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回来了也没闲着,到了海市就做了一个项目。跟伯伯聊聊什么感觉怎么样。”董老换了话题。

    慕梓栀给董老到了一杯水,然后自己找了个橘子,一边剥桔子,一边说她自己的想法。这会儿不是对评审委员,她也不用挑他们爱听的说,她就想说说自己的真是感受:“我觉得种花家底层人民过的还是苦了些。我去项目地勘测地,有五六平米的房子挤了三四口人。他们睡觉的吃饭的都没办法分开,厕所得去公用的,洗澡要去大澡堂子,还不是出门就有,就海市那个夏天,那个路程,他们洗完早回来就白洗了。”

    慕梓栀做事情就没含糊过,她也从不吝啬在她能力范围内伸一把手帮一下忙。她在漂亮国不说悬壶济世一下吧,至少给费城建筑系的留学生她着实提供了一些援助。

    海市这个项目,她做方案的时候就想着她要尽可能做点事情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那会儿去走访调研的时候,有些人跟她说他们不贪心,海市这么大,什么都让政府包了也不合适。他们也是有手有脚,怎么就不能自力更生了。但是希望她能解决一下这个上下水的问题,他们这个片区房龄有些老了,很多地方都不通上下水,夏天的时候屋子里屋子外的味道都不太好闻。慕梓栀去的时候也是夏天,她后来去走访都不穿白鞋,而且都是买便宜的,属于一次性抛的。这个问题她会写进去,他们水暖工程师跟她说了,这个问题要配合大市政,而且资本家不见得能答应,毕竟上下水都是埋地的工程,这些房子的房龄,翻地呀,塌了怎么办。谁担得起。他们以前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设计出改造图纸,开发商也定点做几栋,其它的给点补偿金就行了,搞工程的谁没点路子,而且上面的人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难度,不会逼死他们的。他们求稳不出乱子就行。他们只要稳得住下面,他们就可以当不知道。民不举官不究,讲得就是这个。

    慕梓栀也不是愣头青,她让秦氏做了测绘图和勘测图,让设计部水暖设计出方案,然后让结构的人员核实,他们不敢定,没关系,她有蓝教授呢。她让蓝教授定。蓝教授是非常给力的,他本身就有着科研人员的大无私奉献精神,他在漂亮国那边都是随着他们时间,他让慕梓栀给他直播现场,甚至指定点让慕梓栀在安排现场开挖,最后给她写了施工守则和设计方案总纲领,秦氏那边看了核算成本,说是他们可以先试水一栋楼,这路子要是行,他们就做,毕竟这是好事,他们也需要口碑,钱也没差,他们乐意干。但是要是不行,再商量。这个事就这么定了,反正她走的时候做完两栋楼的修缮,这部分秦氏给做了,但是那边也说不能保证每个楼都能做,毕竟单体楼有差异性,后面啥样,再说吧,成本这个问题,她也不强求秦氏,人家也几百口人呢,她虽然说秦佘张口闭口造价,但是真落到实处,她也得向资本交代呀。再说了人家没说不干呀,再商量吗。

    慕梓栀捡着一些跟董老闲聊,她也就是说说她的想法,董老也就是想听听她的想法,她都做了哪些事情而已。等项目完成了上面觉得做的不错要开研讨会复盘,董老去了肯定有更全面的资料。

    “你们那个蓝教授怎么不跟你们一起留下来。”董老不满意地说道,“漂亮国就那么好,他住的乐不思蜀了。”

    提起这个,慕梓栀就很有话要跟董老说道说道了。

    “海市的大学是多骄傲呀,他们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世界排名也就是那个样子。也就是我们蓝教授不嫌弃乐意跟他们去谈,就那个破态度,我扭头就走。董伯伯我跟你说,我们在外面都觉得种花家现在的孩子念书苦,没人家舍得让自己孩子受苦,自己一辈子努力拼搏,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让下一代舒服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都想让后人乘凉,而不是栽树的。蓝教授就一个想法,他家蓝康读书不要太累,漂亮国那边,麻省为了让蓝教授留在那边任职,早就说了,蓝康不用考试,直接录取,他就递个申请书。蓝教授不放心,他们现在就写录取通知书,日期看蓝康啥时候过来。你瞧瞧人家的态度。

    “麻省那不是在漂亮国排前几个的吧,全世界也是数得上号的。海市那些个大学,哪个有人家排名靠前,不要说海市那些,咱们q大比得上人家吗?留住人才留住人才,老空口白牙画大饼,人家傻了才钻呢。”

    董老被怼得不说话了,他们有制度有章程,不能太随心所欲了。麻省好歹也是名校,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呢。

    “多一个学生读书,损失了什么。人家也是交学费的。你就因为一个学生论一个学校的成败呀。”慕梓栀读懂了董老的眼神,蓝教授走了她也不开心,蓝教授技术那是顶尖的,他一走她缺了一个大助力,虽然蓝教授啥时候都给她答疑解惑,但是还是在身旁的感觉好。

    “那是一个学生的问题吗?”董老觉得这个可以说一说了,“这个口子谁都给开了,以后我们的公平性呢。高考是我们最后一道关卡,我们要给底层人民留好上升通道。你刚刚不也说底层人民苦吗?怎么地,都让你们这群人为所欲为了,那底层人民就真的按暗无天日没办法出头了。”

    “什么叫随便一个人,蓝教授那是随便一个人吗?他那是稀有动物要受保护的。蓝教授是做应用物理这块,搞得也就是土木力学的东西。是不比做航天航空,芯片软件对种花家现在科技发展的重要。但是人家也是专利按沓计算的,而且都是很实际的内容,关乎我们生产生活。远的不说,就说进的,就那个老城区挖地的事情,您打听打听,谁能干。我们蓝教授写了施工指导手册,做了设计方案的总规划。人家投资方都说了这个方案好,成本不高。土木力学怎么了?民生就不是大事了。”慕梓栀脑袋仰着说道,蓝教授就是他们的骄傲,她当年拉过来就发现她赚大发了。

    董老最后也是不乐意说道:“我们也是有降分政策的,他家娃娃得多差劲,降了分还进不来,那就别念了。念了也跟不上课程毕业不了。”

    慕梓栀不搭理董老了,找了香蕉吃。他们是认为康宝躺平了进去将来混个毕业出来,也就是人家爸爸厉害,你们爸爸行你们爸爸上呀。

    董老看慕梓栀不吱声,他也只得叹气。这方面的事下次开会他要提一提。就如同慕梓栀说的,就让人家孩子进来混个文凭他们又损失不了什么,他们学校的招牌还靠一个人了。人家麻省能做到,他们为什么不行,人才人才,他们有人才才能谈发展。海外学子有多少是蓝伽这样的。他们爱国也爱家,可怜天下父母亲,给他们解决好家庭问题,也是他们该做的。但是这个规章制度怎么定怎么走,还是要讨论的。

    不过他这会儿也不跟慕梓栀说这个,他还有别的事跟她聊:“你急着回北城,不单单是看我老头子吧?跟卓楠盯上了新机场的项目,是不是?”

    慕梓栀嗯了一声,自然是有这部分原因的,她也不用隐瞒。

    “你们当年办资质的时候,卓楠是求了我给你们开了后门的。这会儿享受到了福利,也不能不尽义务吧。”董老这会儿不提他当年为了哄慕梓栀回国这个事,他现在需要是后门这个事。

    这个风头太盛了,卓楠一个人还显现不出来,慕梓栀一回来,他们抢了海市老城区改造项目,卓楠又把北城的国家美术馆拿到手了。那会儿他们给外资设置门槛,就是为了让他们把优秀的设计理念教给种花家,这两位虽然是纯种的种花家出品,但是境外设计公司的那套玩的非常纯熟,人家有技术有设计能力而且他们设槛的资质人家也有了,当然了关系网也不差,就这么一个公司,这是准备把种花家的好项目都收入囊中呀,他们是准备自己挑剩下给别人喝口汤呢?现在风声还没吹到他老人家的耳朵里,可是他家的老三跟他说,不少人不爽呢。

    不过董老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他们凭本事拿项目,真要是有人不爽了在背后动歪心眼,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家受委屈的。但是吧

    “你们两个人贪多嚼不烂,适当也要联合一下广大群众,众志成城,大家相互学相互交流。”

    “是相互还是单方面传授,董伯伯你说说,”慕梓栀不乐意了,他们怎么就嚼不烂了,他们接的项目都做的不错。凭本事拿项目凭什么要分给别人,她不是多在意那点票子,但是她需要在她干项目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别人参合进来了,她不得烦死。

    他们海市分部的好多人都算是老人,她在的这段日子,那帮人经常给她吐苦水。说得亏她把公司开过来,不然他们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要转行了。他们当年也是天之骄子名校毕业,但是等进了设计公司就开始论资排辈,内耗特别严重,领导的意见那是推陈出新,然后公司内部领导比设计人员还要多,他们就想做个设计,怎么就这么难。甲方爸爸的苦是第一重,领导们的苦是第二重,然后各类报审的苦又是第三重,他们念书那会儿积攒的情怀,这会儿灭的差不多了,再撑不下去就转行吧。实在不行他们教小孩子画画也行,或者开个补课班培训考试啥的,他们会的还挺多。所以慕梓栀对这种交流的事情就非常抗拒。

    “你们就没有要学习的东西。”董老不乐意了,不过慕梓栀油盐不进,这会儿低头削苹果呢。

    董老就知道这个事谈不成了,他也舍不得按着他家姑娘的脑袋逼着她点头,他叹了口气地说道:“那你们新机场要是中标了,那位蓝教授是不是的回来一趟。我们组织人员,跟他一起讨论讨论问题这个可以吧。”

    “新机场这会儿又不是确定我们做,而且我们都没画呢,也不知道啥样子,蓝教授飞一次挺累,我和卓楠商量过,非重大问题不让蓝教授过来。”慕梓栀想了想说道。

    “那就有机会,他过来的时候,我们就着实际工程跟他讨论一下,这个不为难你们吧?”董老是一退再退,不能再退了。

    慕梓栀觉得问题不大,点头答应然后不忘记跟董老继续表扬蓝教授的大公无私:“董伯伯,我们蓝教授是个很实诚的人,海市那票子人是啥都没答应下来,但是蓝教授却是应了他们一件事。他给他们录一整学期他在麻省的课程,让他们给学生公放,免费的,分文不取。而且蓝教授在种花家那两年,也去了海市的高校讲课,甚至帮着要去海外留学的学生写了推荐信,这个也是分文未取。他在种花家待了两年,就只拿了我们的工资,然后做了很多的事情。人家高风亮节着呢。”

    董老这会儿更加无话可说了。他背着手起身缓缓的踱步走进屋里,然后喊了一句:“老婆子,晚饭好了没,梓栀她饿了。”

    慕梓栀笑了出来,这是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了。她也不说别的了。她把箱子拖进屋子里去。回家喽,她可是享受着在家的关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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