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郭凌的住处,方锦瑟笑眼盈盈地看着郭凌,她原本有很多话想要说,真见到了他本人却张不开嘴,她笑着说道:“阿凌,你想同我说什么?”

    郭凌站住脚步,冷冷地说道:“你此番来寻我,是为何?”

    “这些你都已经知道了,何苦再来问我?你那个义父说的都不可信!”方锦瑟回答道。

    “住嘴。”郭凌凶狠的声音响起,他回头双目带冰看着她,“休得无礼!”

    方锦瑟第一次见他用如此严厉的话语,在她愣神之际,从她身后传到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轻微的咳嗽,“郭凌,这就是你前不久迎娶的?”

    方锦瑟回头看见一个两鬓斑白的宦官,满面皱纹,狭小的眼睛透出精明势力,他上下打量方锦瑟,嘴角不时地往下撇,发出一声冷哼。

    郭凌连忙解释道:“锦儿,快和义父道歉!”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她立即上前福了福身,恭敬地说道:“义父,我方才口出狂言,是无心之举,冒犯您了,望您治罪。”

    郭凌在一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今日锦儿是第一次见义父,还望您饶了她吧。”

    郭鹏康细细打量方锦瑟,冷眼看着郭凌,训斥道:“我老了,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但这小丫头的嘴,你可给我看严实咯,免得嘴巴缝起来后,可就不好看了!”

    郭凌连声应道:“是。”

    郭鹏康看着郭凌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后,径直走到郭凌身后的椅子上,半眯着眼休息。

    郭凌低声对方锦瑟说道:“你先出去,王柳在门口,让他带你去偏厅。”

    方锦瑟将视线投到椅子上的郭鹏康,他虽是半阖着眼睛,在她视线刚放到他身上那一刹那,她能感到一阵阵寒意。

    她收敛目光,看向郭凌,说道:“好。”

    待方锦瑟一出门口,椅子上的郭鹏康将桌面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冷眼道:“她还与你说什么了?”

    郭凌连连后退了几步,说道:“她还不晓得我的命是义父给的,父母双亡,在这世上无人可依靠,她胡乱猜测罢了,望义父宽心。”

    郭鹏康正了正衣裳,摩擦着双手,眼神紧紧地盯着郭凌,说道:“说起你的父母,倒是落了遗憾。”他说完后,静静地观察郭凌脸上的神情,只见郭凌面不改色,轻声嗯了一句。

    郭鹏康继续说道:“你父亲和当年立先太子有关,他和那个,你手下那个萧景寒的父亲萧相有关,当年你父亲和萧相都不拥立先太子,后面萧相背叛了你父亲……”郭鹏康发出一阵感叹,“早已物是人非啊!”

    这个消息郭凌已经从段庄那里得知了,在郭鹏康的面前不能装作一副淡然模样,他面露悲伤,双目渐渐泛红,哽咽道:“这,这消息可靠吗?”

    郭鹏康勃然大怒,起身恶狠狠地盯着郭凌,说道:“你如今成亲了,当真要听那个小丫头的?”

    “不不不。”郭凌连忙解释道,“此事已过去那么多年,萧景寒在我手下做事,若是贸然与他为敌,怕是萧相那边……”

    郭鹏康冷哼一声,“瞧瞧你这点出息,你我父子一场,我会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萧家?不就是一个宰相,于我而言,不难!”他冷瞥了郭凌一眼,“都是自家人,你的血仇,我都记在心里!”

    他交待道:“你自个好好想想,我全力助你!”说完便拂袖而去,走到门口见到方锦瑟和王柳从前面的走廊经过,他回头看向屋内的郭凌,“以后,离那个丫头远点,等这件案子办好以后,便把她休了,没用的棋子得丢弃。”

    郭鹏康也是最近得知,方正淮的续弦梁氏一家正是当年参与谋害先皇后的推手,不然也不会让郭凌娶了方正淮的女儿,原以为可以为他所用,没想到是一个拖油瓶。

    郭鹏康前几日刚得知白营寨的梁翘被杀,柳自有消失不见,当年参与谋害先皇后的人,就剩下梁余松和他了,郭鹏康发出一声冷哼,喃喃道:“一把年纪咯,比不了当年了。”

    “是。”郭凌应答道。

    郭凌微微皱着眉头,方锦瑟出现得太蹊跷了,他转身看向屋外,方锦瑟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走到偏厅,背影消失不见。

    他跨过门槛,疾步走到偏厅,说道:“王柳,你先出去。”

    王柳见他脸色与寻常不同,自知有要事要商量,他连连点头,退出了偏厅。

    方锦瑟担忧地问道:“你义父没有为难你吧?”她看了看他的眼睛,他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思绪,她继续道:“我不知道他在这里。”

    郭凌用手扶额,说道:“你说说,为何宋帘琴会将此事告知于你。”

    方锦瑟清了清嗓子,说道:“她很担心你,你救过她好几次。”她低下头,喃喃道:“她可能觉得我是你亲近之人吧。”

    郭凌怔在原地,心里闪过一丝光芒,她是他的夫人!他语气开始缓和,不再冷言冷语,他道:“嗯,宋帘琴说得没错!那你为何觉得这个消息是假的?”

    方锦瑟沉思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说道:“恕我直言,你这位义父的名声不好,我在家中常听父亲说起过,思及此,我料想这消息八成是假的,你若是要行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惊动萧家。”

    “哦?萧家有何惧?”

    方锦瑟胡乱说了一通想糊弄过去,没想到他又抛出一个问题,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萧相。”

    郭凌说道:“萧景寒乃庶子,于萧家而言,并不敢为了一个庶子将东厂得罪了。”

    方锦瑟连连点头说道:“是,他是庶子不假,可他背后是七皇子,眼下又到了立太子,你不顾一切轻信于你义父,若是陷入党争,岂不又和当年一模一样?”

    郭凌狐疑地看着她,问道:“这些是何人告知于你的?”见她支支吾吾地站在他面前,他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语气暧昧,低喃道:“锦儿,你同我说说,你为何知道那么多?”

    她连七皇子和萧景寒的事情都知道,他们二人的联盟,只有段庄知晓,朝中人都不知道萧景寒是七皇子那边的,萧景寒在朝中为人低调,不轻易站队。

    方锦瑟抬眸看着他高耸的鼻梁,说道:“我,我不会害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为的是不想你卷进去,你的血仇另有他人。”

    此话一出,郭凌的心七上八下,他迟疑了一会,冷冷地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那我真正的仇人是谁?”

    方锦瑟扭头环顾四周,见四周没有人,她伸出脑袋在郭凌的耳畔浅浅地说道:“郭鹏康。”

    “胡说什么!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今日闯的祸还没了结呢!”郭凌不能接受这个名字,虽说郭鹏康对他并不好,但也算是他活下去的支撑,是郭鹏康一直在他身边不停地提起那些血仇,他郭家上下惨死的场面,时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替郭家洗刷冤屈成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由于郭凌突然松开双手,方锦瑟差点就摔跤了待她站稳,她微怒,“我差点摔了!”她见郭凌脸色铁青,她蹲下来,说道:“我知道,我方才所说,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但我字字属实,若是有一句虚假,天打五雷轰!”

    她起了毒誓,见他还是一脸怒容,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方锦瑟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听到郭鹏康将萧家倒戈的事情故意泄露出来,表明现在书里的剧情已经发生的改变,在原书里,郭鹏康用了坊间传闻,给郭凌通风报信,让他对萧家起了疑心。

    而后,郭鹏康被萧景寒及七皇子解决掉,郭鹏康才将一直假密信交于郭凌手里,那假密信上正是萧家倒戈之事。

    现在原书里的剧情都提前了!

    方锦瑟起身,无奈地说道:“你在他身边那么久,你比我更了解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心里最清楚,凡事不可听取片面之词,我证明给你看!”

    郭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如何证明?”

    “山人自有妙计!但前提是,你不可动萧家!”方锦瑟说道。

    郭凌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起身揽着她的身子,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说道:“锦儿,你会伤害我吗?会欺骗我吗?”他的语气充满了疑虑和害怕,他不断给她施压,他身子一半的重量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双手拍打着他的后背,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欺骗你!”说完这话,她羞赧地抿了抿嘴。

    郭凌站正身子,侧脸贴在她的脖颈处,呼出绵绵的气息,酥酥麻麻的,他喃喃道:“锦儿,我可以信任你吗?”

    方锦瑟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这句问话让她想起石子和宋帘琴说起的过往,她将两者拼凑起来,看到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郭凌,她刚来到书里,只不过想活命,前世猝死,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生命,她当时只想躺平当一条咸鱼。

    可当她看到眼前这个令人心碎的人,她不能束手旁观,她声音有点哽咽道:“能。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郭凌伏在她脖子处轻笑起来,用脸颊用力地蹭了蹭她的脖颈,低声说道:“锦儿,我只信你一次!”

    “好。”方锦瑟回答道。

    郭凌起身捋了捋衣裳,恢复往常的神情,说道:“你娘家的表妹也来江南了,赶明儿你们去逛逛。”

    “小月也来江南了?”

    “正是。”郭凌宠溺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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