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秦险带着她在一家成衣铺前停了下来。

    把她抱下了马,秦险带着她往里走,还不忘给她介绍:“这是西京最大的成衣铺了,我去打听过,京城的官家女眷们大多是在此买的衣服,带你去进去看看?”

    说着低头询问她,许枕眠点了点头,于心中暗喜:看来还真下了不少功夫啊。

    秦险率先往里走,半束起的青丝披在肩上,像极了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书生皮下将军骨。

    “店家我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了,你只管去试,若是不喜欢,我们再去旁的地方。”

    许枕眠应声,随老板娘往里面去。事实证明秦险的眼光还是极不错的,这家店也真不愧是京城里最大的成衣铺。不同衣料,款式,花色的衣服摆了满满一屋子。

    许枕眠也不知道挑了多久,最后还是在老板娘的建议下,选了套赭红色的金丝软烟散花裙,配银霓云锦广绫上衣。裙上用极细的金银丝线勾勒出许枕眠说不上名字的花样,外罩逶迤至地的烟罗软纱。

    红色最衬人贵气,许枕眠在妆镜前坐下,尚且不习惯镜中的自己。老板娘却是连连夸赞,直说这套衣服衬的她颜色十分的好,要拉她出去给秦险看看。

    秦险看到她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含笑说了句:“红色果然衬你。”许枕眠仰头去看他,只在他的泛着粼粼笑意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满满的自己。

    因换了衣服,先前采月帮她梳的头就不大衬了,老板娘又着人重新给她梳了旁的发式,期间秦险同她低语了些什么,许枕眠没听清。

    终于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许枕眠看向秦险:“这下可以开始干正事了吧。”她准备的礼物可是迫不及耐就要送出去了。

    秦险低头看着她,墨色的瞳仁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可以了,走吧。”

    “看不出来啊。”许枕眠小声嘀咕着“秦险他还挺有仪式感。”

    许枕眠和秦险赶到清和水榭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午时了,清和水榭应当是个庄子,从外面绕了一圈,许枕眠心里也有了大致的轮廓。

    下了马,许枕眠迫不及待的前去叫门:“刚好能赶上午饭。”

    只还未来的及迈出步子,就被身后的人扣住手腕,秦险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细看上去,竟还有些些凝重:“许枕眠等会进去了之后,若是我……”

    未说完的话到此戛然而止,许枕眠泛起疑惑:“你什么?”

    秦险看着她,忽而就笑了,泄了气一般,笑意里全是无可奈何:“没什么,进去吧。”

    这次秦险没有放开她的手,许枕眠错开秦险的身子半步,随着他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她低下头就能看到两个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秦险隔了层布料握住她的手腕,属于他的温度也隔着这层不算厚的布料源源不断的被她所感知。

    许枕眠的想象力还是被局限了,这清和水榭哪里是普通的庄子,分明就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后花园。

    一路上她的眼睛都被那些奇花异景所吸引,等回过神来,秦险已带着她走到了一处亭子上。

    清和水榭内有一片很可观的湖,这亭子就建在湖心之上,走过弯弯绕绕的九曲回廊,亭子四周都被薄薄的纱帷遮掩住,唯有阵阵清风吹过时,方可窥得其中几分样貌,勾的人忍不住前去一探究竟。果然还是得这样似遮非遮才最动人心弦。

    秦险一路上都没有多话,却在亭子前止住了脚步,许枕眠下意识的往前走,被他拉着自己的手带回。

    “都到了,怎么不走了?”

    秦险握住她手腕的手动了动,笑意淡淡的:“怕你不满意我的安排,会生气。”

    “怎么会呢?”许枕眠自以为极其大度的安慰他“等会儿我也有礼物送你呢,进去吧。”说着挣开了他的手,率先往里走。

    “是吗?”身后的秦险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亭子里的布置极其雅致,也极其的怪异,许枕眠对跟进来的秦险发出疑问:“我们两个人吃饭需要摆这么多桌子吗?”

    秦险没有回答,带着她向主位走。

    这不像是她和秦险两个人来吃饭的,倒像是有人在此宴请宾客。除了主位的桌子外,下首左右各布了四张桌子。

    秦险带着她在上首坐下,自己却是转身唤了个丫鬟进来:“人都到了吗?”

    “回公子,已经到了。”

    “唤进来吧。”

    小丫鬟点头下去了,有人搬了座屏风来挡到了许枕眠面前,这下她是什么都看不到了,猜不透秦险的意图,她只能等着他自己解释。

    秦险替她沏了杯热茶:“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拿些东西。”

    许枕眠点了点头,眼睛里是全然的信任和无处隐藏的欢喜。

    秦险走后许枕眠百无聊赖的喝着茶,不多时就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人走动的脚步声,也像是有人在小声交谈着。

    面前的屏风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正准备起身去看个究竟时,就见到屏风上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人影。

    许枕眠眼里的欢喜褪去了些,被一些疑虑所取代。秦险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手里像是拿着一卷卷画册。许枕眠更搞不清楚他的意图了,不会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教自己学习吧?

    秦险自然也看到屏风外的动静,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许冷淡?就连语气好像也比平日生硬了些:“诸位先就坐吧。”

    他这样说着,把手里的画册展开了一卷摊到许枕眠面前,许枕眠转眼看过去。

    “孔郎星,二十四岁,西京人士,家住西京东安民巷,双亲健在,负有举人功名……”许枕眠的视线看到此戛然而止,目光下移是一男子的肖像。她没有细看,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愣在原地。

    秦险观察着她的反应,以为她是不满意,放缓了声音宽慰她:“没关系,你慢慢看,我这里还有,若是今日的都不满意也无妨,京城有志好男儿多的是,我总能挑出你喜欢的。”

    说着,又是一副画册打开在她的面前,许枕眠草草扫过一眼,和上一张别无二致。

    第三张,第四张……

    秦险手中抱着的画册越来越少,铺在她面前的画册却越来越厚。

    “你慢慢看,画册上的公子今日都被我请来了,就在屏风外。若是哪位入了你的眼,我便带着你去瞧上一瞧,也不碍事的。”秦险的语气里似乎还有着笑意。

    许枕眠自始自终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最开始是震惊是不可置信,到了现在她已经逐渐认清现实了。

    “所以,你今日约我来,就是为了给我找夫婿的?”许枕眠转头质问他,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秦险的动作顿在原地,没有答话。

    许枕眠盯着他半晌轻笑出声,笑意里满满都是讽刺:“我竟然不知道你除了能做夫子,给人做媒也是如此的熟练。”

    说完就不再顾他的反应,起身就要往外走。秦险抓住她的手,他用了些力气,许枕眠挣不来。只冷了声音命令他:“放开我!”

    他这个时候才抬起头看她:“我就知道你会生气。”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无奈和包容,好似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能替她揽下来一般。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许枕眠觉得心里堵堵的,眼睛也涩的慌,好像只要一阵风,就会有什么再也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枕眠”这是他第一次叫她枕眠,依旧是满眼温柔的笑意。秦险站到她面前,面上却是不容商量的坚定,他说:“许大人让你答应的事就是现在。”

    许枕眠猛的抬起头,前天和许平奴的约定似乎还在耳边。

    “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儿,我就把许声的事情毫不隐瞒的告诉你。”

    “什么事情?”

    “到时候就会有人告诉你。”

    原来就是这个时候啊!

    想明白了一切的许枕眠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她何德何能啊,让许平奴和秦险联手设局欺瞒她来此。

    带着最后的侥幸许枕眠再次问出口:“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我父亲的。”

    “我的。”秦险看着她的眼睛回答的不曾有丝毫犹豫。

    “好。”许枕眠看着他忽然就笑出了声,一双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似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一般。

    “我今日来到这儿不能任意离去,是因为和父亲做了交易。你呢?你费尽心思带我来此又是因为什么?也是和我父亲做了交易吗?”

    秦险只紧紧的盯着她,却不答话。

    许枕眠的笑意也淡了下来:“不愿意回答?行,我换种问法,这笔买卖你亏了吗?”

    姑娘的眼睛里已经全是触手可及的崩溃,却仍坚持着要个答案。

    秦险掩在袖下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没有。”

    许枕眠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挺好,秦公子还真是手段高明。”

    说完就坐回了原位,不再看他的表情,提高了嗓音说话:“既然今日来此的目的,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那还何必在此放个屏风,多此一举。来人,把屏风给撤了。”

    候在一旁的下人听到了许枕眠的话却是没敢动,只拿眼睛去偷瞄秦险的反应。

    秦险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同时也告知了今日来此的公子们,让他们也都先回去。

    许枕眠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没有反应,秦险低下身子整理桌上的画册:“今日来的这些人虽都是白身,但是我事先也去打听过了,他们胜在人品贵重,家世也简单。你……”

    “不用了,我的终身大事就不劳秦公子替我费心了,非亲非故的我也良心难安。”许枕眠说的极其正式。

    便是时间重回至姑苏初遇时,秦险也没见过疏离至此的许枕眠。青年人清俊的眉眼上写满了无力:“你不要同我置气……”

    “我没有置气啊,我为什么要同你置气?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们不是非亲非故吗?”许枕眠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连连逼问,直问的秦险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既然这样,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我送你回去。”秦险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几个度。

    “不用了,秦公子这无缘无故的好我可是再消受不起了。”话未说完许枕眠就起身往外走,再不看秦险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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