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

    苏棠捕捉到这个字,她看向谢柏庭,还没开口,谢柏庭就知道她要问什么,道,“闵国公就是澹伯侯的大舅子。”

    苏棠真没想到这闵国公还有这来头,澹伯侯没能如愿抓她爹和谢柏庭他们,还弄丢了自己的亲大舅子,苏棠心底笑开了花。

    想到独孤雪,苏棠心底的喜悦又淡去一半。

    澹伯侯为了权势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痛下杀手,他可能会为自己大舅子妥协吗?

    不过抓闵国公只能算添头,大头是火烧东雍粮草,六千铁骑杀入敌营,不仅一战成名,重挫敌军锐气,更让我军士气大振。

    扶风王他们坐下后,闵国公被押上前,扶风王摆了下手,堵住闵国公嘴的破布就被取了下来。

    塞的太久,闵国公腮帮子都僵硬了,他眸底是滔天怒火,被俘虏的屈辱让他咬牙切齿,“要杀便杀,想劝我投降,免开尊口!”

    倒是有几分骨气。

    他越是态度强硬,那些将军就越想劝降他,只是这会儿时辰还早,而且都没吃晚饭,饿的很,便遂了闵国公的意,扶风王发话道,“闵国公来我宁朝军营小住,带他下去,好生安顿。”

    话音一落,就有小将军道,“闵国公,请吧。”

    态度和善的不行,和善到闵国公都有些不敢置信。

    猜宁朝根本不想打仗,自然不敢把他怎么样了,走的时候,闵国公背脊挺直,脖子高昂,那样子不像是俘虏,倒更像是来军营督察的。

    只是很快,闵国公的嚣张气焰就歇了,小将军押到他不远处的营帐,帐帘掀开,小将军一脚踹他屁股上,把他踹了进去,他被踹的脚步踉跄,差点撞上营帐里的铁牢笼。

    闵国公脸都绿的发光,怒气之大,几乎要把营帐掀翻,小将军没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径直把牢笼打开,把他扔了进去,然后落锁,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小将军看着闵国公,笑道,“就委屈闵国公暂住这儿了。”

    “看好他。”

    丢下两句,小将军手搭在腰间剑上,转身走了。

    军中大帐内,苏棠坐在谢柏庭身边,只见铁骑兵抬进来十几口大箱子,本来挺宽敞的营帐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谢柏庭看向归德将军,归德将军道,“铁骑兵难得去一趟,烧掉东雍粮仓时间还富裕,就四下逛了逛,这是在澹伯侯的营帐里搜出来的。”

    他说着,摆了下手,那十几口大箱子齐齐打开,箱子里摆放凌乱的金银珠宝在烛光下没差点闪瞎大家的眼。

    信安郡王被茶呛了喉咙,边咳边道,“亏得我们还吭哧吭哧的去追澹伯侯,归德将军带铁骑兵直接就把他活活气死了。”

    众人大笑。

    粮草被烧,大舅子被抓,贪墨的民脂民膏被一把褥光……

    澹伯侯没气个半死,都得佩服他的忍劲儿。

    不愧是护国公主养的铁骑兵,随了护国公主的财气,他们这些大将军在边关打了这么多年,也没一下子抢回来这么多价值不菲的战利品啊,不能不服。

    苏棠也高兴,照这架势,铁骑兵不用她多花钱,自己就能养活自己了。

    归德将军把战利品抬进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一般战利品是要上缴充作军饷的,但铁骑兵是苏棠掏钱私养的,这规矩要不要遵守,他也不知道。

    澹伯侯一下子被抢这么多东西,肯定想要回去,瞒不住的事,再者这也是军功的一部分,归德将军就索性直接让人抬军中大帐来,让苏棠谢柏庭处置。

    扶风王就道,“铁骑兵不是朝廷养着的,这些战利品铁骑兵自行处置便是。”

    谢柏庭看向苏棠,这事还是交给苏棠处置最合适,毕竟掏钱养铁骑兵的是她。

    苏棠没想到为了将来能使唤一下铁骑兵,竟然要管这么多事,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管事啊啊啊。

    苏棠把手中茶盏放下道,“虽然铁骑兵不是朝廷养的,但毕竟住在军营里,军规戒律都要遵守,一点不上缴说不过去,这样吧,上缴一半,一半归铁骑兵所有。”

    那些将士们再一次见识到了护国公主的大气,上缴一半,就意味着她要自掏一半的腰包养铁骑兵,这份大气可不是谁都有的,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想到养铁骑兵,还能说服皇上同意她私养,自己养起来的还准皇上收回去……

    皇上赐她封号“护国”,她真的在努力护卫宁朝。

    苏棠要上缴一半的战利品,没人阻拦,将士们军饷发不出来,正是缺钱的时候,这时候谁说不收,就是在惹将士们不快。

    扶风王道,“铁骑兵立下的功劳,我会奏禀皇上知道,明日设宴替铁骑兵庆功。”

    归德将军道,“谢大将军。”

    这时候,饭菜端进来,大家边吃边聊,有说有笑。

    虽然时候不早了,但这顿饭也还吃了小半个时辰才歇。

    出了军中大帐,苏棠和谢柏庭回营帐去,刚走到营帐外,归德将军就带人过来了。

    四名铁骑兵抬了两大箱子过来,谢柏庭见了道,“李将军这是?”

    归德将军李德淮笑道,“箱子里的东西我瞧着很不错,边关不比京都,有钱都难买到好东西,特送来给世子妃挑选。”

    归德将军让人把箱子打开,一箱子珠宝首饰,另外一箱子是黄金。

    苏棠囧了。

    她喜欢黄金的癖好是彻底深入人心了。

    人到边关,还有人记得她的喜好,她能不能说她现在不喜欢黄金了?

    苏棠走过去,弯腰从一箱子珠宝里拿了一只金镯,一支金簪,然后道,“剩下的归德将军都抬回去吧,让将士们吃好点儿。”

    归德将军看向谢柏庭,谢柏庭道,“抬回去吧。”

    归德将军这才摆手,让人把箱子抬走。

    他没走,显然有事禀告,他看着谢柏庭道,“今日我带人去东雍大营时,碰到一黑衣蒙面人,他看到我,转身就逃,怕耽误大事,我便没让人去追,但我看他身形有些眼熟,像是……”

    “像是什么?”谢柏庭追问道。

    “像是宋国公,”归德将军回道。

    谢柏庭眸光猛然一缩。

    苏棠在秦问告诉她宋国公坠崖的时候,她就怀疑宋国公人没死,以宋国公和东雍的关系,他出现在东雍大营一点都不奇怪。

    一个澹伯侯就够心狠手辣了,再加一个诡诈的宋国公,这仗有的打了。

    归德将军把这事禀告谢柏庭知道,没事就退下了,谢柏庭转身进了营帐,苏棠没有进去,她把金镯递给半夏,半夏懵了。

    她还奇怪从来不带金镯子的世子妃别的都不拿,就拿了金镯和金簪,没想到是给她拿的。

    主子的赏赐,丫鬟是不能拒绝的,半夏忙不迭的接了,“谢世子妃赏赐。”

    苏棠又把金簪递给白鹭,白鹭也高高兴兴的接过,然后道谢。

    两丫鬟得了赏赐,高兴的合不拢嘴,尤其是白鹭,她才被大少爷送给世子妃多久啊,连一个月都没有,就赏赐了她这么重一根金簪,她待在盛家,不吃不喝一年的月钱也买不起这样一根金簪啊。

    营帐内,谢柏庭坐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苏棠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她不喜猜测,在谢柏庭对面坐下后,握住他搭在桌子上的手,问道,“在想什么?”

    谢柏庭反握住苏棠的手道,“在想要不要把你送去岳母大人那儿住。”

    苏棠一天就来气了,要把手收回来,却被谢柏庭死死握住,苏棠没好气道,“为什么要送走我?”

    “军营里有细作,”谢柏庭道。

    苏棠怔住。

    她看着谢柏庭,就听谢柏庭道,“我随岳父大人去追澹伯侯,中了东雍埋伏的消息传到扶风王耳中,扶风王就查这事了,哨兵传回来的消息是东雍主力去了右防御台,可传到扶风王手里的是澹伯侯带大军攻城,扶风王才临时把左右防御台的兵力调了一部分过来,逼的岳父大人铤而走险……”

    苏棠听得后背发凉,“我爹去追澹伯侯不是你计划的吗?”

    苏棠以为谢柏庭和苏鸿山去追澹泊侯,是怕澹伯侯回东雍大营,正好和铁骑兵对上,为了确保铁骑兵火烧东雍粮仓的计划万无一失,才去拖延澹伯侯回营时间,结果竟然不是?!

    谢柏庭和信安郡王他们去是这目的,但苏鸿山不是,他是真的去抓澹伯侯的。

    谢柏庭怕苏鸿山拦不下澹伯侯,才跟去的。

    要不是铁骑兵成功烧掉东雍粮草,他们今日就真凶险了。

    谢柏庭说起,苏棠才知道哨兵藏身在东雍攻城的路上,就是要准确知道东雍各路兵力,以便应对。

    哨兵飞鸽传信回来,信是扶风王的亲信接收的,笔迹也一样,所以扶风王没怀疑过信有问题,可信却不是哨兵送的那封,也就是鸽子飞出去后,就被人抓住了,换了封错误的信带回来。

    东雍能截信,可做不到凭着几个字就模仿笔迹来,必定是军中有人暗中相助,而且这个人还能接触到哨兵的笔迹。

    细作不揪出来,谢柏庭不放心苏棠继续留在军营里,苏棠不肯走,“细作要真帮东雍杀我,我就是躲去小院也没用,我留在军营,细作怕暴露,反倒不敢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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