去过他住的地方。她是知道秦佘烦她过来摘桃子的,那她也就不过去闹他的眼睛了,而且她忙得很,也没赶上特别合适的机会。

    这会儿么,慕梓栀小声地问道:“合适吗?”

    “秦慕去漂亮国念书了,我就去东三环那边住了,不在这边住。”秦佘对慕梓栀还是了解,知道她顾虑什么想问什么。反正他也不能把她逼的太狠。这套也就是因为还不错。秦慕大学毕业也刚好满18岁,他就把这套和慕梓栀留下来岚山故居的那一套,一起过户给秦慕,自己去东三环那边住,那边离着公司近,还不堵车。

    慕梓栀听到这个满意了,她决定搬过去,正好看看她家宝贝的生活状态。

    慕梓栀进屋也没着急听秦佘的那个解释。她宝贝生活环境才是她最关心的。秦慕作为秦家小公子长大,生活自理程度也就是能保证个衣服会穿,鞋带会系,吃饭不用别人喂。至于其他的他一样都不会做,他的屋子衣服都要保洁定期打理,q大军训那会儿让他叠方块被,他就弄了两双被子,一双他盖着,另一双应对检查。让他叠被子,那是不可能的。至于衣服,那就是回家的时候换一套,其他的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不过他自己的书房,保洁只负责擦灰,别的不准动。而且他赶作业交论文的时候,就是满地的餐盘也不准别人动一下,等啥时候他干完了,把自己的文件收拾利落才让人进来收拾。

    慕梓栀一边听秦佘吐槽秦慕生活半残的事,一边在秦慕生活的地方溜达。这会儿她看看他书房里摆着一堆奖状,这部分她有了解,不过秦慕说的时候都是顺带的,只是刚刚好赶到这个话题他就提一下。他拿的随意也并不放在心上,反正他学习天赋点的很满,他随便动一动就好了。

    书架最上面是慕梓栀送他的那个航站楼模型,慕梓栀弄了塑料盒子固定好送给他,秦慕拆开来一次,然后觉得裸奔放着不太安全,自己买了材料重新包装了一次,放在书架最上面,比他的那些奖牌奖状的位置更好一些。然后又把慕梓栀随手给他买的礼物放在这一排,每一样都做了精心保护。

    慕梓栀看的心花怒放,她家宝贝这么喜欢呢,她抽空再给他做个岚山故居的模型。那套房子更漂亮。

    这么溜达到了中午的时候,慕梓栀找了间客房去收拾她的东西,她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她从家出来的时候没办法带太多东西,这会儿不少东西都是这几天买的。

    整理完了吃完了午饭,她知道她得听那个她不太想听的解释。

    不过野男人态度不错,都知道主动给她讲宝贝的生活,她听听也不算啥。反正最后也绕不过去的。

    秦佘给慕梓栀递了一个档案袋。慕梓栀打开档案袋看了看。两张亲子鉴定书,上面的一排数据慕梓栀看不懂,不过最后面的方块字她看得懂,不存在血缘关系。

    慕梓栀揉了揉眼睛,觉得她没看清楚呀。这个报告有问题吧。秦堇秦瑟不是亲生的,难道还能是收养的,不能够。

    “不是我的,但确实是夏东茹的。”秦佘淡淡地说道。

    慕梓栀震惊了,秦佘这是给自己脑袋上扣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怎么做到数十年如一日不吭声,而且他对秦堇秦瑟也就是不爱,物质上没亏欠呀。

    “稚子无辜,她们也叫了我很多年爸爸,我不差那点钱,养着问题不大。”秦佘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跟夏冬茹幼年的时候是邻居,你要是往美好了说,青梅竹马也不算差。秦佘出生那会儿正好赶上了如火如荼的大运动,他们家不是书香门第,父亲和母亲都是革命者,成分不错被波及的概率其实并不大。但是他父亲刚正不阿的当官,是个是非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他们那会儿在□□一个老学究,他父亲觉得事情办得不对,于是伸了一把援手,但是却葬送了自己。他被打到了革命的对立阵营。母亲含泪和父亲割袍断义,得以保全他和长兄。大他五岁的长兄不能理解母亲的行为,固执地跟着父亲一起去农场改造。他那会儿年纪虽然小,却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怎么趋利避害,他自觉比长兄聪明太多了。跟着母亲就这么继续寡居过了下去。他甚至有一段时间从了母姓,就是为了可以有个好的成分。

    别的小孩那会儿都在闹革命,夏冬茹还带队去当了□□。他那会儿看她就跟看个傻子似的。他爸不能白白的庇护了老学究,秦佘觉得他怎么也应该拿到一番好处。所以他瞅准了机会就去找老学究聊天。那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家伙,举手投足彰显大家风范。在那个动荡的日子里,别人在闹革命,秦佘却跟着老学究学了十年,琴棋书画他都学的有模有样,后来他选建筑学去念也是基于此处。而且他脑子也是不错的,初高中课本他随便看看就能会个七七八八了。到了他们恢复高考的时候,他谎报了年纪,直接念了高中班。他八一年上大学才十六岁。

    同一时间夏冬茹从中专毕业了,走了关系进了政要机关,有了个临时编制转正那也是指日可待。夏冬茹的父亲在那次运动中没有波及到,运动结束后,也没有被清算甚至还高升了。而他的父亲运动中被下放劳动改造,运动后也没有平反。夏家和秦家原来算是同袍,这会儿距离是有了。而他们两家自从他父亲拉去改造之后也就没了往来,这样子算一算,他和夏东茹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任何交集的,说是青梅竹马那真的只能说曾经是邻居,仅此而已。

    秦佘的日子并不差,他母亲是一位老革命,在运动中站队正确。也就是不能跟如日中天的夏家比。但说实话,秦佘既没想比也没想攀附。他有信心把自己的日子经营的不错,他能感觉到改革开放如沐春风给新时代带来的朝气。

    但是他念大二的那一年,也就是夏东茹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她开始来他的学校骚扰他。说什么他们是光屁股的娃娃亲,早就命中注定了,除了她他谁也不能娶,哪个女同学也不能多看一眼,不然他就是背信弃义,这样子虽然吓退了不少跑来烦他的女孩,但是也让他烦不胜烦。

    指腹为婚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他们父母都是搞革命的,肯定干不出来这种事情,他打死都不会相信,他放学回家还跟他母亲吐槽了脑子进水的夏冬茹。他的母亲则是罕见的保持了沉默,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当年他们下基层的时候,夏父和你爸爸确实打趣儿说延续革命香火,家里两个小娃娃可以试试。”

    秦佘当时眼睛都瞪圆,他们是接受过无产阶级革命教育的,受到过五四春风抚育的,怎么说话做事还带着破四旧的糟粕呢。

    姜母被他瞪得头疼,“都说了一句戏言。夏家现在是不会承认的。冬茹那丫头也就闹腾一下,等过了新鲜劲就好了。你一个男孩子被闹腾一下又不会吃亏,就不要多说别的让小姑娘太没了面子。”

    秦佘觉得忍一忍问题也不大。而且就夏父那么懂得审时度势的家伙,自然不会让女儿嫁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白丁。于是秦佘安安分分地在学校念书,对于夏冬茹的骚扰视而不见,她早晚会淡了的。他这会儿跟着老师做项目,日子充实的不要不要的。

    老师还在问他要不要考虑出国留学,他们干这行的,出国交流一下是非常有必要的。

    秦佘还没有想好,他算是校园内幼童一类。这会儿刚恢复高考,多大的学生都有的,拖家带口也是常见的。他其实觉得自己有无限可能,那么不着急,再看看,反正离着毕业远着呢。

    秦佘的与世无争换来的是夏家的得寸进尺,他们不去管自己无理取闹的女儿,非要扣一个屎盆子说他勾引未成年少女。他被夏母夏姐夏兄轮流找了一次,甚至还被夏冬茹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弟堵在了小街道里。最终他转手将他送进了派出所。

    然后迎来了他跟夏父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夏父就是徒有其表的斯文败类,他和他父亲做同袍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心术不正。这会儿一副油腻腻的中年大叔样子更是把秦佘恶心的够呛。

    他也是q大的高材生,就这么直挺挺的毕业最差也是留校任职。为什么要接受夏父的威胁恐吓。他甚至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冷淡的说道:“与其在这里与我说教,不如好好的回家教育好你的女儿。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秦佘一直规行矩步待在校园内,而你的女儿则是一次次擅闯学堂,无视规则法纪。”

    那会儿他太过于年轻,他的羽翼尚为丰满,不过是一个在学校念书的白丁而已。并不清楚这位在浩劫中毫发无损的人有怎样的手段和阴私。

    夏父明白他家姑娘为什么要死缠烂打这段两家子都不在意的娃娃亲,是因为他介绍给她的青年才俊都比不上秦佘,她也不过是碰巧偶遇了一次秦佘,也不过就是听她母亲随口说上了一嘴。然后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八上人家。

    夏父也清楚是他的女儿死缠烂打,他原本想着等他们家闹腾够了,他出个面,给他个台阶也顺便成全了他的女儿,毕竟人确实不差。但是他反手就将自己的儿子送进了派出所,他认为有必要教一教他怎么做人。他当年可以让他的父亲下放到农场至今仍未被平凡,那么此刻也可以让他变得懂事听话。可是今天的一个见面,他知道这个人不能留了。

    在夏父还没有准备好收拾秦佘的时候,一场意外来的太过于突然,他的女儿先中招了。夏东茹在去秦佘学校的小路上被人奸污,弄得衣衫不整昏迷在无人问津的小路上。秦佘送她去医院的时候甚至没有犹豫。他可能自己都不清楚他被老学究教养了十年,在笔墨书香的熏陶下,他学会的不单单是琴棋书画那些浮于表面的俗物,而是沉淀了数百年世家的风骨。他做不到袖手旁观,视生命于无物。即使他一直厌烦夏东茹,他也没想过要她如此不堪,但是他的一念留情,也变成他地狱人生的开始。

    一直在寻找机会的夏父也就顺水推舟,把这件事情利用了个彻底。他不会拿着自己女儿的名节干这个,似是而非的流言就足够了。

    秦佘安顿好在医院治疗的夏东茹返回学校的时候,他对女性有不检点的行为已经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

    校园内到处散发着秦佘和女孩子举止过于亲密的照片,照片不过是一个角度,一个背景,甚至女学生拍的也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秦佘安顿夏东茹去医院的妇科确实拍的清清楚楚,不需要夏东茹的镜头,就只需要秦佘在妇科出现过,他跟妇科医生问询的事情拍个清楚就够了。

    流言的传播本就不需要证据,而且秦佘送夏东茹去医院这个事儿是实锤。假话掺在真话里,以夏父当是能量,秦佘根本无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二十岁的他被迫承担起本不应该他承受的一切。

    校方最后却因为证据不足没有开除他的学籍让他可以顺利毕业,对于这样的结果,意外的不只有秦佘,还有夏父。不过q大这样的学府,也不是夏父能够肆意妄为的。

    但对于秦佘,他除了拿到一张毕业证,其它的都没了。他的留学机会,他的留校任职资格,甚至一份好的工作,统统都没了。

    秦佘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度过他的毕业年,他最终被分配到大西北一个小厂子去做建设。跟他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秦佘收到接收单位的信函时候他直接撕毁了。既然这样子,他不需要他们的分配了,他自己找份工作干吧。

    他去了北城郊区跟他的表舅从包工头干起来。那会儿百废待兴,干什么都可以。私营国营一团乱炖,能捞的钱就是好样子的。夏家有本事搞臭他的名声,断了他的前途,却断不了他的生路。

    他不知道夏家是怎么哄骗了夏冬茹,让她坚定不移的相信了糟蹋她的人就是他,亦或许她除了选择相信是他之外,她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她人生一辈子的倔强都用在他身上,她逃过了夏家的重重守卫,她一个人来到北城荒村里,找到监工的秦佘。牛棚草窝她认了,她就这么在那里睡了三个月。然后她孕吐不止,什么都瞒不住了,夏家除了碰瓷给他也没了其他办法。

    最终说动他的人,是他的母亲,夏家和他的母亲达成唯一的协议,将他的父亲平反。

    然后他母亲站在他面前地时候,风淡云清地说道:“既然你当时一念之仁,就送佛上西吧。”

    秦佘干涩的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给他这样子的回报。他母亲的执念就是他父亲的冤屈,为此她可以牺牲掉他的一生,就如同她当年为了秦家香火可以和她父亲割袍断义。

    五岁那年他嘲笑他哥哥的行为,现在终于报应在他的身上。

    他们的婚礼简单仓促。秦父的平反是在次年的春天。夏家给他安排好了工作,政要机关回校任职随他挑选,仿佛什么都可以抚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过去的事情可以过去吗?他在深渊中得不到解脱。

    秦堇秦瑟出生的时候他被夏家押着去了医院。他无甚在意,婚都结了也不差这些了。夏家为了夏东茹的生活过的不错也没在为难过他。

    他跟着表舅舅干包工头时常不归。

    夏东茹觉得他们漫漫长人生可以滴水穿石最后他会头转身。但是她并不懂,如果一把钥匙插入了错误的门锁中,无论转几圈,门也是打不开的。

    后来他在工地上积攒了点小钱,脑子也算活泛,就开始搞地产投资。他念书的时候念得就是建筑学并且那会儿就已经在实际中滚打了一圈,比其他的人多了很多优势,所以他发展的很不错。人脉也慢慢积累起来。而随着一批批校园内出来的学生走入要职,夏父那一代慢慢被取代,他们家后续接不上来,便开始衰落。

    此消彼长。

    秦佘从开始被迫和夏东茹睡在一间套房,他只能睡在沙发上过日子,变成光明正大的分房而住,甚至可以在灯红酒绿的名利场找几个女人慰藉一下自己的寂寞。

    夏东茹曾歇斯底里的问他:“是不是你宁愿睡外面的女人,也不打算碰我一下?”

    “除了一纸婚约,我没什么可以付出的。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离婚。如果硬要扯夫妻义务,那么我们先带着秦堇秦瑟去做亲子鉴定。”秦佘冷淡地说道。

    夏东茹不敢去鉴定,也不想跟秦佘离婚,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耗了下去。

    后来他偶尔一身酒气回去的时候,撞上秦堇秦瑟期待的目光,然后软软地叫一声爸爸,他总是特别无力。算了吧,他现在有一点小钱,更何况稚子无辜。他给不了她们多于的关爱,一点小钱而异,这个他给的起。

    这些事情,在很早之前,在最初想要跟慕梓栀结婚的时候他就应该告诉她。可是他羞于启齿他和夏东茹的关系也解释不了他之后光怪陆离的人生。言语上苍白的哄骗打动不了慕梓栀,她的一幅无甚所谓的样子让他倍感无力。他和慕梓栀唯一一次耳鬓厮磨他究竟怀了怎样的心情,那之后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控制。而后漫长的进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从怨怼她的不肯听话,到最终明白他折损不了她的羽翼,如果真的强行留她在身边,又何尝不是他和夏东茹的另一个翻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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