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安。”宁钰俯身行礼,可来的一行人好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



    “大娘子您瞧,果然是呢!”为首的嬷嬷指着柳思元大声道。



    “柳思元,你可知错?”崔氏不急不忙地问道。



    “大娘子,”宁钰跟了进去,“思元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您告知。”



    崔氏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旁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立马对宁钰毫不客气:



    “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还没有数吗?如今不承认,难道是抱着侥幸?我看你们就是不知错,不知悔改!”



    “我们这刚来,自觉得没有做错什么,还请大娘子明鉴。”柳思元将手里的餐食都放下,起身也算是毕恭毕敬。



    “哎……”崔氏打量了一下柳思元,只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嬷嬷道:



    “王嬷嬷,你说。”



    “是。”嬷嬷毫不客气上前一步,伸手指着柳思元身上的玉佩道:



    “柳公子,你自己瞧瞧,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你的玉佩吗?”



    柳思元低头一看,微微皱了眉头,这玉佩的确是眼生,从前没有见过,他转身看向早晨给自己穿外衣的小厮,“你,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小人不知啊!小人只是将您外衣穿好,这玉佩本来就有的。”



    柳思元低头将玉佩摘下,伸手递给崔氏,但崔氏并没有接,而是旁边的王嬷嬷接了过去。



    “大娘子,这玉佩许是下人拿错了,今天晨起着急,并没有注意,是有什么问题吗?”



    “哟,这哥儿可是真的会说,单单一句下人拿错了,就能将罪责给掩盖过去吗?您可瞧好了!”



    说着,王嬷嬷将那玉佩举起,将反面展示出来。



    “这上面,刻着一个贤字,显然,这是嫡子的东西。大家都来瞧瞧,咱们大公子柳思贤的玉佩怎么就挂在了这?”



    众人将王嬷嬷和柳思元围住,柳思元默默看着眼前的主母崔氏。



    “柳思元,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主母问道,“你尽可以解释。”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会出现在我这里,你不会要说这是我偷的吧?”柳思元冷着眸子反问。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人这么说,你解释清楚。”主母崔氏不紧不慢地说着。



    宁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桌子上的餐食开始的时候还冒着热腾腾的气,如今已经完全冷透了。



    时间就这样走了,一顿饭的功夫,眼前人就已经被扣上了偷盗的帽子。



    而这只是开始。



    “大娘子今天来想要什么结果?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柳思元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真是好笑,我像是缺一块玉佩的人吗?”



    “你想说什么?”王嬷嬷问道,“你想说富人就不会做贼吗?”



    “就这种玉佩,我库房里没有十块也有八块,我在外面的名声你们也知道,是,我承认,我纨绔,所以这种东西,只要我喜欢,我想买就买,用得着去偷?



    大娘子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说着,柳思元的目光直接略过王嬷嬷,看向了崔氏。



    “如果他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那未必能入你的眼,可他不一般,所以你才动了心思,对吗?思元,你还小,你糊涂啊。”主母苦口婆心。



    “这有什么不普通的?这料子也不够透,雕工不错但也只能算是上乘,隔着极好还差一截子。”柳思元不屑。



    “可你……即便你再想进这个家,也不能对嫡子的东西有所觊觎啊!”王嬷嬷举着玉佩,大声道。



    “这东西和嫡庶又有什么关……”



    “柳思元你糊涂啊,即便你渴求身份,可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来啊!这可是偷啊!”崔氏摇了摇头,“罢了,你要是认错,我便看在你刚搬进来,饶了你这一回。”



    ”呵……”柳思元冷笑了一声。



    “算了,你还小,从前在外面也没有好人教,没有什么教养也是没有办法。”崔氏也冷笑着说道。



    “大娘子,这其中是误会!”宁钰说着,紧走几步上前。



    “哦,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这庶子觊觎嫡子的身份都是大忌,何况……一个还没有身份的人,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这和她没有关系,大娘子不就是想让我认下偷盗的罪名吗?我认下就是了。”柳思元轻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天让我认个杀人的罪名……”



    “思元!你怎么跟大娘子说话呢!”宁钰打断了柳思元的话,伸手抓过王嬷嬷手里的玉佩,仔仔细细瞧着。



    身边的王嬷嬷阴阳怪气道:“小娘也不用看那么仔细,这玉佩背面的字刻得那么大,谁随便一看,肯定就知道是大公子的东西了。”



    “你说……这府里的人,大约一看就能知道?”



    “那是当然,这么明显,一眼要是看不出来,那就奇了怪了!”王嬷嬷道。



    宁钰一笑,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回头指着那个给柳思元穿衣的小厮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发现主子的东西丢了,怕担责任也就罢了,还敢换别的冒充?!”



    “玉小娘,您这就是冤枉小的了……”



    “混账!你还敢说冤枉?!刚才王嬷嬷说的话你耳朵是长狗毛了吗?王嬷嬷说得清清楚楚!



    这府里的人,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是谁的,你既然看出来了,还给思元佩戴上,你真是好大的担子!”



    “小娘,小的不敢说啊……”



    “你不敢?你都敢对大公子不敬了,你不敢说?你当这屋子里的人是傻子呢?



    就算是我们是新搬进来的不明白,这院子里可有主母在,这王嬷嬷更是大娘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你是想说她说得不对?”宁钰说着,转头对王嬷嬷一笑,“嬷嬷你说是吧。”



    “这……”



    “还不快跪下认错!”宁钰一声呵斥,那小厮跟着也乱了阵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说!”宁钰指着他接着训斥道:“你到底是知道这是大公子的玉佩,还故意陷害思元?!



    还是说,你偷了思元原来的玉佩,找来这个顶上?!”



    “小娘,我真的不敢,我没有啊,我就是原来什么样,就给公子穿戴什么样……”



    “胡诌八扯!这玉佩一眼就知道是大公子的,你刚来我们院里,这家管家的向来是大娘子,你是想说,你刚来就想包庇思元,欺骗大娘子?”



    “小的不敢……小的真的不敢欺骗大娘子,大娘子……”小厮说着就跪着往前,“大娘子,小的真的不敢欺骗大娘子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娘子知道你最忠心,自然是知道你不敢欺骗的……”王嬷嬷脱口而出。



    “都住口!”崔氏瞪了宁钰一眼,“罢了,乱糟糟的,吵得我头疼。”



    “大娘子,这明明就是柳思元那个混小子眼馋大公子的身份,故意偷的。”



    “你闭嘴!”大娘子说着,却是瞪了宁钰一眼,“走了!”



    崔氏刚转身,身后的小厮跪着跟上来,“大娘子,大娘子,我……”



    崔氏自然没有理他,他眼见大娘子一行人走远了,赶紧跟上去,和王嬷嬷小声道:



    “嬷嬷,我刚才一时脑热,说错话了,这个小娘太厉害,我被她唬住了。”



    “你快回去。”王嬷嬷皱着眉。



    “我回不去了呀,我这说错话了,那玉小娘已经看出来了,而且,当初您不是说好了吗?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才给我这个机会,事成之后……”



    “你成了个锤子!”王嬷嬷骂了一声,跟着崔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厮僵在原地,许久才敢回头,见院里已经忙去,宁钰正忙着给柳思元递东西,根本没有人管他。



    他缩了缩脖子,压低了身子到柳思元身边,跪在一旁。



    “思元原来的玉佩呢?”宁钰像是没事的人一样问道。



    “小的……小的不知道……”



    “这主意谁出的?”思元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是……是小人……和旁人无关……公子千万别冤枉了别人。”



    “这你倒是放心,这种程度的陷害,顶天也就是你的脑子了,真是好笑,那晚宴席结束,你栽我身上,就是取走了我的玉佩是吧?”



    “公子……公子看见了?”



    “黑灯瞎火我自然是没看见,但我有脑子,你是一丁点也没有。”



    “别说了!你有也不多!”宁钰急了,“你不觉得,这事情没有定论,也洗不清,还能耽误别的吗?!”



    “什么?”柳思元问。



    “快走快走,快去学堂,跑着去!”宁钰催促着,将柳思元推出了门。



    “小娘,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迟了一会儿吗?而且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和庄老先生解释一下就成了呀。”小栀手里攥着一个包子边吃边说。



    “完了,这哪里说得清楚啊!思元这莫名其妙有了一块大公子的玉佩,又对学究不敬,就算现在大娘子不发难,到了柳太爷面前,怎么说得清楚啊!”



    宁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看着柳思元的背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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