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微风轻轻拂动树叶,沙沙作响,好像上天弹奏的乐曲,带着微凉的光芒遍洒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树叶之间的缝隙透着不稳定的微光,时有时无,时强时弱,好像遍布夜空中的那些不停闪烁的星星。
一夜疾驰,不仅马儿累了,人也累了,终于在一片小树林中停了下来,看着趴在马背上的容焕,苏艳炟载笑载言,“容三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不会是夜寒如冰,让你着凉了吧?”
容焕缓缓睁开凤目,“这趴在马背上飞驰的滋味甚好,若是有机会,我定请苏姑娘体验一回。”
苏艳炟扬起嘴角,“那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容焕瞥了她一眼,“现在总该让我休息一下吧。”
苏艳炟莞尔一笑,“那是自然。”说着走到容焕身边,将他拉了下来,扶他坐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下。
“水。”容焕看着苏艳炟说道。
一起坐在地上的苏艳炟望了望四周,“这里可没什么水源,恐怕你要忍忍了。”
容焕叹了叹气,“你就不怕在半路上把我渴死?”
苏艳炟笑道:“容三少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那还用得着我如此大费周章吗?”
容焕淡淡一笑,“说的有些道理。”
苏艳炟起身飞上了大树顶端,眺望着远处,不一会儿,落在容焕的身边,“过了这片树林,就会有一个小茶棚了,你再忍一忍。”
容焕注视着苏艳炟,“就算你抓我回了去,那就能确保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了吗?”
苏艳炟低下头看了看容焕,“最起码少了一个阻碍。”
容焕微微一笑,“那倒也是。有我在,你们的计划确实不容易得逞。”
苏艳炟蹲下来,与他平视,“你就这么爱当英雄吗?有些浑水可是趟不得的。”
容焕听了,笑容更甚,“我素来淡泊名利,掌管菊下楼也是祖业的继承,可从不稀罕做什么英雄。”
苏艳炟的眸中玩味兴起,“不为了名利,那为什么趟这趟浑水?这趟浑水能给你带来的无非就是名与利。”
容焕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这世上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同,总有比名利更为重要的东西。”
苏艳炟坐到他身旁,“我猜你想要的并非只有平静的生活。”
容焕扬起嘴角,那温柔的笑如冬日里的暖阳,“没错。”
“好了,你不是口渴了吗,我们该上路了。”苏艳炟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他还有些站不稳,她扶着他的双肩走向骏马。
“‘上路’?听着晦气,还是说‘赶路’吧!”容焕笑了笑。
“随你的便。”苏艳炟将他扶上了马背,他又软软的趴了下去。
马儿没有疾驰,而是平稳的走着,苏艳炟时不时回头看看容焕。
茶棚。
“哟,公子请坐。”茶倌儿穿着粗布麻衣,粗糙的大手里拿着白色的抹布,满脸堆笑,用力的擦了擦有些破旧的桌子,这些桌椅都设在茶棚外面。
饶子非满身绫罗绸缎,他却毫不在乎的一屁股坐在了落满灰尘的板凳上。
茶倌儿殷勤的笑着,“公子稍等。”
“哎,我要碧螺春。”饶子非叫住茶倌儿,顺手将一锭银子拍在了有些破旧的桌子上。
那茶倌儿一看银锭子,有些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好咧!”立即将银锭子拿起来,揣进怀里,快步走进了茶棚。
两匹马儿也慢慢赶到了这里。
两个人,女的容貌妩媚,男的清俊,教人看了便可过目不忘。
茶倌儿立即走出来,殷勤的笑道:“二位喝茶吗?”
苏艳炟点了点头,“把我们的马匹拴好。”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茶馆儿的手里。
那茶倌儿,眉开眼笑,开心的不得了,连连点头说是,还安排了座位让她们坐下。
容焕浑身无力,只能靠着苏艳炟扶着他,只有板凳没有椅子,他没了倚靠,便会无力支撑,届时就会倒下,苏艳炟在怀中掏出了一个绿色的瓷瓶,放在了他的鼻下,让他嗅一嗅,他嗅完后,顿时觉得有了点力气,坐直了身体。
“你给我解毒,不怕我逃走了?”容焕淡笑道。
“这不是解药,何况只是嗅一嗅,只是在三个时辰之内你可以自由活动罢了,内力还是用不了,既然使不得武功,那你在我眼里就不足为惧。”苏艳炟笑了笑。
容焕淡笑道:“这会儿你倒是诚实了。”
她扶着他坐了下来,她坐到了他的对面。
又来了客人,饶子非的桃花美目在苏艳炟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
好个美人!身材匀称,体格风骚,容貌艳美,举止妖娆,尤其是穿着那艳红的齐胸襦裙,半露着酥xiong,竟不觉得俗气,反倒添了一股风流韵味。
再看那男人,一袭飘逸绿纱锦衫,长发绾髻高束,形体削瘦,肌肤若雪,行走缓慢,步履拖曳,是浑身无力之态。
饶子非一双桃花美眸暗暗打量着这两个人。
茶倌儿在茶棚里鼓捣了半天,端上了热茶。
“今儿清晨略凉些,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茶倌儿端着食案,将三杯热茶端了一杯先给了饶子非。
饶子非伸手接过,看了一眼茶盏中的绿茶,“这不是碧螺春。”
茶倌儿嘿嘿一笑,说道:“荒山野岭的,哪里有碧螺春,您就将就着用些吧!”
饶子非刚要反驳茶倌儿的话,茶倌儿便走到了苏艳炟的跟前,将他们的茶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二位慢用。”
容焕冲茶倌儿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苏艳炟和容焕两个人相对无言。
饶子非倒是也没追究茶倌儿诓骗他,而是目不斜视的观察着苏艳炟与容焕,他俩虽然挺般配,可一定不是一对儿,哪里有姑娘给自己的情郎下毒的。
而且谈到用毒,饶子非对她就更是有兴趣了。
饶子非端着自己的茶杯,状似不在意的坐到了容焕的身边。
“那边就我自己一个人坐着,比较冷清,跟二位同坐觉得热闹些,二位不会介意吧?”饶子非看着他们笑道。
容焕嘴角微扬,“当然不介意了。”
刚才他们的对话,饶子非也是听到一二,觉得很有趣,所以主动凑了过来。
饶子非饮了一口茶,笑道:“二位是要往哪里去呀?”
苏艳炟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容焕,容焕也不甚在意,他知道她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容焕说道:“那公子呢?又是要去往何处?”
饶子非看了看苏艳炟,然后转头对容焕说道:“我这个人四处云游,哪里有让我感兴趣的事,我就去哪里。”
苏艳炟听了,并未开口搭话,暗暗打量起对面的这个男人。
容焕凤目如星,且看紫袍男子这通身的气派就知道绝对不是一般的江湖小辈。
苏艳炟妩媚一笑,“既然相遇必是有缘,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饶子非看到苏艳炟那妩媚的笑容,顿觉心头一甜,“我叫饶子非,不知道姑娘和公子又当如何称呼啊?”
苏艳炟的笑意有那么一瞬僵在了脸上,而后恢复如常。
容焕察觉到了苏艳炟的不同寻常,他转头对饶子非说道:“公子贵姓饶,难道是饶泠女侠之子?”
苏艳炟听到这声“饶泠”,心下一惊,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紧注视着饶子非,等待着他的回答。
饶子非笑道:“正是。”
这一声肯定,让苏艳炟皱下了眉头。
看到苏艳炟的反应,容焕只是淡淡一笑,再没有说话。
饶子非见苏艳炟那双好看的狭长眸子一眨不眨,正紧紧的盯着自己呢,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对面的女子对自己一见钟情,“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呢?”
容焕开口,声音清朗,“在下姓容,单名一个‘焕’字。”
话音刚落,饶子非吃惊的看着容焕,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这张脸,“你当真是容三少?”
容焕淡淡一笑,“看来我还算有名。”
饶子非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不,是非常有名,菊下楼的主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容焕笑着摇头,“徒有虚名罢了。”
饶子非摆了摆手,“不,不,不,是真材实料。”
饶子非转头看向对面,“姑娘呢?又如何称呼?”
苏艳炟一改之前的妩媚,只是冷冷的说道:“萍水相逢,何须留名。”
这态度的反差过于鲜明,让饶子非一时摸不着头脑。容焕拿起茶杯,轻轻啜了口,好苦,这外面的茶和菊下楼的茶就是没法比。
饶子非倒也不觉得尴尬,“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苏艳炟和容焕对视一眼,容焕的眼中充满了戏谑。
苏艳炟说道:“喝完茶了吗?喝完就抓紧赶路。”
饶子非见没人没搭理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看着苏艳炟的手指甲。
容焕淡淡的笑道:“这茶太烫了,不解渴。”
苏艳炟拿起容焕的茶杯放到了自己这边,“那就别喝了。”
饶子非的目光一直盯着苏艳炟的手指甲,“姑娘,你这指甲……”话说一半,不说了。
苏艳炟冷笑着看向饶子非,“有何不妥?”
饶子非此刻的桃花美眸里闪着锐利的光,“没什么,只是觉得把毒药藏在指甲里很有想象力。”
容焕嘴角微扬,坐在一旁看着苏艳炟的反应。
“怎么?玉醴庄改行做毒药了?”苏艳炟的笑容有些冷。
饶子非毫不在意她的话,只是看着容焕,说道:“今天是单日七,三少不待在菊下楼,倒是和这位美艳的姑娘跑了出来。”
容焕笑了,点头道:“饶公子慧眼。”
苏艳炟冷冷的警告道:“小子,不要多管闲事。”
饶子非痞笑道:“我说我要管了吗?从前娘亲就与我说过,越是美艳的女人就要对她越小心。”
苏艳炟暗暗攥紧了手,一双狭长的水眸冷冷的看着饶子非。
容焕笑了笑,“我觉得令堂说的很对。”
饶子非笑着说道:“看到这位姑娘以后,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容焕低声在饶子非耳旁说道:“我知道令尊屈尊来到我的菊下楼是为了什么,只要饶公子可以将我带回菊下楼,我就可以帮你。”
饶子非也低声道:“那岂不是让堂堂的容三少破了例?”
容焕淡笑道:“救命之恩怎能不报呢?”
见二人低声耳语,苏艳炟皱紧了眉头,必须马上带容焕离开这里,否则……她看了看一边的饶子非,只怕是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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