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明月江湖录》这个书名放在现在满是新媒体无线风的网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更何况武侠题材本来就是冷门中的冷门，炖鸽子都做好了第一轮平平无奇甚至涨幅惨淡的心理准备。
刚上推荐的前三天，涨幅数据十分惨淡，不过点击收藏的比例几乎达到了1:1的极高转换，评论条数更是收藏的两倍，这样惊人的比例炖鸽子只在飞升已久的大神新书上看到过。
第四天第五天涨幅稍微多了些，但跟同期比起来仍旧有不少差距。
因为假期调休，这周六需要加班，炖鸽子一边在电脑上工作，一边用手机登陆作家助手，没几分钟就下意识登上账号刷新一下，看看后台新增的收藏和评论。
自从她从网文作者转职为编辑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数据焦虑了，没想到在成为编辑的第七年，居然又重新体会到了这种眼睛恨不得长在后台的感受。
简直比她入职面试和研究生考试还要紧张。
她不停地翻看数据，一次又一次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失望地退出界面。
同办公室的编辑正在互相谈论自己手头的潜力新书和大神开新，因为社恐被边缘化的炖鸽子插不进话题，只能默默竖起耳朵。
“封神残剑的新书又冲到风云榜第一了，真羡慕孟总编，从来没有为kpi发愁的时候。”
“你新签的那两个作者也很不错啊，这次试水推涨幅都碾压同期，上架之后肯定成绩也不错的。”
“我手下又一堆鸽子精断更！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天天在群里水群，不知道断更是会传染的吗！真想把他们全都揪起来一锅炖了！”
“别聊这些闹心的，你们看那个《一周恋爱》了没？那个陈氏集团的总裁，那个陈执！他被抓了！”
“陈执？怎么回事啊？他不是秦时的那个恋爱cp吗？他背后有陈氏集团怎么还能被抓走呢？”
正在偷听的炖鸽子猛地睁大了眼，下意识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自从知道自己新签的作者是秦时这个大明星后，向来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炖鸽子专门去关注了炖鸽子的微博，把对方的几个综艺都追了一遍。
秦时获奖的那部电影早就被下架，网上也找不到什么资源，她所了解到的除了被真爱粉剪出的各种犄角旮旯里一闪而过的龙套背影，只有从《武林无极限》开始的一系列综艺。
《一周恋爱》炖鸽子也有关注，但秦时只有最开始短暂地出现了一会，接下来几天都见不到她的影子，再加上现在的播出方式是直播，炖鸽子渐渐也就没再关注这个综艺。
不少观众都亲眼看到了正在直播时警察出现对峙陈执，虽然后来直播中断，但有人泄露了陈执被押上警车的照片，再加上拍摄片场的“内部现场人员”爆料，事实被添油加醋了几分公之于众。
最被广大群众所认可的版本就是陈执在饮料中下药，却被人举报，随后警察出现。对于陈执到底下的是什么药网友们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毒哑嗓子的，有的说是兑了硫酸，还有的信誓旦旦说陈执是给秦时下了□□。
不管是什么药，陈执的名声都已经烂透了。炖鸽子了解到秦时没有受到伤害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开始她关注秦时只是因为对方“斩春秋”的身份，因为作品原因，她很难不产生好感，在了解对方是最近红极一时的明星后，炖鸽子心里顿时将对方拔高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
而在她认认真真了解过秦时的曾经后，那种如隔云端的距离感消散了不少，秦时在她眼中仍旧高高在上，但这一次的高度不是雾里看花，她能清晰地看到秦时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努力走到现在的高度上去。
认真努力的人永远都不会被讨厌。
炖鸽子早就成了秦时的粉丝，娱乐圈的秦时也好，写书的斩春秋也好，对她来说都是值得喜欢的人。
在骂陈执的评论区挨个点赞，炖鸽子的心情终于舒畅起来，又去秦时的微博逛了一圈。
秦时的微博静悄悄，上一条微博还是配合陈光《密室逃脱》的宣传，她又欣赏了几秒秦时的美照，正准备退出微博，手机顶端忽然跳出一条作家助手的巨额打赏提示。
作家助手有设置金额打赏提示，作者可以自由设置提示金额，炖鸽子后台还登着秦时的作者号，这条打赏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她盯着手机屏幕，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严肃，却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个，十，百，千……万……十万！！
九十九万！！
严肃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茫然，按照常理来说，除却个别土豪读者，大部分大额打赏都是作者为了冲击打赏榜增加曝光率开小号，或者摆脱亲朋好友充值打赏给自己的书，这一串初始乱码的id更是证实了这一猜想。
但她记得秦时明明在几天前刚刚给慈善总会捐了两百万，那应该已经是她的全部财产，她应该没有其他资金了才对，但……真的会有读者一次性打赏一百万吗？！
虽然不知道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但这九十九万确实是一剂强有力的兴奋剂，直接让《江湖明月录》霸榜风云网打赏榜总榜，出现在网站首页的推荐上。
炖鸽子眼睁睁看着后台收藏以平均每秒五六个的速度疯长，评论也是刷新一下就多出好几条，大多都是膜拜大佬的评论，偶尔才夹杂几条跟文章内容有关的评论。
正好已经到了平时的更新时间，一早就设置好的更新准时准点发送了出去。
“哇靠，这个《明月江湖录》的作者到底是什么来头？不是第一本书吗？直接往里砸九十九万？这么下血本就不怕亏？”
“绝了！九十九万啊！这辈子银行卡里都没存过这么多钱，这作者叫什么……斩春秋？斩春秋是谁的作者啊？”
“不是我。”
“也不是我的……”
“没听说过啊……”
“啊，我想起来了！”其中一个女编辑的目光扫向了炖鸽子：“鸽子，斩春秋是你的作者吧？我记得你前几天好像给我推荐他的书了！”
炖鸽子之前只是在微信上跟其他人有过聊天，倒是很少在办公室里被主动提到。
她捏紧了手里的手机，刚想回答，其他人的问题已经一窝蜂地怼了上来。
“斩春秋是哪个大神的马甲啊？你是怎么签到他的？他家里很有钱吗？”
“他这么有钱干嘛写武侠啊？你问问他想不想写点热频道……”
“你行啊鸽子！不声不响就签了个这么厉害的作者！你不是没被分配到系统里面吗？你是从谁那挖的墙角啊？”
“不是的！”炖鸽子涨红了脸，在众人的围拢下呼吸急促，努力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心情，认真解释道：“斩春秋不是我挖墙脚挖到的，我是在她被拒签后找上她的，她，她也不是什么土豪……”
以前可能算个小富，但一次性给慈善总会捐出两百万后，估计身上也不剩什么钱了。
难道是秦时把自己的作品名告诉了其他圈内好友？其他有钱的朋友表示支持给她打赏的？
“也是，这种土豪不缺钱，估计就是写着玩玩，”有人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这随手一捡，还真就让你捡到了个土豪，你说说你这是什么狗屎运啊？他今天会花一百万砸打赏榜，下次说不定还会花钱从你这儿买推荐，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这好机会啊。”
炖鸽子捏紧了拳头，她想要大声辩驳，张开嘴却觉得有股沉重的力道压在胸口，让她喘不上气出不了声，只能把自己憋到眼眶发红。
“行了，别欺负人家了，没看人家眼都红了吗？”
“有好戏看了，岁年大神的新书被斩春秋压下去了，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啊。”
“也是，岁年可是常年霸榜的大神，让斩春秋一个新人一百万骑在头上，他能忍下这口气才怪。”
“来了来了！岁年的榜一开始砸钱了！”
炖鸽子吸了吸鼻子，趁别人不注意举起胳膊狠狠擦掉眼里的泪，拿着手机打开风云网app，神情紧张。
岁年的榜一一连砸了五十万，压过了《明月江湖录》，网站首页都是打赏横推，所有横推寄语那里都是同一个字——“呵”。
一个极具嘲讽性的轻蔑语气助词，针对谁不言而喻。
炖鸽子紧紧盯着《明月江湖录》的后台，五分钟过去，《明月江湖录》除了不断攀升的收藏和评论，打赏数据仍旧平静如一潭死水。
炖鸽子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秦时继续往里砸钱，曾经有人跟岁年的榜一一起争夺打赏榜第一的位置，岁年榜一一连打赏了五百万，自此彻底在风云网封神。
但凡有岁年要上的榜单，再也没有人敢跟他争。
炖鸽子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看见手机顶端又跳出两条一百万的巨额打赏提示，伴随着两句专属寄语。
跟你爷爷耗？
耗得起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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