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致远上前一步,冲着众人说道:“看来在场的大多数是纸箱厂的工人和家属,我想请问一下张厂长,你们纸箱厂已有多久没有工人发工资了?”
在这之前,肖致远便知道纸箱厂已有半年没给工人发工资了,这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这也是眼前这些工人们情绪异常激动的原因所在。
肖志远这话无异于捅了马蜂窝,纸箱厂工人们的情绪顿时便激动了起来,纷纷往前涌来。皮鞋厂的工人则很是配合的后退,他们厂里的效益虽也一般,但工资却是正常发放的,故而,他们没必要趟这滩浑水。
张顺军没想到肖致远会在这时候提及他们厂的工人工资发放情况,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作答。
看到张顺军的表情后,肖致远开口说道:“张副厂长,你不会都不记得厂里什么时候发的工资了吧?”
将肖致远咄咄逼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张顺军意识到他若是不搭茬的话,姓肖的一定不善罢甘休,极有可能借机将工人的怒火转嫁到他姐夫的头上。
纸箱厂厂长柴奎是张顺军的姐夫,这也是他能成为副厂长的原因所在,否则,以纸箱厂的规模,根本无需设什么副厂长。
“看来乡长对我们厂里的情况很了解呀,不错,我们厂目前确实遇到了一点困难,但越是如此,越是需要大家共度难关。”张顺军振振有词道,“现在乡里让厂里关停,试问一下,我们还怎么发工资?”
说完这话后,张顺军转过头来挥手向身后的工人说道:“乡里要是把我们的厂子关了,那我们便向肖乡长要工资,你们说好不好?”
张顺军意识到肖致远想将工人们的怨恨转移到他姐夫的身上,于是便抢先出手,将肖乡长推到风口浪尖来。
作为副厂长兼车间主任,张顺军在纸箱厂还是很有点威信的,他这话一出,工人立即响应了,要求乡政府支付他们的工资。
肖致远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诉求之后,并未立即开口,而是面若寒霜两眼直直的瞪着张顺军,让其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张顺军下意识的将目光挪移到了一边,然而肖致远并未罢休,依然两眼直直的盯着他,让其芒刺在背。
纸箱厂的工人们也看出了异常,叫喊声小了下来,有些没意识到异常的仍在叫嚣,身边的人则悄悄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然后冲着一脸冷漠的肖致远挪了挪嘴。
华夏国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家,老百姓对于官员有种与生俱来的敬畏,在场纸箱厂的工人和家属将近五十人,虽说法不责众,但他们也不敢闹得太过分,生怕成为出头的椽子,那可是要倒霉的。
肖致远见周围的声音小了下来,冲着张顺军冷冷的说道:“你的声音太小了,继续说,要是觉得不过瘾的话,我让吉乡长给你找个大喇叭来!”
张顺军听到这话后,脸上火辣辣的,露出了几分讪讪之色,略微定了定神之后,开口说道:“肖乡长,怎么,我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我在征询你意见,要是觉得不得劲的话,让吉乡长帮你找个喇叭来,怎么,你还不满意?”肖致远冷声说道。
“你……”张顺军伸手指着肖致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张顺军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肖致远这是正话反说,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冲着他干瞪眼。
“我怎么了?”肖致远怒声喝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在场的人可都听到了,你想赖都没门,你刚才那些话已经涉嫌了煽动不明真相的老百姓闹事,你等着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吧!”
看到肖致远一脸冷漠的表情,张顺军意识到肖乡长不是在吓唬他,搞不好的话,他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张顺军敢于领着两个厂子的工人来乡政府闹事,自不是酒囊饭袋之辈,意识到情况不对,自不会束手就擒。
“大家都听到了吧,我只不过替大家说了两句公道话,姓肖的就要让派出所来抓我,这样吧,我们大家都在这儿等着派出所的人过来,你们说好不好?”张顺军在说话的同时,用力一挥手,做出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
不得不说,张顺军很有几分演员的天赋,他这话一出,现场的工人和家属的情绪便被其调动起来了,纷纷跟在后面喊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随后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缓缓驶进了乡政府。
张顺军见此状况之后,更来劲了,冲着众人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吧,姓肖的果然手黑,竟然真让人来抓我们了,和他们干,看看谁敢抓人!”
张顺军这话一出,引起了工人的共鸣,和他们干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肖致远看到这一幕后,眉头紧蹙了起来,他并未给派出所打电话,不明白警察怎么会过来的。
在张顺军的煽动下,工人以及家属的情绪非常激动,而派出所的警察偏偏在这时候过来,搞不好的话,可是要出大事的。
前段时间,肖致远曾经在网上看见,某市由于拆迁引发了群体性事件,愤怒的群众竟将警车给掀翻了,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意识到情况不对后,肖致远立即伸手从吉军手中夺过大喇叭,站在台阶上,大声喝道:“派出所的警察给我听着,请你们立即退出乡政府。”
在喊话的同时,肖致远看见了一马当先的派出所指导员曹磊军,当即大声喊道:“曹磊军,将你的人全都给我带出政府大院,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门,听见没有?”
曹磊军接到党政办主任贺凌香的电话后,不敢怠慢,当即便带着派出所的所有警察赶了过来。想不到刚一进门,便传来了肖乡长喝止声,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尽管如此,曹磊军的素质还是非常过硬的,在第一时间冲出手下的警察发布命令,要求所有人立即退到乡政府的大门外去。
眼看着警察们全都退出去了,现场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下来,工人和家属们的情绪放松了一点,但仍一脸警惕的用眼睛的余光扫向门口,生怕那些警察突然冲进来抓人。
“这样吧,张厂长,你选几名工人代表一起到会议室来,我们坐下来商量,总站在这儿吵吵闹闹的,也解决不了问题。”肖致远开口说道。
之前工人们的情绪异常激动,肖致远意识到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否则,出点什么事的话,谁也承担不了责任,于是才提出这一要求。
张顺军听到这话后,并不“上当”,当即便冲着肖致远说道:“肖乡长,我们所有人都是代表,你们要求很简单,那便是厂子不能停产,否则,我们便搬到乡政府来住了,大家说是不是?”
张顺军的话音刚落,现场便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肖致远见状,当即便冲着张顺军说道:“张厂长,你也是纸箱厂的核心领导,我想请问一下,如果让纸箱厂继续经营下去,你们什么时候能给工人发工资?”
让皮鞋厂和纸箱厂停产势必要牵扯到赔偿的问题,这事一直是吉军和两个厂在谈的,今天闹的这一出实则也是冲着赔偿款来的。
王德茂和柴奎打着拒绝停产的旗号,组织工人到乡政府来闹,企图借此来给乡里施加压力,最终达到多拿赔偿款的目的。
面对肖致远的突然发问,一下子愣在了当场,支吾着说道:“只要乡里不让停产,我们厂子很快便能复工,只要厂子运转起来,拖欠工人们的工资势必便会慢慢发放,这些都是指日可待的事。”
“这话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帮着做个见证!”肖致远沉声说道,“我代表乡政府向在场的纸箱厂的工人们郑重承诺,你们厂子暂缓关停,你们可以回去了!”
纸箱厂停产已将近半年了,这次是打着发工资的旗号将工人们召集起来的。听到肖致远的话后,张顺军傻眼了,姐夫让他带人过来可不是为了复工,而是另有目的,想不到姓肖的会在这儿摆他一道。
纸箱厂的工人们听到这话后,也有点发懵,他们也想不到乡里竟然暂缓关停他们厂子,不是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关停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工人们一脸诧异的表情,肖致远继续说道:“纸箱厂的工人们是不是没听清楚我的话,我再说一遍,乡里暂停关闭你们厂子,至于什么时候去厂里上班了,你们就要问张副厂长了!”
纸箱厂的工人们已半年没想到工资,有几户双职工家庭都开揭不开锅了,听到肖致远的话后,醒过神来了,纷纷冲着张顺军涌去,问他怎么时候补发工资。
看到这一幕后,肖致远不动声色的说道:“据我所知,纸箱厂的柴厂长好像刚在城里买了新房子,这年头每有三、四十万在南兴可买不到房子呀!”
肖致远这话犹如火上浇油,工人们情绪彻底被点燃了,纷纷涌向张顺军大声的叫骂了起来。
张顺军此时才意识到肖致远的老辣,有心想要脚底抹油,但工人们将其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脱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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