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刚刚来临,山上的喊杀声便沸腾了起来。
一拨又一波的婢子跑到阁外与众门派激烈的对战着。
“阁主!”芳画匆匆跑进凌仙苑,连半跪行礼都忘记了。
花千羽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人惊醒,一脸薄怒。
“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坐了起来,冷冷的说道。
“阁主,六大门派再加上玄清台、衡芜坊,还有一个叫灵鹫宫的,都已经攻上山,我们的婢子不敌,他们马上快要攻入阁里来了!”芳画眉头紧锁,声音微颤。
花千羽顿时困意全无,快速起身一把捞过衣裙穿上,“现在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只剩下几十名婢子,就快要坚持不住了。”芳画说道。
“芳画,你带几名婢子,现在就去秘香阁,把少阁主打晕后,从暗道离开。”花千羽微皱眉头,“记住,没有赤羽鸿雁的锦书传信,一定不要回来!”
芳画顿时一愣,“您这是……”
花千羽月眸平静,没有半分惧怕,“沫儿差点走火入魔,伤了内里,需要时日调养,而我渡了太多真气给她,自己的身体也需要时间来恢复。眼下他们攻来,我别无他法,尚不能自保,又如何能护你们周全?”
芳画闻言,泪水已经涌出了眼眶。
花千羽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把这个交给沫儿,告诉她一定要认真去参悟,方能有所成就。”
接到手里,芳画的泪水滴落在竹简上,哽咽着,“阁主……”
花千羽后退一步,向芳画深鞠一躬。
“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啊!”芳画急忙要扶起花千羽。
花千羽不肯,一双月眸里是诚恳的请求,“芳画,你是我的心腹,沫儿日后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芳画闻言,“扑通”跪了下来,“阁主,您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一定竭尽所能的护少阁主平安!”
花千羽笑了,那微微一笑,在透进来的阳光下有一种将要破碎的美感。
“去吧!”她看着芳画重重的说了一句。
芳画磕了一个响头,再看一眼花千羽后,流着泪离开了凌仙苑。
花千羽看着门口匆匆离去的婢子,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向大殿走去。
大殿内空无一人。
花千羽走到了紫晶宝座旁,玉手轻触宝座,一双月眸里是留恋,也是决然。
她慢慢坐在宝座上,按动扶手的机关,只见一旁的地面裂出一个四方格,四方格缓缓下沉,一柄通身银白的长剑立于中间,缓缓升起。
当初,穆少白的义祖父母皆是死于此剑之下。
秘香阁。
“什么?!”花伊沫不顾内伤,立即起身,还引起了剧烈的咳嗽,“我要去助姐姐一臂之力!”
芳画拦下她,“助阁主一臂之力?敢问少阁主您以什么相助?以您这副摇摇欲坠的身躯,您助得了吗!”
从未见过如此严厉、如此不尊敬自己的芳画,花伊沫心中更气,“放肆!”怒气直升,又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眼下多说无益,少阁主得罪了!”芳画说着一记手刀打晕了花伊沫,背着她,又带上四名婢子从暗道匆匆离开。
众门派的喊杀声已经传来,不一会儿,便攻进了大殿。
花千羽端坐在紫晶宝座上,用银丝带高束马尾,玄色披风下,着一袭银丝缀珍雪白昙花血色红裙。
弯如月牙的眸子,冷冷的扫了一眼冲进来的众人。
把底下的人看的个个腿肚子打颤。
“这就是花千羽?”底下有个小喽啰小声的询问着。
“谁也没见过她真容啊!”另一个小喽啰回复着。
“这不是老大,谁敢坐宝座上啊!”另一边的小喽啰提醒道,“你以为这紫晶宝座谁都能随便坐的啊!”
无视下面的议论纷纷,花千羽看向云臻,“我记得你,你叫云臻。”
云臻握着环首刀,抬头喊道:“没错,花阁主这眼神儿是真挺好,记性也不赖,现在还记着我呢!”
“他呢?这么浩大的声势,他不会不参与的。”花千羽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是自然。”一声清冽的男声从殿外传了进来。
只见穆少白着一袭绣着曼陀罗的白衣,手持红纸伞,凌空飞入,安然落在众人之前,背向花千羽。
望着熟悉的身影,花千羽的眸色微动,“他们是奔着《飞羽逐风》而来,你呢?你是否也是奔着它而来?”
“我倒底是为何而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清冷的一声回答,真是教人心碎。
“我们是为了铲除你这个武林祸害!”宋清风喊道。
“哼!说着冠冕堂皇的假话,做着肮脏龌龊的勾当,还真像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名门正派的行事风格。”花千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宋清风,只是冷冷的嘲讽道。
“你这妖女!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猖狂!”李斯喊道。
“如今你已大伤元气,不如看清了局势,乖乖交出秘籍《飞羽逐风》,我们也能留你个全尸!”崆峒掌门林鉴之喊道。
花千羽轻蔑一笑,“我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怎么有胆子攻上山来?原来是听信了什么。”
“这消息断不会有假。”萧婧冷冷开口,“我们宫主不会胡乱造谣的。”
穆少白好像听到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宫主?”花千羽看着萧婧。
“我们这一派是新兴之派……”还未说完,云臻立即接话,“不管怎样,今日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萧婧瞪了他一眼,怨怼他不该插话,“我们的宫主就是穆少白!在你活着的时候,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云臻一巴掌罩在自己的脸上,心道:完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一切都定格在穆少白的背影上。
穆少白知道,迟早都是一个要被知晓的秘密。但当从别人口中揭露,被她得知时,他的心还是狠狠的颤了一下。
穆少白转过身子,抬头看向花千羽,淡淡的焦虑在清冽如冰的眸子里一闪而逝。
“是你?”仿佛穿透了世间所有的沧桑。
“是我。”生平第一次他讨厌自己的言语是如此的清晰。
花千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月牙眸中除了了然,还有一抹深深的刺痛。
看得穆少白仓皇的垂下了目光。
“我原就该想到的……”花千羽的声音有些干涩。
云臻看了看花千羽,又看了看穆少白,不禁叹了口气。
“好好的,你叹什么气?”萧婧瞥了一眼云臻。
“你不懂!”云臻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萧婧骂了一句“有病”后,再不理他。
“别以为你们趁着我元气有所损伤,就能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花千羽冰冷的声音响起,“灭掉你们,仍不在话下!”
花千羽元气大伤,其功力只剩下四成。
大战一触即发,不知是谁先喊的一声“上啊”,只见众人都冲向了紫晶宝座上的花千羽。
花千羽拔出长剑,登时凌空飞起,而扑到宝座前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的拿着武器飞了上去。
空中激烈的对打,金属的碰撞声、人们的喊杀声,还有被卸掉手臂或者大腿的惨叫声,这些声音都混合在了一起。
大殿之上,只有穆少白始终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手里的红纸伞也迟迟没有打开。
清冽的目光竟泛起一丝的担忧。
纵然只剩下四成功力,对付这些个喽啰仍旧不在话下。
剑气横扫,打的他们七零八落。就连云臻和萧婧也不是其对手。
落到地面上的萧婧,咬牙道:“好厉害!”
云臻也随后跌落在地,“废话!”
萧婧握紧宝剑,又一次冲了上去。
云臻看着站在殿上没动的穆少白,心道:哥哥,你怕不是这节骨眼心软了吧!
云臻也提起环首刀又一次飞了上去,在半空与众人合力对抗花千羽。
一招一式,一刀一剑,电光火石间便知分晓。
李斯被刺中了右胸,跌落在地,口吐鲜血的直呼,“太强了……”
宋清风被砍掉了双手,摔在了地面上,大声的哀嚎着。
林鉴之被挑了脚筋,跌落在地,惊恐的哀嚎着。
其余的门派也都是死伤惨重,其掌门人不是断臂就是断腿,都伤的极惨!
血色红裙上的缀珍雪白昙花早已沾染了大片的鲜血,再不复初时洁白。
血腥味浓重的大殿里满是尸首与惨伤的人,哀嚎声不绝于耳。
云臻虽然没断胳膊断腿,也没被挑了脚筋手筋,却是也挂了彩,好生的一张俊脸划了好大的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萧婧中了两掌,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一双眸子仍是倔强的看着花千羽。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早在花千羽无法分心之时,峨眉派掌门用尽全力射出一枚蚀骨钉,直直打进了花千羽的肩胛之中,蚀骨钉没入七分,而花千羽也反手将她一箭穿心,送她归了西。
剧痛袭来,鲜血蜿流,与红裙无声无息的融合在了一起。
额上细汗沁出,额间的翠羽华盛也略微倾斜。
“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吧!”花千羽傲然挺立,声音冰冷不屑,不卑不慌。
另一边的马车里,容焕突然觉得心头抽痛,前所未有的惶恐笼罩了他。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马车里,容焕着急的开口。
“干嘛突然冒出一句,吓我一跳。”苏艳炟不悦的说道,“我们还能干嘛?当然是……”
苏艳炟的脸上渐渐浮现嗜血的狞色,“毁了东羽阁,杀掉花千羽,夺下武功秘籍了!”
容焕原本就苍白的脸庞此刻更是尽失血色。
百里啸的一双老眼里满是震惊,“不可能!”
“哼!我们灵鹫宫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完不成的。”苏艳炟笑的恣意,“更何况花千羽元气大伤,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们又岂会错过?”
马车里两个男人都深陷在担忧惶恐的焦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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