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谢柏庭还担心忠勇侯世子赶不及到边关阻拦忠勇侯和北疆的盐判,只是有一线希望,都得尽力去做,看此情形,应该是及时赶到了,而且盐判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到望州。

    盐是必需品,不能不吃的东西,担心北疆不卖盐给朝廷,到时候朝廷无盐可卖,物以稀为贵,盐的价格自然飞涨起来。

    谢柏庭和苏棠骑马往前走,抢盐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抢的盐袋子被撕裂,泛黄的粗盐撒了一地。

    苏棠有心劝阻,但她的说话声还不及抢盐的动静大,淹没在了喧闹中。

    路被堵住了,马都不好过去,谢柏庭干脆带苏棠换了条路走。

    正值午饭时辰,不少食客进回雁楼,小伙计在门口热情的招呼着。

    谢柏庭下马后,把苏棠扶下来,小伙计带着招牌笑容迎上来。

    进了回雁楼,陈青道,“有包间吗?”

    小伙计摇头,“楼上已经没有包间了,不过楼上还有座。”

    楼上总是要比楼下好些,不仅安静的多,视野也更好。

    苏棠还是不忍心那些穷苦百姓吃着苦涩粗盐,还要多花血汗钱,上台阶的时候,苏棠道,“盐很快就要降价了,甚至比之前还要低,这些人现在抢盐,回头肠子都得悔青了不可。”

    苏棠边说边上楼,在他们身后,有两男子也去楼上,苏棠说话声不小,其中一蓝衣男子笑道,“大家都在抢盐,她却说盐要降价,江照兄怎么看这回朝廷和北疆盐判谈崩一事?”

    另一青色锦袍的男子笑道,“她说的没错,盐确实要降价了。”

    蓝衣男子惊住了,“江照兄何故认为盐要降价?”

    青色锦袍男子缓缓吐出四个字,“因为反常。”

    苏棠说话的时候,没什么人注意到,大家的注意力更多的在谢柏庭脸上,那张脸走到哪里都格外的招摇,这是没办法的事。

    但这男子说话,一下子就把楼下食客,甚至回雁楼掌柜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只听他继续道,“我们宁朝和北疆的盐判虽然一年一谈,但往年谈的盐供应都到九月份,北疆却突然违背承诺,接下来三个月都不卖盐给我们宁朝了,做买卖最讲究信守承诺,国与国之间就更不能儿戏了,一个弄不好甚至会引发战乱,北疆不是气急了,断然不会这么做。”

    “食盐与民生息息相关,朝廷派去谈判的人岂敢把这事谈崩?这会儿铺天盖地都是在骂忠勇侯办事不力的,众怒难犯,民怒更不能犯。”

    “一个不能崩的谈判却崩了,说明我们宁朝用不着向北疆买盐了,一点也不需要了。”

    向北疆买的盐贵点还说的过去,宁朝自己就有的东西,不可能还维持原价,少说皇上也会降个两成以惠民生。

    青色锦袍男子的说话声也不小,都是不忍心看穷苦百姓血汗钱花在刀背上的人。

    蓝衣男子听完这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忠勇侯是代表朝廷去和北疆谈买盐的事,北疆就算涨点,最后这些代价也不会落在他忠勇侯身上,最后还是宁朝百姓遭殃。

    可惹怒北疆,北疆不再卖盐给宁朝,忠勇侯办砸了差事,等待他的就是皇上的严惩了。

    做官的都是人精,能干这样的蠢事吗?

    男子说完,有食客接话道,“咱们宁朝盐够吃了,不用向北疆买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可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接着又有人附和道,“就是啊,我二娘舅就是盐商,昨个儿我去见他,他还在为盐引的事发愁,担心今年的盐生意不好做,朝廷瞒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算了,不至于连盐商都蒙在鼓里头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朝廷内里更多的是贪官污吏,官商勾结,就他二娘舅起早贪黑挣的还没有孝敬贪官的多,贪官的嘴可是最不严的,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漏不出来。

    江照分析的在理,但朝堂没外露一丝风声也是事实。

    众人议论纷纷,起了争执。

    蓝衣男子看着青色锦袍男子道,“江照兄,对盐判一事,你还是谨慎些吧,万一真有人信了你的,不去抢盐,回头朝廷盐不仅不降价,还疯涨了,你会被骂惨的。”

    青色锦袍男子没有回他,而是看向苏棠和谢柏庭。

    他也知道朝廷的事不好妄议,尤其与百姓相关的事,更要谨慎,他刚刚实在忍不住了,连个姑娘都有胆识说的话,他堂堂七尺男儿却什么都不敢说,畏首畏尾,像话吗?

    再说苏棠和谢柏庭坐下,小伙计问他们点些什么菜,苏棠道,“把你们回雁楼的招牌菜给我上八个。”

    小伙计高兴的应了一声好嘞,“客官要酒吗?”

    “不用,”谢柏庭道。

    苏棠不喜欢酒味,若非必要,谢柏庭不喝酒。

    小伙计下去忙了,不过很快,小伙计就端了一坛子女儿红来,苏棠挑眉,还不等她说话,小伙计先道,“这坛女儿红是那边江大少爷送给二位的,还有夫人刚刚叫的一桌子菜,都算在他账上。”

    小伙计说的时候,指了下男子的方向,其实男子高谈阔论盐要降价的时候,苏棠就和谢柏庭回头看过他,毕竟分析的一点不差啊。

    没想到竟然会替他们结账。

    苏棠看向谢柏庭,谢柏庭则对陈青道,“去请他们过来一起用饭。”

    男子送他们酒,又要替他们结账,就有结交之意,只是这一桌不止有谢柏庭,还有女眷在,虽说酒楼是三教九流杂聚之地了,但该守的礼仪还是要的,直接过来太过唐突。

    现在谢柏庭让陈青去请他们过来,而不是使唤回雁楼的小伙计传话,更显诚心。

    陈青过去请的时候,两男子正在点菜,陈青作揖道,“我家爷请两位公子过去一叙。”

    两男子互望一眼,青色锦袍男子没有迟疑就起了身,看见他挪步了,蓝衣男子才赶紧起来。

    陈青走到谢柏庭身后,背靠屏风站的挺直,两男子走过来,正要和谢柏庭见礼,谢柏庭道,“请坐。”

    两男子就坐下了。

    青色锦袍男子笑着介绍自己和同窗,“在下江照,这位是我同窗杜思礼。”

    “谢柏庭。”

    谢柏庭回了一声,又介绍苏棠,“这是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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