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泱回到大花家中,一阵疲惫。她瘫软在大花家的飘窗上,背靠着小沙发。
从这里往外面一看,就能看到对面的学校灯火通明,每一间教室都像一盏盏明灯,在照亮着莘莘学子,引领他们走向人间正轨。
她不由得发呆。
从窗子外面溜进来的凉风,轻轻拂面。
兴许是太过寂静安谧,她脑子里混混沌沌又开始出现了白天发生的画面。
周楠将她双肩按住,她的背抵在冰冷的墙面,那双眼睛涨红,锐利犹如鹰隼,厉声惧色地质问她,“你有爱过我吗?”
答案当然是,爱过。
但现在得加上俩字,曾经爱过。
她并不知道怎么与恋人相处。
所以在高中也好,大学也罢,在面对别人追求自己的时候,她都一一婉拒。她想着孑然一身,就不必过多苛责自己。
但她也是从心的。
知道自己对周楠有好感时,她便勇敢地去追求,去改变自己,去迎合他。
不知用法对与错,她就这样做了,也得偿所愿了,甚至面临大四毕业分手高峰期,他俩都还如胶似漆,情意绵绵。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明明开学九月两人都还那么好,现在也才刚入十二月。
短短三个多月,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想不明白啊。
白泱思绪万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灯被人打开,屋内霎时一片明亮,她才回过神来。
“哎呦,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不在。怎么不开灯?”大花朝她走去。
等了会儿,也没见回应。
大花没戴眼镜,走近一看,就看到白泱痴痴傻傻地坐在飘窗那里。
“怎么了这是?”大花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问道。
白泱眼睛一酸,呜咽哭出了声,像只受伤的小兽依偎在了大花的怀里。
大花心里一下就有了答案,白泱的脸上从来藏不住事,十有八九就是她那天在餐馆见到的就是白泱的那个男友。
大花沉默不语,轻轻拍着她的背。
直到白泱自己先开口,哽咽地将白天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了她听。
“你说这是为什么?”白泱不解。
“还有什么为什么,渣男就是渣男,不然连名字都听起来像渣男。首先不论为什么,他劈腿就不对。如果连你爱不爱他,他心里都没点数。小白,那我说直白点,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你。”
“可他曾经真的对我挺好的。”
“你也说了是曾经。那他有没有想过劈腿给你带来的伤害?”
白泱沉默。
“看吧。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是不是因为你们作为恋人,相处的方式与态度不同才导致他劈腿?”
白泱看着大花,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想想,他最后能劈腿,除了那个女人诱惑的客观因素,难道不是他主观上,对你的感情不坚定?”
白泱是个聪明的人,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一直将自己的思维放置在了两人在相处态度的症结上,禁锢了自我的理智。
这下,被大花直白地一点一滴抽丝剥茧摆出来,她静心了下来。
“你说得对。”
白泱接过大花递过来的纸巾,“但我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忘不掉他了,还需要点时间。”
大花揉了揉她的发顶,“傻子似的。”接着又说,“时间肯定需要点,别太久就成。”
大花说完又想起了什么。
“你说你今天见到了那个弟弟?”
白泱知道她下一句想问什么,回答她,“嗯。没长残。”
大花一听这话,来了劲儿,凑过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打住!”
白泱推开大花那张表情逐渐变态的脸。“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人家才十七八岁,瞎想什么呢。”
大花还是不死心,疯狂给白泱灌输姐弟恋有多香,结果遭到白泱严辞警告,“停止你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脑补行为,我刚刚已经做了个决定。”
“别啊,别看破红尘啊。”
“……我是说,我已经决定好了,暂时不谈恋爱了。当然,也别再跟我说什么姐弟恋了。”
说完,见大花还要开口,白泱又道,“如果非要说,奶孙恋可以。”
“………”
晚自修下课铃声一响。
教室里的人,瞬间减少了一大半,只有少数几个爱学习的还伏在课桌上,奋笔疾书。
陈弋见陆沅还没见要走的动静,便走了过去,见他还在做题,自觉地不去打扰,坐在了陆沅的前桌玩着手机等他。
终于解算完试卷最后一道解答题,陆沅敷衍地看了一眼参考答案,与自己解算出来的答案无异,便合上了试卷。
“走吧。”陆沅拍了拍陈弋的肩。
“做完题了?”陈弋问,一边收好自己的手机。
陆沅点点头。
两人起身走出教室,还没出教学楼,就在楼梯口碰到了一个个子矮矮的小男生,堵住他们面前。
楼道的灯光昏暗,两人看了一眼来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认识这人。
“有事?”陆沅率先问出口。
小个子男生畏畏缩缩开口,“学,学长,我,我是上次你们救的那个高一的。”
陆沅与陈弋对视一眼。
是有这么一回事,也就在开学后没多久,陆沅与陈弋在学校外面的小吃巷子吃饭,回来的时候经过一条狭窄的小巷,里面几个男生在打架,几个人打一个。陆沅与陈弋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却看到那挨打的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就顺手路过帮了个小忙。
结果那几人被陆沅和陈弋两个人一顿暴打,最后那几个男生中为首的那个放下狠话,“你们等着。这仇我王群必报!”
后来从挨打的小个子男生嘴里得知,那人是隔壁中学的,在敲诈勒索他。
陆沅开口,“那个叫什么黄裙还是绿裙的又找你麻烦了?”
小个子男生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啊?有话直说。”陈弋一手撑墙面,玩味似的依靠在墙边。
小个子男生说:“他们来找我了,但没找我的麻烦。就…让我给你们两个带个话,说,说这几天要来找你们。”
陆沅不屑,“上次还没被打怕吗?那几个怂货。”
陈弋接话,“正好最近我闲得慌,活动活动筋骨。”
小个子男生看他们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开口道:“学长们,都怪我。惹上这样的麻烦,我本想告老师的,可…他们”
他想起那天自己被那几个人堵在路上,被为首那个拎着衣服领子威胁,敢告诉老师家长,就打到他进医院。
陈弋抱着手臂依靠在墙边,玩笑状点头,“对,得怪你。”
说完小男生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陆沅知道陈弋在逗人家,瞥了一眼陈弋,给了他肩膀一记锤。
陆沅和陈弋自然是知道这些不学习就算了还为非作歹的社会混子预备部队的德行的,只要有一回,不给他惩治彻底,必然有第二回。
陆沅看着小个子男生,轻轻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开口:“没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好了回去吧。”
……
回宿舍路上,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刚认识对方的那会儿。
真是不打不相识,那会儿陆沅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又很快入了高中,也不跟人打交道,整天就抱着书,不是做题就是看书。导致同班的学痞陈弋就看不惯了他,觉得他清高又目中无人,便下了战书,约他放学后在学校小后山见。
陆沅去了。
结果…
陈弋说,“我这辈子头一次见人打架不带武器,带着一套试卷去的。”
陆沅笑说,“那我不知道你找我约架啊。不然我就扛着榔头去了。”
陈弋呆住,偏过头凝视了一眼陆沅,“够狠!”
其实那天,陆沅是知道陈弋是去找自己麻烦的,但他并不想与陈弋变成敌人,甚至想与他做朋友,原因就是,陈弋够混混。
而他,想学。
为什么?
因为姐姐啊。
他回国,别的学校不去,偏偏去了桃浦三中,并不是因为桃浦三中是所重点高中,毕竟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去更好的高中。
而是,他就想去姐姐呆过的学校,走一走姐姐走过的林荫小道,以及,做一做姐姐也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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