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花凉裴家和秦淮阮家结了亲,秦淮阮家长女嫁给了花凉裴家的长子公子丹,以结两姓之好。裴阮联姻可是庄大事,谁都不愿意丢了脸面。秦淮至花凉一路上张灯结彩,欢声笑语,整整热闹了小半个月才算完。

    “果然是两大世家啊,就是气派”温小酒下山来逛,听了这好事,颠着银子袋欢欢喜喜跳进花凉的一家酒楼。

    那店小二笑脸就迎了上来“呦――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吃饭!”温小酒扔一锭银子给他。小二赶忙接住“一个人?”

    “对,一个人”

    “好勒!”

    “等等”温小酒找了张大方桌坐下,单脚一搭“你们这可有梨花酥?”

    “哪能没有啊,谁都知道我们楼的梨花酥是一绝,您啊就等着吧!”

    这头裴大公子的府邸,丫鬟鹊儿方才把一碟梨花酥端上桌面,就被其新婚夫人阮金城一袖子掀翻在地。鹊儿赶忙直直跪下,神色焦急“小姐,这可使不得啊!这是裴家老爷子特意吩咐人给您带的梨花酥,说给新妇沾沾花凉的喜气,手下人乐呵呵送来讨了赏钱才让走的。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阮金城一拍桌面,双手捏成拳头“你说,个女人是谁?”

    “小姐你就别问了,您出嫁前夫人老爷就叮嘱过裴家不似阮家,不可由着您胡来”

    “他们裴家以为他们是谁呀?以我们阮家的身份,嫁给一个鳏夫,这鳏夫还在外面另养了一个女人!”

    “小姐”鹊儿急了,她们家小姐向来任性,生父是阮家掌事,生母是江南名门。祖父更是名动天下的阮平生。阮家富可敌国,她向来在秦淮都是横着走的。

    “什么鳏夫,小姐您现在可是已经嫁给裴公子了”

    “还不是鳏夫,死了老婆还敢在外面养女人,凭外面把他传的多好听,我看这公子丹根本就是个花天酒地的冷心肠,伪君子”

    “小姐,裴公子和霍家那门亲事不算的,霍家小姐没嫁进来,算不得丧妻”

    “是啊,没嫁进来,在路上被人害死了,人找不到一个魂都招不回来,我看是被他克死了”

    “小姐,小声点”鹊儿被她吓得心肝直颤,跪在地上才爬起来。她们家小姐刚嫁进来闲不住,四处溜达打听,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裴大公子在外面藏着一个人的。依她看,她就不怎么信。陪她们家小姐嫁进来这些天,她就没见着公子丹府里有一位侍妾,混就他一个主子带着许多下人。那样清清爽爽一个人应当就如外面所说的那样,是不好女色的。偏偏她们家小姐就跳起来了。

    “我要出去”

    “啊,去哪啊?”听她说要走,鹊儿赶忙跟过来。生怕她家小姐气不过就跑回秦淮去了,到时候笑话可就闹大了。

    “出去逛逛”

    鹊儿为难“可,这天快黑了”

    “天黑了不正好吗?不是说花凉有条什么‘繁灯笼’,鹊儿,没去过吧”

    鹊儿摇摇头“没”

    “没去过正好,拿钱!咱们现在就去!”

    “啊”鹊儿无奈拎上银袋跟着阮金城出府去。

    繁灯笼地处花凉,乃是一座极其繁华的夜市。夜半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正如诗文所指,宝马雕车,留香漫路,东风夜放花千树,吹落如星雨。

    因不论是酒楼当铺,或是秦楼楚馆,家家户户皆挂灯笼,炫彩夺目,照耀门庭,故名繁灯笼。

    不管是离蜀还是秦淮,也再找不出一条比这更大更繁华的街区夜市。

    裴家世代骁勇善战,家主裴欢的三个儿子,公子丹、公子长奇、公子泽阳皆是人中龙凤。父子四人通身本领护着这花凉地界,乃是此地第一世家大族。

    “你别说,这繁灯笼夜市还是有些趣味,跟咱们秦淮的一水长亭有的一拼”

    “对啊对啊,晚上他们通宵做生意呢,不过亮堂是亮堂,还是比不过咱们一水长亭漂亮”鹊儿跟在她身后环看四周灯笼酒楼,其后又随着四五个婢女,皆抱一堆糕饼果子、面具香囊、脂粉钗环。阮大小姐出街是从来不会心疼银子的,这几个丫鬟都是她从秦淮带来的,打小跟贯她的,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气秉性,从小便如此,由着她买。

    “那是,一水长亭每日的生意不知是这里的多少倍数。依我看,这夜市只夜里繁华迷眼,唬住人罢了,真到了白天生意定是要下跌。不过,等我回去还是要和爹爹说说,一水长亭的深夜里也可做许多营生,能赚不少银钱呢”阮金城看向两侧铺面,一捏糖人的。扯了糖人,又想吃马蹄糕,忆起马蹄糕眼神一晃叹一口气,又思及今日的梨花酥“鹊儿,裴老爷子的梨花酥是在哪儿买的?”

    “小姐,前面”鹊儿一指,前方一家酒楼外一群人奇装异服在跳假面舞。阮大小姐贪玩大步向前,急忙与一个紫衣撞个满怀。“哎呀!”温小酒大叫,她的梨花酥饼都滚在地上,被行人悉数踩烂。

    阮金城倒是被这人的叫声吓了一跳,拂了拂衣衫推开温小酒“别挡道”。她这一伸手,温小酒直接擒住给她摔了个人仰马翻,倒在地上。众丫头都吓坏了,花容失色,乱糟糟急忙扔了手里的东西去扶。

    阮金成扶着腰站起来,还未出口。鹊儿就站在她身前“你是谁,竟敢这么对我们家小姐!”

    “你管我是谁,撞翻我的糕点,就该打!走开走开!”温小酒推开她,捡起地上的糕饼吹了吹,本想带回百山园给她们三人尝尝的,但这……眼见是不行了。

    阮金城一个眼神,众丫头抱拳冲上去,却被温小酒一招打翻在地。她也没使多少力气,没做多少动作,是这些小姑娘太不经打。

    “诶”温小酒叹一口气,她和这些小姑娘计较什么呢,毕竟她年长她们这么多岁,难得想做一回长辈却被人纠缠。

    阮金城怒冲冲回到裴府让鹊儿叫了几十个家丁打手,拦了温小酒的去路。“把她给我捆回来!”她在裴家发话。

    最后,直到鹊儿怯生生回来报信,她才难以置信将桌面重重一拍“你说什么?几十个都趴下了”,咬着白牙站起来围桌环绕,忽地念头一转“既然如此,那正好”

    阮金城亲自带人第三次拦了温小酒。

    “你们又想干什么?还没被打够么?”温小酒拍拍身上灰尘。

    “我想和你谈个生意,这笔生意的报酬这个数”她一扬手,鹊儿将抱着的木匣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整整齐齐金灿灿的黄金。

    温小酒即刻就动了心,钱哪。“你要我做什么?”

    “我自会告诉你”阮金城微微一笑。

    温小酒踏进裴府才知,原来这位就是秦淮阮家的小姐,怪不得如此豪横,出手阔绰至极。

    眼前的裴府壮丽大气,温小酒逛花了眼睛。她还以为什么事儿,原来是要她去查公子丹在外面的女人,就这还需要她,她可从来不干这事儿。可为了那匣金子,她就姑且忍忍吧。

    阮金城查了府里所有账本,阮家人不会看账怎么行。凡府里所出,府外采买一银一钱她都能查出来。却将账簿一摔“鹊儿,府里所有账本可都在这了?”

    “公子那里还有一些”

    “去,趁他不在,叫人取了来”

    “啊,小姐这不好吧”

    “怕什么,我是这府里的女主人,看账不是应该的吗?”

    “每月药材上花这样多的银钱,这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吧”阮金城翻看那几本账簿,回回药钱支出一大笔。

    “小姐”鹊儿赶忙阻止她,她家小姐说话颠三倒四的,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来“可能是给裴老爷子买的呢?您看裴公子那身形面色看着也不像病人啊”

    阮金城杵着头,裴老爷子中气十足,舞剑耍刀不在话下,纵有个损伤,每月要使这么多药材?她没见过公子丹多少回,外传他不好女色,这不会真是有什么病吧。那可是骗婚了,他若早早死了,他还有两个庶弟,这她以后要过什么日子?

    温小酒在裴府住了几日才远远瞧见那裴大公子回府,一身清雅白袍从幽转廊前行至堂内。新婚燕尔,竟如此奔波。

    话说这公子丹剑法飘逸灵动,当年昆山一战,斩浮屠,杀绝化。一柄长剑,一身白衣,闻名世家。这样看来,竟还是个俊秀清雅之人。

    温小酒这些年在百山园里没少跟她们三人过招,犹是安琦,三天一顿招呼。逃跑的本事练的还不错,速度跟十年前比起来那是快了不少。

    她暗地里跟了公子丹两日,左不过执事掌权、练武习文、其余时日与父亲兄弟混在一起,都是些男人,两日下来无趣的紧。

    直至第三日才叫她发现些由头,公子丹进了一处宅子。待他走了,温小酒掀了衣摆翻墙进去,池上长廊亭子精致,花草多,红鲤鱼翠灵鸟也多,高大树木居多其中却杂着满园的桃树。温小酒顺着廊子悠悠转转出来,却见另一番光景,前方屋窗透出来的光照亮了整个池子,窗纸上画的灼灼桃花,映照在烛火中焕出生机。

    温小酒翻上屋顶,窗扉未合,风月过堂,流萤群飞,静谧无言。

    青帐内红色罗裙摆随满头乌丝一齐散在床榻下,未簪发髻,碧帘风吹,额上发丝夹着细细汗珠,面颊粉润似一朵春雨嫩桃病弱在枝头。

    温小酒“啧”一声,这姑娘长得确实比阮金城招人疼。

    她回来将这事告知阮金城,阮大小姐当即变了脸色,当场就要去拿人。

    她身旁的侍女急急拉住她“小姐,小姐,那是公子的什么人,还不清楚,再看几天吧,而且明天就要回门见老爷夫人了,就当先放她几日,免得误了小姐的好日子”

    鹊儿连拉带哄她才欢喜,温小酒心道,这阮大小姐真是难伺候,她只想快点拿了那匣金子回去,谁知阮金城又将价码多加了一匣金子,傲然道“你且先跟着,弄清那宅子里几个下人,那女人叫什么名字,他与裴家大公子究竟什么关系,等我回来告知我,这两匣金子你尽可以取走”

    温小酒乐坏了,又多一匣金子,她甚是高兴。

    拍拍手掌爽快道“行,你就只管等着吧,肯定帮你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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